霞浦晨曦

　　夜，如梦。
　　五月份的天气到了晚上还总是这样闷热。
　　我静静地站立在窗台旁边，擦拭着手中的玉萧，已经好久好久没碰过它了，现在拿在手中，居然还有些生疏的感觉。
　　我淡然地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把玉萧放在唇边，乎尔吸进一口气，缓缓地吹起曲子，曲子的名字叫做《妆台秋思》，我以前最不拿手就是吹这个，现在吹吹看，好像也没那么难吧！
　　淡淡的萧声搀和着夏日夜晚独特而美妙的小夜曲，忽然觉得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着也算是一件幸福之事。
　　只不过，我的愧疚和浓恨无法消失的话，想过平淡的生活就好比痴人说梦似的。心若是不安宁，平淡的生活怎么能够安宁，既然不够安宁，那还算是平淡的生活吗？
　　我知道，亦清楚明白。所以我努力做着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的事，不是为了补偿，而是因为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必须付出的代价。素敏为我付出的生命的代价，虽然她可能不是心甘情愿的，但她仍旧付出了，既然她为我付出了，我也必要要为她付出。
　　而乌其娜，我无法视而不见她的存在。她曾经鲜活的美丽，为所有人都带来了光彩，她是一个身上带有魔力的人。我也无法不去为她付出。
　　所以，这些都是注定了的。就像“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意义一样，都是注定了的。
　　我不爱读书，亦不知道这康熙王朝的历史。只知道雍正是康熙接下来的皇帝，其他一概不知，不知任何人的命运。
　　只是曾经听说过雍正是一个弑兄杀父，不仁不义不孝之人，还曾经一度想避开他，谁知道避掉了雍正却没避掉济尔特，那个知萧人，不曾想过他原来就是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忽然觉得以前听说过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胤禛虽然很冷漠，但他也算不上是个坏人。
　　我曾经一度心灰意冷，也不知道我是否在历史上存在过，或许我亦只是个错误，一个小小的看不清的错误。
　　但历史已经注定了，我无法改变，也无力改变，所以我只能淡笑着接受着我接下来的命运，我虽无法改变的历史，但仍旧能够推动历史，推动着历史的慢慢前进。
　　曾经听说过一句话，生活就像是在被□□，既然无法改变，又不能闭上眼睛，那就睁开眼睛好好看着吧！
　　我亦睁着眼睛看着，看着历史前进，或许我就是历史的见证者，见证着宇宙万千中的中国大地上清王朝的变迁，继而发展。在中国历史的五千年的文化，就是一个连着一个环，断了其中的一环，就无法再连接起来。而我，亦是那小小的一环。
　　微不足道而又意义巨大的一环。
　　乎尔很想很想大哭一场，但是想哭又哭不出来。
　　轻簇着眉头，乎尔感叹着为什么要让我想清楚？为什么要让我想清楚？
　　让我不清楚不是更好吗？至少我会认为我自己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现在
　　却知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干涩的眼睛闭了闭，算了吧！就算是注定的，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体验着这不同的人生。
　　虽然这样做有些自欺欺人，但是我宁愿自己骗自己，也不要上天骗着我玩。被人骗着玩的滋味很难受，亦很无奈。
　　很难受，亦很无奈的滋味，我不想尝受。所以这样做，应该对吧？
　　我蒙蒙胧胧地慢合上眼睛，眼珠子亦从中有一条缝可以望着外面，外面的天色好暗好暗呀，没有月光照亮，亦没有星光闪烁。
　　我也觉得好困好困，既然都困了，就不要再想了，想也想清楚了，就沉沉地睡上一觉好了，什么都不要梦见，只是单纯地睡一觉，好好地休息一下，也让自己偶尔放松一下。
　　我躺上了床，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乎尔看见了我以前和雨儿一起上学的时候，不开心的话，就一起唱歌，唱着唱着，不开心也会变得开心。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越圆满，越觉得孤单。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路太长，怎么补偿，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在生长 ~~~”
　　和煦的暖风吹进屋子里来，强烈的阳光笼罩着我的身躯，我修然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然大亮了，阳光是从窗户射进来，我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的身躯，并使自己能够顺利坐起身来，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下意识地按了按腹部，已经不那么痛了。
　　乎尔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我一怔，问道：“谁呀？”话一出口，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沙哑。“知礼，我是春姑，你来先开开门。”门外的声音响起。
　　“恩，我就来了。”我沉声答道，扶着床栏上站起身来，赤着足，没穿鞋，往外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吱嘎一声，门打开了，屋外强烈的光线又刺激着我的视线，我修然缓步退回屋中。
　　“春姑。”我淡淡地唤了她一声，春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猛然睁大了眼睛问道：“知礼，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是生病了？”
　　我略摇头，接着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月事来了，感觉很疼而已。”
　　春姑疑问道：“看你的模样这么憔悴，不会是疼了一晚上吧？”
　　我略点头。
　　春姑连忙扶着我到床边坐下道：“快坐下休息一会儿，你疼怎么不早来告诉我呀，女人家自己可要注意点儿这些事，不然伤了身体可怎么了得？”
　　我微笑着，没有答语。
　　春姑略略看了看我的脸色道：“本想着伺候德主子起床的时候带着你，让你好好跟着学点。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憔悴的模样，还是算了吧。你就好好休息个两三天，期间就不必当差，等你月事完了之后再教你吧！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要好好养着，知道吗？”
　　我微颔首，轻道：“谢谢姑姑。”
　　春姑道：“没什么好谢的，都是女人，在这宫中生活都不容易，能帮衬一点儿就算一点儿吧！”
　　我淡笑着，略点头。
　　春姑略簇着眉头，好像想说些什么似的，但还是依旧没有开口。
　　我淡然道：“春姑，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不用吞吞吐吐的。”
　　春姑尴尬一笑道：“还真被你看出来了。”接着春姑又道：“知礼，我春姑在这宫中也待了十多年了，有句话想告诉你。”
　　我略点头道：“你就说吧！春姑，我听着。”
　　春姑开了口道：“知礼，春姑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好姑娘，既乖巧又听话。不过，你还是得合群一点儿，别让那些个没用的宫女妒嫉着，虽说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还有些事还是得靠你自己去解决，可以让她们羡慕你，但是不能够嫉妒你，知道吗？我在宫中有算是个老人了，什么事没见过？要是让她们妒嫉起你来的话，指不定会闹不个什么事，就算不是你的过错，但还不是要你担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默默道：“谢春姑姑教诲。”
　　春姑点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时辰到了，我还得去服侍德主子起床了。”
　　我微颔首，目送着春姑出门而去。
　　和其他的宫女搞好关系。是这个意思吧？
　　我无奈一笑，需要吗？当然不会需要了。
　　我自己惹了那么多本不该惹的人物，有讨厌我的，有珍惜我的，还有利用我的，自己的一切早已经被别人查得一清二楚了，就算是我自己想再惹出些事都不那么太容易，更何况是，别人来惹我？恐怕我自己还不知道，事情可能就已经解决了。所以我根本不必烦心了。所以说春姑你多虑了。不过，这番话只能留在我的心底，不能，不能说出去。
　　我顺势躺在了床上，缓缓放下幔帐，闭上眼睛，既然春姑都已经给我放假了，我不好好利用的话，不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吗？
　　对吧！
　　迷迷糊糊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午后时分，我起了身，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种粘糊糊的感觉，忽然想洗澡，可是现在又不能够洗，我微叹了一口气，挽起幔帐，阳光再次射了进来，天气还是这样热，我起了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旗袍替换上。
　　洗了一把冷水脸，桌子上还有昨日带回来，没吃完的糕点，我打开油纸包，里面的糕点都已经全干了，不能够吃了。
　　我从中拿起一块豆沙馅的薄糕，放进嘴里，面皮干干的，难以下咽，我还是轻轻咬了一口，里面的豆沙馅味道还是不错。
　　豆沙馅松松散散的，含在嘴里，不一会儿就淡淡地融化开了，豆沙馅料独特的浓香味便四散开来。
　　我咀嚼着，慢吞吞吃下去一块薄糕，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水，解决喉咙的干涩。
　　我望望天空，太阳还是那么大，该是时候，再去看看那位我见犹怜的春答应了。
　　缓步往春答应住的地方走去，路上遇到了形形色色不同的宫女太监，漠视着他们相同而又不同的命运。
　　我咬紧嘴唇，努力不让自己松懈下来，春答应，对不起，我又来了。
　　乎尔，我在那一群群陌生的宫女太监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我猛然一怔，低声喊出了：“小徐。”
　　是他吗？背影猛然一顿，接着快速地往前走。我紧跟在后面。真的是他吗？背影真的好像好像~~~水月居中和小诚一起看门的小徐，可是，不是说水月居中的其他人都被赐死了的吗？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还活着，一连传的疑问袭击着我的脑袋。
　　找不到答案，那我就只有去寻找答案，我本能地加快速度前进，跟着前方的背影，“小徐！”我又低声唤了一次，背影走地更加急了，接着甚至用跑的了。
　　我修然一叹，迅速脱下脚上的花盆底子鞋，这样追上去会快一点儿。
　　我亦不再叫他的名字了，只是小心翼翼地加快自己的速度，不再让小徐觉察到，没有了花盆底子走路的响声，小徐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亦不知道我跟在他的后面。
　　我离小徐只有两三步之遥，我正欲伸手抓住他肩膀的时候，忽然，脚下一阵踉跄，摔倒在地。小徐听到后面的声响，身影顿了一顿，随即往前面飞快的跑去，“小徐，小徐~~”我忍住痛，试着叫他让他停下脚步，可是最终仍没有如我所愿。
　　小徐走地飞快，不一会儿就没有他的影子了，我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脚下，随即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迹。
　　我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又伸出了手，看了看脚上的伤口，还好只是流了点血，没有太大的伤痕。
　　我紧抓着手中的碎瓷片，心中翻江倒海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又会这样？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晓的事吗？我疑惑着。
　　反正不管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晓的事，现在让我有些疑问，我会一定查清楚的。现在？我撑起身子来，茫然地四望了望，嘴角含着一丝微笑，苏麻拉姑，你的事我也不能不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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