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浦晨曦

作者: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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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


      夜深,人亦静,丝丝凉风透过敞开的大门吹了过来,我不落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今夜亦是我当值,已经很晚了,可是德妃偏执着不肯睡,所以我们也都要陪着一起都不能睡。身旁的木木阏垂下头打了个小小哈伽,德妃自然就没有注意到,但是春姑却小声咳嗽了两声,注意到了木木阏,眼神示意着警告她。木木阏望后缩了一小步,脖子也垂得更低了!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了,春姑伴佯轻叹了一声道:“主子很晚了,就寝了吧!”德妃不语,低头做着手上的针线活。看样子应该是一副半成品的保暖手套。春姑又道了一声:“主子~~这些事交给其他人做了行了!你可不必这么操劳。”德妃淡然道:“没事的,再说了,这也是我对皇上的一番心意,不能假手于人!”春姑愣了一下,又接着道:“主子,你真是贤惠,可是也别太操劳了,要是熬坏了身子,奴婢可承担不起呀!”
      德妃淡笑道:“夜也晚了,我把这一点儿绣完就成了,你们就不必伺候了,都下去休息吧!”众人俯身道:“奴婢(奴才)告退。”德妃点头,众人依次退下,忽然德妃对春姑不知说了句什么话,春姑向我们这边一望,忽然道:“木木阏,你留一下!”
      木木阏愣住了一下身子,随即恭然缓步前去。
      我不经意地扫过去一眼,木木阏脸上泛着些红光,德妃神色依旧,看样子是想我们都退场后再开口。不过从木木阏的面色上看来,我却有些懂了。是时候了!明天宫中或许就会多了一门喜事!
      吱嘎一声,永和宫的大门已经关闭了,隐约可以从里面看得看闪烁的灯光,众太监宫女皆作鸟兽状,四散开来,可能是想早早会房中补了眠。我略了略,想了想明早也不该我当值,所以我还有明天一上午的睡眠时间,现在也不想这么早就去回去休息了!忽而想起了水月居中的那棵老梅树,不知道开花了没有?
      打定主意后,脑子里回想着回水月居的路,我一直都是路痴嘛!但是,路其实并不难走,难走的其实是人心呀!我到处晃了晃两圈后,忽然看见前面的的一个熟悉的路口,对,就这样,再右转,向前走,再左拐,对,这样就到了。
      我走过最后一个拐弯角,抬起眼帘。
      风依旧冷冷地吹着~~
      为什么会这样?眼前的一幕使我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知道康熙把水月居拆了,但是记忆中水月居里还有很多树和花木或幽静的亭台。为什么我眼前一片空旷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平地。康熙他什么也没放过,全部,全部都命人拆去。一点一滴都没留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忽然觉得头很痛,真的很痛很痛,他把我唯一美好的记忆也拆掉了。从今以后,再也没人知晓水月居了吧!他要让世人忘记,以后的每一代每一代都会忘记!他可真狠呀!
      咳咳咳,忽然觉得喉咙很痒,费力地把嗓子中的东西咳了出来。张开娟帕一看,骸住了,娟帕上是一朵火红色的梅花,也是我喉咙中咳出来的鲜血绽放出来的样子。一朵梅,一朵血梅!
      乎而一计涌上心头,手紧紧捏住手帕,转身离去。
      康熙,既然你这样做,我就要你愧疚一辈子!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德妃会去御花园里赏梅花,春姑陪着,两三个贴身侍女也跟着去。当然啦!没有我的份。不过木木阏从昨晚上回来喜悦就压不住眉梢,虽然没跟着去,但是丝毫没影响她的心情。
      我问:“木木阏,你被许人啦?”木木阏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笑着答:“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总是傻笑着什么劲。我又不是傻子,这样一猜就知道了。”木木阏含笑不答。我淡笑道:“让我猜猜是许谁了?恩,肯定是德主子身边的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中的一个吧?”木木阏惊笑着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道:“你想呀!这宫中除了皇上阿哥,御前侍卫之外。又没有别的男人。要是把你许给了御前侍卫的话,你肯定不会这么高兴。皇上当然是不可能的啦!所以只剩下阿哥们了。但是德主子总不能越俎代庖操心别人家的阿哥吧!所以只有可能的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中的一个?恩,到底是谁?你倒是说说嘛!”我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木木阏有些娇羞道:“是德主子准备把我许给十四阿哥做庶福晋。”即使心中早已了然了这个答案,我还是笑道:“那先恭喜你了!”木木阏娇羞答道:“谢谢。”我摆摆手,示意不用。十四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归宿,但是对于她来说应该也算是个很好的归宿吧!我在心中漠然想着。
      “知礼,你不回去休息吗?反正德主子一般是过了晌午才回来的,要是遇见了皇上可能晚晌都不会回来的。”木木阏道。我调笑她道:“再过些时候,你就不能叫德主子了,要叫额娘了!”木木阏一脸赤红,我又接着正色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再过会吧?你先回去吧!”木木阏点头,转身离去,显然是对我刚才的那一番话的不适应。不过
      现在我应该去御花园了。
      就赌这一把了。
      我赌了,赌了十二阿哥的恨意,赌了他并不会把苏麻的话转告给皇上。
      御花园中,冷风寒。我攥紧了手中的娟帕,边角上是我昨晚赶制了一夜绣出来的一个‘惠’字。记得苏麻告诉过我她本名叫做朱惠月,小名惠儿。而我就是赌在这个惠字上。‘惠’字是我用朱红色的丝线绣的,暗淡的红再配上娟帕中间暗淡的血梅,我满意地笑了。
      望着远处,德妃在亭子里品茶赏景,‘很巧’地又遇上康熙。两人下了亭子,在石子小路上缓缓前行,德妃总是低着头含笑,让人感觉一副很温良的样子。康熙陪在她的身边,不时地说了些什么。
      我目测了一下德妃和康熙步伐,顺着他们走的石子小路,再走个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前面远处有一棵含苞待放的红梅树。就是那里了!我准备小跑过去。突然,一个男声响起:“谁在那儿?”
      我转过头看起,眼前是一副熟悉的面孔,忆起来,好像是上次陪我在假山边上坐了一晚上的那个家伙。我口中逸出:“鄂~~鄂尔泰?”
      他扬眉一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知礼,是吧?”
      我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道:“皇上和德妃娘娘正在御花园中赏景,我身为御前侍卫,当然要为皇上提前探路,以免什么宫女太监呀!扫了皇上的雅兴。不过,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儿?”
      我垂下眼帘道:“天寒了,我想去折几支梅花插在屋中,感觉屋中有些生气。”他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若是要折梅的话就待皇上和德妃娘娘都走了再去吧!现在不行。”
      我急忙道:“不行,我过一会儿还要马上回去当差呢!等不了多久的,反正皇上和德妃娘娘还有一会儿才能过,你就先让我过去采了就走,耽误不了多久的。行吗?鄂尔泰,求求你了。”
      鄂尔泰轻簇着眉,想了一会儿答道:“那好,你就快去快回,千万耽误不得!”“恩。”我答道,飞快地跑了过去,站在梅树下轻折了两支梅,趁鄂尔泰不注意,把娟帕挂在了红梅树的一侧,赶忙跑了过来。
      鄂尔泰打量着我手中的梅支,问道:“两支就够了吗?”我轻点头道:“够了,屋子也不大,要多了也没用。”
      鄂尔泰道:“那你快走吧!我还要上前面去看看呢!”我点头,转身。鄂尔泰见我离去,他自己也赶身前去。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我并没有离开,而是藏身在御花园中树丛隐蔽的一个小角落,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红梅树。
      我哈了一口气在手上,感觉好了一点。
      康熙走在前面,德妃站在他的身子的一侧,脚步必定会慢一拍。乎而,康熙在眼前的红梅树边停了下来,德妃也跟着停了下来,感叹道:“红梅傲雪呀!”康熙不落痕迹地望了她一眼,道:“爱妃说的是。”说完又欲前行。北风冷冷地刮着,忽然娟帕被吹了起来,出乎意料,娟帕乎而飘落在了德妃的脸上。德妃一惊,往后退了两步,春姑轻巧扶住德妃,口中道:“小心,主子。”
      康熙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从德妃脸上取下娟帕,从容地展开。我淡笑着,待他看见了里面的血梅和惠字,我相信他觉得不会这么从容了!
      李德全也跟着一边伺候着,乍一见娟帕展开,口中不惊低呼出:“朱姐姐?”乎而他又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说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
      康熙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似的,只是抖动着左手的小指头,显示着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
      德妃上前看去,凝视了娟帕好一会儿,乎而开口低声问道:“皇上,这娟帕上绣有惠字,莫非是惠妃姐姐遗失的吧!”
      康熙摇摇头,乎而又连忙点点头,道:“或许是吧!不过,是有些日子没见过惠妃了,改明去看看她。德妃呀!朕瞧着你身子也不太好就别再这儿冻着了,先回寝宫歇着吧!”
      我瞧着德妃眼睛里闪过一丝妒恨,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又马上装作温和的样子,向康熙告退。
      德妃走后,康熙又命众人遣退,只留李德全在身边伺候。风依旧吹着,忽然康熙开口了:“李德全呀!你认为这娟帕会是谁的?”
      李德全道:“启禀皇上,奴才觉着德妃娘娘说的对,应该是惠妃娘娘不小心遗落的吧!”
      康熙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口中缓缓道:“李德全呀!现在连你也要跟朕说假话?”
      李德全马上跪下道:“奴才请皇上恕罪。不过,奴才真真认为娟帕是惠妃娘娘的。”
      康熙听罢,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想说,朕也不勉强了。”说完手一挥,把李德全也遣了下去。
      风依旧刮着,康熙屹立站在红梅树旁边,手掌颤颤地拂过血梅和朱红色的惠字,又是一声轻叹:“惠月,真的是你吗?我记得你一直一直很喜欢白梅,可这朵梅为什么又是血红的?你恨我吧?从生至死一直都在恨我吧!”说着脸上居然有种毅然决然的表情。
      “一直都很对不起你。可是,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芳儿,那么那么的像,就连平妃也没有你的一半像她,你却不知道芳儿是我心中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妻子。可笑的是,我利用完你,又把你当做芳儿。你恨我是应该的,是应该的!”康熙闭上了眼睛,脸上的愧意,悔意,痛意,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我的手指紧掐着自己手心的肉,一点点,一点点,深陷了下去。苏麻居然没有把事实全部都告诉我,原来,原来康熙还把她当作是代替品?一个他深爱的女人的代替品!
      我有些颓废了。接下来,康熙什么也没说,就愣愣地站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久到我蹲下的双腿都已经麻木了,他才离开。我望着他的背影,和苏麻是一样的孤寂,悲哀!但是,他真的是个不该被原谅的人!
      木然地张开左手,手心已经被我的指甲深深地挖出三道血痕,被冷风一吹,手掌却动也不动,没有丝毫的感觉!我取出衣襟中的娟帕,把手包扎好了。因为我要保护好自己·!
      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永和宫的?只知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手中还拿着那两支折下的梅支。找了个花瓶把梅花插好,插不好的却是心中的伤口!
      木木阏一直是喜笑颜开的。而且说也开始多了起来。
      不过,胤祯好像对他额娘这个安排有些不满,但是仍然僵着头接受了。因为木木阏只会是庶福晋,所以并不用皇上的指婚,只是过年前些时候把木木阏放了回了回家去准备,再等到了选好的吉日,被花轿抬进门,再摆几桌庆贺庆贺就算完了。
      就算是只是这样,木木阏仍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我有些疑惑,难道这样就足够了吗?当然,我没有问木木阏,就算是问了她,她也不会告诉我的。
      望窗外,月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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