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晨曦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腊月，又要过年了。
　　老实说，我一直对过年有些排斥，我不喜欢看见别人家里欢欢喜喜齐聚在一起的景象，而在宫中这两年里，也只是在水月居里平平淡淡地走过两个年头。所以，当我看见德妃宫中小阿哥和福晋们齐聚一堂的时候，虽然这其中很有可能掺了许多假象，但是我心底依然不是什么滋味！
　　四阿哥的福晋那拉氏和侧福晋李氏，十三阿哥的福晋兆佳氏和侧福晋瓜尔佳氏，十四阿哥的福晋完颜氏和侧福晋舒舒觉罗氏。还有他们那一群叫不出名字来的儿子们，都依次坐于厅上。
　　而最重要的三位男主角呢！却因故没来。
　　我不落痕迹地打量着这些个贵妇。
　　那拉氏呢？本来长得还是挺不错的，可总是一副恭谦肖和的模样，话也不多，一身素色的衣服，让人感觉不到什么过年的气氛。就算是谁问起来了什么，也只是恩恩呀呀敷衍性质地回答了几句，总体感觉千年寒冰这个未来的皇后真是合格呀！一个冷，一个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相比之下李氏就张扬地多，不但衣饰簇新亮眼了许多，而且话也特别多，让人感觉就是个话匣子，怎么说都说不完，我倒不大喜欢这种女子。还是那拉氏看起来顺眼！
　　十三阿哥的福晋兆佳氏总体感觉就是个温柔得体的女子。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出采，但是那骨子温柔婉约的气质让谁看了也会舒心。而侧福晋瓜尔佳氏，用雨儿以前的话来说，彻头彻尾地就是个狐媚子，没事就爱放个电，也不想想周围就这些个女眷，再远一点儿就只有太监和宫女了，也不知道她放电给谁看呀！
　　十四阿哥的福晋完颜氏，感觉就是一位真正的旗人女儿，说话总有一骨子豪气，说话也直来直去的。长得就是满人标准的美人脸，而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大体感觉跟十三阿哥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差不多，但是比瓜尔佳氏又要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德妃却好像很是喜欢十四阿哥的儿子，侧福晋舒舒觉罗氏所出的弘春，吩咐春姑把弘春抱了过来，那是当然啦！爱屋及乌嘛！再说了小弘春长得也的确可爱，德妃自己抱了抱，样子似喜欢地不得了。还不停地逗小弘春笑呢！
　　舒舒觉罗氏当然是很高兴，旁边的完颜氏也微笑陪和着。李氏感觉有些别扭，但是也没说什么，那拉氏脸上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兆佳氏和瓜尔佳氏却没多大异样，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亲婆婆嘛！
　　儿媳妇们都陪着德妃说说笑笑，看起来也是一团和气，我倒没多注意什么。倒是单坐在一旁的胤禛的长子弘晖引起了我的注意，弘晖小小的个子，六七岁的样子，眼睛似琉璃彩瓦的，特别漂亮！长长的睫毛就这样扇呀，扇呀！五官都很整齐漂亮，根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小帅哥，一脸粉嘟嘟的肉肉弄得我心氧难耐，好想伸出手去捏了捏，看看是什么感觉。
　　乎而，那拉氏对他说了什么，他突然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真的真的好可爱！拿去做男版的中国娃娃正好！
　　我正在垂涎于弘晖的美色之中，忽悠地，德妃话锋一转，马上转到了这三位阿哥的子嗣问题上。胤禛当然是首当其冲，德妃耐心地训勉了那拉氏几句，意思的大概就是四阿哥建府也有些年头了，可就是子嗣少。等过年，朝廷选秀，让那拉氏帮着给看看几个合适的人。那拉氏倒是一直说是，没多大其他反应。李氏倒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接着给十三和十四福晋说的话也都差不多，只是话语后面还加了一个‘还年轻，继续努力’的意思，惹得兆佳氏和完颜氏面红耳赤的，娇羞无比。毕竟现在还不那么开放的。
　　德妃又继续与众福晋们闲聊，我乐得继续观察可爱的小弘晖，他本身就是小孩子，耐性差了一些，非要被禁锢在椅子上，听那些他并不完全理解的话，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小手。对，就是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旁边也坐着几个叫不出名来小小的阿哥，定力还不如弘晖的一半好呢！开始还嚷嚷着要额娘，后来德妃放话了，让他们自己去玩，欢呼一声，立马就跑掉了！只剩下弘晖继续坐在那里没动。
　　我感觉有一道目光射向我，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去，是小弘晖，他发现我在看他，甜甜对我一笑，惹得我有些脸红，还是回敬给了他一个善意的笑容。那拉氏好像发现了又好像没有发现，只是一直微微低着头，听着德妃与其他几位福晋侧福晋的拉话阐！
　　又不知怎么的，又牵扯到木木阏头上去了。
　　德妃微抿了一口茶，道：“十四媳妇，你不会怪本宫给你们家十四阿哥又许了个人吧！” 完颜氏笑着回答道：“怎么会呢！额娘，你给许的那位伊尔根觉罗氏，典卫西泰之女。也是在额娘你这儿当过差的，不是吗？要是不贤惠能干，额娘怎么会把她许给爷呢！所以儿媳妇我只会高兴，怎么会怪额娘呢！” 完颜氏的这一番话倒是体贴周到，德妃满意地点点头道：“您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话倒是这样说的，可是有谁希望把自己丈夫往外推呢！一时之间，几个女人之间的谈话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话是永远也说不完的，我觉得脑袋里有些沉沉欲睡的感觉。辛好，过了晌午不久，就有人来替换我来当差了，交接完毕后，我乐得今晚终于不用当夜值，想回屋早早地休息一会儿。
　　临进屋口，忽然从屋中传来一个女声：“木木阏的福气可真大呀！居然也有能耐嫁给十四阿哥，这下她可是成了主子。”声音有些讽刺的意味，我知道是同屋的另外两个女孩小桃和阿蓝炎今日都没有在当值，而刚才的那个声音分明就是阿蓝炎的。
　　我便愣住没动。
　　接下，小桃道：“可不是嘛！我们大家都是一起进来的。凭什么她长得俊了一点儿就可以被许给了十四阿哥做庶福晋，而我们都还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呀！以后我们看见她还要给她下跪磕头请安呢！”
　　“呸呸呸，她是个什么东西，我才不要给她请安呢！” 阿蓝炎道。
　　小桃连连赞同道：“对了，听说，她父亲西泰呀本来身份就不太好，还是德主子给出了面，让给升了个典卫。不然她木木阏最多也只是个格格，凭什么坐上庶福晋的位置呀！”
　　阿蓝炎赞同，又附和地骂了两句。小桃道：“这话在屋里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让春姑姑知道，不然可是要挨板子的！”
　　阿蓝炎笑道：“没事的，谁会没事来偷听我们讲话呢！你呀！就是太多心了！”小桃又与阿蓝炎笑骂了几句。
　　忽然，阿蓝炎正色道：“依我看呀！那个知礼也是个狐媚子。估计呀！再过个两三年，德主子肯定也要把她许人。”
　　小桃酸溜溜地讽刺道：“人家知礼还是个有福气之人呦！第一天来就被德主子赐名，看我们永和宫上下有谁有这个福气呀！再说了，你没看见德主子那次叫知礼单独给三位阿哥敬茶吗？好像她还与十四阿哥是旧识似的。”
　　“就是，就是。”阿蓝炎附和道：“还有呀，我告诉你~~~~~”。
　　接下来她们之间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有福气之人？我闭上了眼睛，原来周围的人是这样想我的，也罢，也罢！
　　没有进屋子，我转过身离开了，去外面透透气吧！
　　虽然我一开始就不在乎她们所说的这些，但是我也是个人呀！伤重了也会痛的！我摸摸胸口，并不太痛，因为曾经经历过的太多太多的悲伤之后，这些小伤小痛就根本不算些什么了。
　　可是，有谁喜欢受伤呢？有谁喜欢痛呢？即使只是小伤小痛，即使对我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大痛小痛剜在心口上都是痛呀！谁也改变不了。
　　天气很晴，却依旧很冷。
　　我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并没有开口。
　　忽然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不知出处的一句话 ‘风依旧，人空瘦。’摇摇脑袋，甩掉记忆中的那些诗词。因为这并不适合我。
　　望远处，风吹枯叶，一片萧萧条条。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的小草地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晃动，白色的长衫，银白色的小马褂。
　　原来是可爱的小弘晖。
　　但是他趴在草地上寻找着什么似的？我一些疑惑，便径直走了过去，想看看。
　　我走近了，小弘晖仍然没有注意到我，还在寻找些什么似的。
　　我低下身子，与他平视，道：“世子，您在这儿干什么？奴婢可以帮你。” 小弘晖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当我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猛然一惊，抬起头来，接着一下子被吓坐在了枯黄的草地上，我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但是又不敢笑，只要咬着嘴唇忍住笑，脸都被憋得通红通红的。
　　他睁着亮亮的大眼睛，声音甜甜道：“我认识你。你是刚才在永和宫中一直看着我的那个小姐姐是吧？”
　　我点点头道：“对呀！因为世子你很可爱很可爱呀！所以奴婢才忍不住多看了世子你几眼。” 小弘晖的脸顿时便得有些红了，我继续忍住笑。
　　接着他好像经过一番重大思考后，才甜甜地有些天真地问道：“额娘都从来没有说过我可爱。你为什么觉得我很可爱呀？”
　　我微笑着答道：“因为世子你本身就很可爱呀！”
　　小弘晖的脸更红了，道：“谢谢你。” 小弘晖的声音软软甜甜的，真好听。
　　我马上道：“没什么，世子你在找什么？奴婢可以帮你呦！”
　　小弘晖这才缓缓道：“我在找萱草。”萱草？
　　我有些疑问道：“那世子你找萱草干什么？”
　　小弘晖道：“额娘说过萱草给孕妇佩带后，可以吉祥保胎的。兰姨娘最近怀孕了，我希望她可以生一个小弟弟陪我玩，所以我才想找萱草，但是府上没有，所以我才来这儿找找看。”
　　我温笑道：“小傻瓜，萱草只在夏秋两季开花，现在是冬天，你怎么可以找的到嘛！”
　　小弘晖一脸坚持道：“阿玛说过想做的事情只要勇敢去做就一定能够做的到的。我也一定能找到萱草的！”我望着小弘晖，忽然释然道：“那好，我陪你一起找，好吗？”“恩” 小弘晖带着一脸笑容点头。
　　夕阳下，两条人影，一大一小，好像在找什么似的。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她们身上，感觉很宁静，很舒服，很舒服！
　　忽然，一声甜甜的声音打破了夕阳中的宁静：“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连忙跑了过去，看见小弘晖手中抓着一根绿色的草状物，乎而温和地笑了笑。
　　我微笑道：“世子您把手中的草拿来我看看行吗？” 小弘晖手一扬，愉快地递给了我。我看了看小弘晖愉悦的笑容，忽然有些不忍心地说道：“世子，这不是萱草。” 小弘晖一惊道：“不可能，这明明就应该是萱草。”我温和道：“这真的不是萱草。” 小弘晖道：“不可能，不可能~~~”说到最后几个字居然有些哽咽，也对，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找到，现在告诉他居然找错了，这对他来说是有些残忍！
　　我哄着他道：“世子，您虽然没找到萱草，但是你找到的这个草比萱草还好，知道吗？” 小弘晖哽咽地问道：“真的吗？”
　　我微笑着回答：“真的，这个草叫做吉祥草，又叫做观音草。传说修佛成道时，吉祥童子所供奉的草就是这种吉祥草。吉祥草很难开花的，若是开了花就表示喜事就会临门，福禄双全，你兰姨娘肚子里的小宝宝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听完我说的话后，小弘晖忽然特别高兴地问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微笑着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啦！不过，吉祥草真的很不容易才能开花的，你能行吗？” 小弘晖坚定地点头道：“我一定行的！不管有多难，我都会让吉祥草开出花来的。”我也模仿着他发样子，坚定地点头微笑道：“我也相信你！”
　　夕阳下，两条人影微笑着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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