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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p. 19
15分钟后,老大、阿Van、Mech和我,陪着蒋天生坐在了救护车里,撤离了此时已是千疮百孔的医院。老大帮我为蒋先生做了复查和相应的处理,蒋先生又有些迷糊过去。我们四人一时相对无声。
“你的手下,都平安么?”半晌过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Mech。
“要是那么不中用,混这一行早晚送命。他们还没有那么不济。”Mech沉声说,“今晚,是荷兰毒枭Schindler雇了另一个退役佣兵‘撒旦’做的。你不是说,这个人只牵扯到香港口Mafia帮么?”
“对不起。”我真的想不到会变成这样。“你,会不会很麻烦?”我是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会给Mech带来怎样的影响,心中惴惴不安。
“麻烦?我怕麻烦么?”Mech笑了,“光是医院,恐怕都要赔不少钱。”
“你少吓唬我家‘娃娃’!”阿Van吼了回去,拍拍我的肩哄我,“医院有保险的,不用他陪的。不怕。”
“小孩子是该受点教训。很多事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的。雇佣军的任务,都是一单一单,反倒不像外面的世道那么复杂,牵连方方面面。总要她自己痛过了,才知道怕。”老大淡淡的说。
“不做毒品生意的香港大佬不死,Schindler的销量、回款速度受影响大了。Schindler不会让那帮香港人知道,这个帮派老大还没死;不过他更希望这个家伙是真的已经死了。反正也算不到他头上,何乐而不为?”
“不过Mech,你的人手不止这些吧?你让Ben牵制住他们,又另外派了人去哪里啊?听说Schindler的对头出了一千万美金要他的头,你有没有兴趣啊?”
“那老家伙的脑袋很硬啊。”Mech不置可否。
一天后,蒋天生醒了。
“蒋先生,还认得我么?”我笑着轻声问他。
“KK嘛,我记得。”他说话蛮吃力的,脸上却有淡淡笑意,混着痛色。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不过,真的好疼啊……”他对我咧咧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我来度假,碰巧遇到了。”我回答得有些心虚。
“香港的情况怎么样?”
我很佩服蒋天生,此时此刻,他的目光依然沉稳,眉宇间隐有忧色,却藏得好好的,不失大将之风。我告诉他,东星乌鸦带着方婷指证陈浩南杀了蒋天生,洪兴话事人意见不一,最后投票表决。由于陈耀表态认定陈浩南是凶手,导致局面一面倒。大哥被抽签定为家法执行人,目前东星、洪兴都要做掉他。东星的龙头骆驼死了,江湖传言是山鸡做的。
蒋天生听后,不置一语,反倒问我,保护他的人手是哪里请到的;为了他花了多少钱,钱是怎么凑到的。
“是我以前做雇佣兵时候的战友帮的忙。我搞不大清楚目前到底是什么状况,怕被人盯上又不敢找我大哥,只好去找妹姐帮忙。是妹姐给我先调了20万过来,基本都用来付医院的费用,还剩下一大半。其他的钱,都是朋友帮我垫的。”
“去找阿耀帮忙。”蒋先生的眼神带着几分心疼,透着对我这段时间独自承担这一切巨大压力的理解。
“蒋先生,我不明白。陈耀在你面对靓坤的时候没有站在你那一边,这次他又选择信东星乌鸦、针对陈浩南,这样的人,为什么你会信任他?”也许是现在的时局太过特殊,又或是病弱的□□大佬此时的气势不那么让人恐惧,我竟然对着这位龙头大哥终于吐露出我很久以来的疑问。
我用棉签蘸着水,帮他润了润嘴唇。听了我的问题,蒋先生笑了。“陈耀心中最重的不是我,而是洪兴。大哥做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有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契机……”
“捧杀——”我听到这里,手下一顿,冒出这么一个词。
“呵呵,小妹妹很聪明。读过书就是好,一点就透。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必然的。到时候不走,下场会很难看。我看好陈浩南,你知道陈耀看中的是谁吗?”蒋先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笑看我的反应。我懵懵懂懂的摇摇头。
“是你大哥。”蒋先生冲着我笑了。“大飞也很好。浩南还需要多磨练,至于你大哥,你们兄妹一样,都看得很通透。但是,他的心藏得太深,也从来都不在江湖。他其实是和陈耀正好反过来。陈耀外表斯文,但是心系社团,凡事以洪兴为重;大哥看着一付□□大哥做派,但他心中一直有去意,只是为了家人的平安、为了等时机,在压抑着。我不想勉强他。洪兴龙头,谁做都可以,只要陈耀的位置不变。能接陈耀位置的人,只有你大哥。”
一下子接受到这么多信息,我脑子里有些转不过来。“那……阿细怎么办?我好担心她会出事。”我喃喃的说着。
“你说浩南的女朋友?阿耀应该会做安排。不过凡事都难万全,就算真有什么,出来混的,也早就心里明白。”蒋天生见我脸色很难看,换了一个话题。“你不敢联系陈耀,是不是怕洪兴在荷兰的人有问题?”
“我……我不知道。只是,洪兴那么多人,您会在这边出意外……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我怕啊……”
“这次是我大意了。找镇日吧,他是负责帮我打理我在海外所有的正当生意。可以同他讲全部的情况,没关系。需要用多少钱,跟他讲。来……”蒋天生要了一支笔,在我手上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蒋先生拍拍我的手,表达着他的感激。
联系上镇日Tommy之后,我的压力倍减。虽然这位精英人士态度冷陌、言语精炼,但办事效率惊人。自这位大哥到来,人力、财力、各项事务处置,都不需要我再耗半点心思。我只要看护好蒋先生伤势复原就可以了。
这几天,我只要能抽得出时间,总会给阿细个电话,确认她的情况。阿细会同我讲香港洪兴那边的情况,并向我保证会远离纷争,保护好自己。每次急匆匆都是三言两语,现在得了空,我自然要同阿细好好聊聊。
“KK,你怎么还不回来?大天二听一个叫老鬼的说,你被荷兰贩毒的老大盯着追杀?你有没有受伤?对不起kk,我不该逼你去的。”电话那边,阿细已经快哭出来了。
“我没事,只是一时还回不来。”蒋先生已经决定借此机会死遁,就此摆脱开江湖纷扰。我自然也不能同任何人说出实情。
“他们说东星的乌鸦肩膀上中了枪……南哥说,出事之前,蒋先生好像见到你了……”
“事出突然,我来不及救蒋先生。能打中乌鸦,已属侥幸,好歹帮你南哥争到逃生的机会。我算不负所托吧?”夸夸我吧,这几天真是不好过,求安慰。
“之前我只顾着担心南哥,现在想想,我好后悔,好挂念你……”
“南哥,小结巴在和谁将电话啊?”阿细正说着,忽然传来一旁轻微的说话声,是淑芬。
“阿细,你在哪里?刚刚是淑芬对不对?你和陈浩南在一起!”我有些急了,阿细不是明知陈浩南是不死战神、而她阿细的命运却面对最大的危机么?为什么她还要凑到危险的中心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KK,你听我说,”电话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这是我能陪着南哥的最后机会了。不管是怎样的结局,我只知道,离开他,我活不下去。如果死在这个时候,可以让他记住我一辈子,我死而无怨。”
“阿细,你疯了么?”我觉得此时的阿细,疯狂得吓人。
“KK,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若愚’啊?”阿细柔声求我,我却有些毛骨悚然。
“什么啊?你以为你这是‘大智若愚’啊?你简直笨死了!人死了,他爱你一辈子又能怎样?人死万事休,你别傻了!”我急得声音都抖了,在我看来,阿细这简直是自寻死路,我却无力阻止。我红了眼,可除了对着电话大喊,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KK,你记得我的话。如果,我真的没能……你记得,千万不要和大天二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和他结婚了,山鸡要争什么老大的话,你一定不要让大天二搅进去;如果他为了帮山鸡而出什么事,你也一定不要去照顾他,尤其不能把你们藏身的地方告诉包/皮。你一定要记得……”
我被阿细这一大串弄得晕头胀脑,“阿细,你这是在说什么啊?交代遗言啊?”
“我说的这个很重要,你要不想被人轮/奸就记清楚!”阿细也急了。
“你知道说我,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啊?”根本不可能的事她操心一大堆,自己眼皮底下的事还糊里糊涂的。我真要被她给气死了。
“KK,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早死早超生。我只要他记得我。”
“喂?阿细!……阿细!……”
死丫头留给我这么一句话就挂了,是想急死我么?我气的把手机摔在一边、蹲在地上就开始哭。老大他们三个大男人不明所以,围了我一圈,急得团团转;我是有口难言,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又气又怕又委屈,哭个不住。
“她是因为好朋友和男朋友吵架才哭。”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为三位壮汉翻译。不知道镇日什么时候从这边经过,听到几句我和阿细讲电话,猜了个大概。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还是不知道我这究竟是在哭什么,更无从安慰起。
“蒋先生有话和你说,过来。”镇日抓着我胳膊、把我从地上提起来,同那三位大佬打了个招呼,扯着我来到蒋先生的病房。
路上我胡乱把脸上的泪搽干净,进了病房,我还是两眼只敢望天,生怕眼泪会随眼神一起下落。
“蒋先生。”我小声打了个招呼。
“哇哦~还真是……你哭成这样,我还以为你和大天二怎么样了呢。”蒋天生恢复得不错,镇日帮他摇起病床,他靠坐在那里看我笑话。“最近你和大天二、浩南和他女朋友都不大对头哦?”
我听了破涕为笑,“您是龙头大哥哎,怎么会知道这些小事?”
蒋天生对我摊了摊手,“肥皂剧也是人人爱看,为什么啊?有俊男美女啊。社团里关注你们的人不少,我总能听到一些。再说,你现在是我的医生,你这么难过我会很不安的。说吧,小妹妹,究竟什么事让你那么难过?”
我吸了吸鼻子,“也没什么啦。就是一想到阿细谈恋爱谈的连命都不顾了,就很生气。他们才认识多久啊?我们那么多年,也是患难与共啊!她都不会舍不得么?那友情算什么啊?”一说起来我就气。
蒋天生看了看镇日,可惜冷面君向来面无表情,只好自己一人摇头失笑,“你这个话应该说给大飞听,你大哥听了就放心了。要是大天二知道了,他才想哭呢。小妹妹,你这是在和浩南吃错么?”
我知道这事是说不清的,也只好先放放。“蒋先生,我想回香港。您术后复原的很好,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做复健了。关于您的事,我不会同任何人提起的。”
“好,你的为人处事,我信得过。澳门的老鬼,前些日子和我说,想在香港开一家射击俱乐部,他点明要大天二帮他管理。我也投了两成股份,这个和社团是没关系。回头Tommy会帮我把我在那家俱乐部的股份转给你。”蒋先生见我诚惶诚恐的表情,对我摆摆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以后不会再回去香港,那边的生意我都会结束掉。那家俱乐部本来也是老鬼冲着你,才找上洪兴的。现在把它交给你,一来是谢谢你救我一命,二来也对老鬼有个交代。如果有什么事,记得找陈耀,他信得过的。”
离开蒋先生的病房,我Call了淑芬,叮嘱她,如果阿细有什么事,一定要立刻通知我。得到了淑芬的保证,我赶紧去订了回程的机票。在阿Van的恋恋不舍、反复叮咛之下,老大和Mech也起了离愁。三个大男人忽然别情缱绻,弄得我连打包行李都觉得不安。Mech非说要带着我游遍阿姆斯特丹,尝遍美食,一直玩闹到深夜,大家都喝得有些蒙了。Mech尚还清醒,开着车带我们游车河。阿Van和老大在后座上已是半梦半醒,我坐在副驾的位子上,听Mech神聊。
“Mech,这次,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很抱歉。对不起。”我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别傻了。”Mech笑了,“知道吗?我们一直叫Michael‘死神’,私下里叫你‘天使’。Michael肯救的人,死神都抢不过他。在战场上,他会最快做出最准确的判断,确保救援价值最大化。但你不是。你是拼了命的去救每一个你见到的人。因为你学不会判断和取舍,所以每次遇到大场面的时候,你都会救人救得很疯狂。等待Michael的时候,我们真的是在等待死神。遇见了你,我们就有了求得生机的希望。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撑着二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的救人。我最感激你的,不是你救了我的命,而是你救了我的手。我那时根本没想着还能活下来,把这条胳膊捡回来,只是为了能埋在一起,舍不得扔了它。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说我同你计较那些么?”Mech笑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在的那个时候,是我们那群人过的最舒心的日子,就像生活中多了一抹光亮。你知道么?‘撒旦’和‘□□’打你主意的时候,每次你睡着了,‘越南仔’和‘酋长’都会为你守着。你回去念书以后,‘□□’以为离了阿Van和Michael他们,他会有可乘之机。是‘独行侠’出手,教训了他们,你才会平安离开欧洲。”
我听的有些傻了,“我不记得我和‘独行侠’打过交道。他是传奇中的传奇。”
“是啊。你也是。”Mech笑得眉眼弯弯,“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如果早20年遇到你,也许阿Van和Michael不会是现在这样。弄不好他们两个会打起来。”Mech太不珍惜他那张俊脸了,笑得三八兮兮的。
“呃……”对于这老大的联想能力,我词穷。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从尴尬中解救出来,淑芬打来的,阿细出事了。
东星乌鸦劫走阿细,目前不知他们藏身只所在。
我拨了李Sir的电话,问他东星的乌鸦把陈浩南的女朋友藏在哪里。李Sir说他不知道。
“李Sir,我不是傻子。你在东星有卧底,盯着‘乌鸦’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洪兴铜锣湾扛把子的女朋友被东星劫了,你说你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信么?你们派卧底是为了做大事,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破坏布局、因小失大,这我理解。我要的不多,给我一个确切的地址,我要救我朋友。她不过是一个女人,社团的事从不参与。放任无辜民众受到伤害,李sir你过意的去么?”我自知有些咄咄逼人,却还是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
李Sir解释说,他的手下现在没办法传递消息出来,我急也是无用。我忽然想起之前和阿细逛街时,她因为店家装修的油漆而皮肤过敏;阿细说起她是过敏体质,皮肤会同很多有怪气味的东西过敏;我还同她讲,以前没听说她有这个毛病,可能是由于心理上的原因引起的。我拜托李Sir两件事,一是尽快帮我确认阿细被藏的地址,二是如果能联系到他手下,请他在关阿细的地方放些些油漆、有味道的装修材料之类的东西,或是把她弄到粉尘多的地方。希望她的过敏症能严重到让她免于受辱的程度。
我又致电韩师父,求他可否求东星的大佬出面,救救阿细,或是查一下阿细的下落。师父听了事情的大体状况,叹气道,“东星本来就是以做毒品生意发家。乌鸦针对洪兴,还是为了以后出货方便。有这样的机会,东星哪一个大佬会放弃?至于骆驼,人都已经不在了。混□□的,谁不是为了财?又有几个会为了个死人出头?小莲啊,这件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我又求老鬼帮忙打听消息。“KK,做我们这行的,不参与任何帮派的事情,这是行规。你在Mech那里受的教训还不够么?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疼你,可你也不能老是给我们惹麻烦吧?办法、人手,你自己搞定。需要家伙,来找我。给你打八折。”听了老鬼的话,我无语又无力。
Mech见我神色不对,问我出了什么事。我简单说了个大概,Mech让我先好好睡一觉,他会帮我联系一些朋友,打探消息、准备东西。
凌晨,阿Van、老大和Mech送我上了飞机。登机前,我接到李Sir的电话,他和卧底的手下交换了信息,但是乌鸦和笑面虎随后换了藏匿地点。
再三思量后,我拨通了大天二的电话,请他帮忙,拿上我房间的柜子里上次带到澳门去的那个背包;告诉了他我回来的航班,麻烦他来接机。随后打给老鬼,让他帮我们准备家伙,在他的俱乐部碰面。
上了飞机,我强迫自己多吃猛睡,养足精神。见我走出机场,大天二摘下墨镜,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毕竟上次碰面闹得太僵了。大天二低头吁了口气,状若无事的来到我面前,接过我肩上的包背过,带着我来到停车场。
“南哥那边情况怎么样?”我边走边问,更新现状信息。
“乌鸦要南哥自己过去,还没说时间、地点。在等他们的消息。南哥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是淑芬告诉山鸡的。”大天二顿了一顿,又说,“电话里,小结巴和南哥说,她不是小结巴什么的,讲的还是国语。她……这是怎么了?”
我听了一下子僵住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她嫌死的不够快!”说完饶过他,很猛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
大天二见我怒气冲冲,也不同我废话,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我,“去哪里?”
“你师父开的俱乐部啊?”我白了他一眼,冷冷的说。
大天二缓了一下神,想明白了,摇头苦笑,也不同我争辩,一踩油门,车子“轰”的一下飙了出去。
到了俱乐部门口,竟然发现山鸡也来了。山鸡和大天二眼神一会,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起进去找老鬼。我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听到老鬼哈哈笑着打趣寒暄,我快步从大天二和山鸡中间穿过去,猛地用右肘抵着老鬼的脖子、左手的钢刺对着他的颈动脉、把他压在了墙上。“东星的人这两天跟你进过货没有?哪里交的货?你会不派人跟着?”我貌似平静、冷冷的问他,老鬼已经觉出此时我是怒火中烧,“死神”附身了。
“我都说!你先放手。一定是Mech那个混蛋教你的对不对?我都说了告诉你!再用力真的要见血了!”老鬼举着双手对我喊。
我其实是一下子用力太猛、又气的太狠,有点岔气,一时收不回来。缓了缓劲,见老鬼已经被吓得差不多了,我才推开他,稳稳地站起身来。
“我次奥,比我还疯!Mech这个混蛋,泄我的底!我早晚和他算这笔账。”老鬼一边理了理衣服,一边嘟囔。我猛地回身瞪着他,他吓了一抖,“干嘛?乌鸦昨晚还在***的废工厂,现在还在不在,你朋友是不是也在那里,我可不知道啊。”
“我要的东西呢?”我今天和他是冷酷到底了。
“跟我来。”老鬼带我们来到车库,打开一个面包车的后尾箱。
“哇靠!真像拍电影!”山鸡被眼前排的整整齐齐的各类武器震撼了。里面的枪械弹药,种类之齐全,火力之强大,皆已超过这帮小混混的想象。角落里,还有一个战地医疗背包。
“自己挑。”我招呼了他们一句,接过大天二拿给我的背包,开始准备装备。脱了修身的外套,我紧着贴身的背心,套上背包里拿出的马夹,拣合手的枪械,上弹、校验、装进顺手的口袋。身上穿的牛仔裤太过紧身,一样不适合出行动。拿出行动服的裤子,解开腰带,我就换上了。
山鸡在我脱外套时,还对我吹了个口哨;这会儿在大天二的瞪视下,赶紧转身调开视线。
“切~~”老鬼在一旁笑了,“我们这种人,任务一旦开始,就是杀人机器!就是野兽!连公母都不分,你还以为怎么样?矫情。”显然,老不要命的鄙视小混混了。
“还不快点准备?你们更不怕死。”在这个特别时期,穿着平角高腰内裤换衣服我毫无心理压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备战工作,是在任务中能够保命的前提条件。我对毫无时间观念、不知完善装备重要性、还敢往上冲的这哥俩的胆色表示钦佩。
这俩人看了看老鬼似笑非笑、满是不屑的神情,再看我心无旁骛、一本正经的表情,多少有些领悟。我这边忙活的欢实,大天二和山鸡不时交换意见,也开始做准备。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往身上装几个手雷:这玩意儿我一向不爱,受众广泛,我难以控制;但是对于我这种生手,要准头没准头,要力道没力道的,这货实在啊。我正取舍两难,李Sir终于来电话了。关阿细的地点有了,和老鬼所说不差。
山鸡的电话也响了,是淑芬。陈浩南出发了,一个人,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
“走!”山鸡气势汹汹的上了车,我和大天二跟着坐在后面。临开车之前,我拉开窗子,招呼老鬼,“谢谢你。刚刚,对不起了。”
车子呼啸而去。“MD,这个小丫头,还真够狠的。”老鬼冲着车子卷尘而去的方向笑骂着。
快到地方了,山鸡找了个僻静的巷口停下。我捡起车上一件大大的男款短风衣披在外面,这样看上去不会像里面那身行动服那么惹眼。山鸡约定他进去就老大和大嫂,我和大天二解决外面的人手。我抬起手表想对时,山鸡说了一句,“我靠,小混混出来砍人还会带手表?你以为我们飞虎队啊?”然后就冲了进去。
我帮大天二和自己的墙上都装了消音器,以我这种专业级里的业余选手,来对付东星的这帮外围选手,还是挺没压力的。10分钟后,我们确定了清除掉了东星在外围警戒的人手、并确认其没有后援。
大天二正准备进去接应山鸡、南哥,就见到南哥抱着浑身是血的小结巴冲了出来。
“KK……KK!”大天二狂喊我。
我听到大天二声音不对,一边警戒,一边向他的位置靠拢。一回头,不期然撞进眼帘的竟然是让我心惊胆战的一幕。我赶紧收枪、跑到陈浩南身边,帮他抬着阿细,跑向停车的位置。山鸡随后跑了出来。上了车,我翻出急救包,帮阿细止血,一边拿出电话打给陈耀,“我需要手术室,阿细中枪了。”
陈耀报了个地址给我,我叫山鸡尽快开到那个地方,手上做着急救。阿细身中数枪,血流不止;全身过敏、红肿疙瘩遍布、面目全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正如我之前希望的那样,由于阿细过敏症状的狰狞可怖,使她逃脱了被强/奸的厄运。陈浩南一身的伤,呆坐在一旁看着阿细。大天二抱着他的肩膀,喊着“南哥”,半天不见他回神。
我记得当我推阿细进手术室、手术室门即将合上的霎那,我从门缝间看到陈浩南望着阿细的眼神。那是一个男人,最深切的悲痛和爱恋。我不禁想问,阿细,这就是你要的么?
手术结束了,阿细却没有渡过危险期,陈浩南却有他的事要做。仇,不能不报!污名,一定要以血来洗清。
骆驼的出殡仪式,彰显了□□的特色。两大帮派大打出手,连灵棚都付之一炬。洪兴完胜,骆驼之死,蒋天生被“害”,一切都真相大白。陈浩南手刃乌鸦、笑面虎,为帮派大哥报了仇。
在那一天,阿细醒来了。面对阿细的请托,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细,你知道我很笨的。如果你这么说,我会当真的。到时候,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你确定,你要这样?”我不仅无法认同恋爱中人的智商,连他们的逻辑我都跟不上。
阿细笑得好惨,“我活着,早晚会被他厌弃。我死了,就会一辈子活在他心里。那么以后他想起小结巴的时候,也许也会有那么几个片段是属于我的。”
近来诈死很流行是么?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我来做“托儿”。究竟是我看着就像会说谎的,还是我怎么看着都不像会撒谎的、说啥别人都能信?本来就被这些事弄得头疼的,一听阿细这种台湾言情剧似的台词,都快中风了我。拿着阿细要我交还给陈浩南的戒指,我很不情愿的说,“我真不明白,这次陈浩南把戒指送给的是你啊,你都接了,为什么还要我还给他?”
“为了让你能给南哥一个交代啊。总不能让你立个阿细的衣冠冢指给南哥吧?”阿细调侃着我,笑容很是勉强。
“你还真是为我着想啊!”我还能说什么吗?
“帮我找人弄个新的身份行么?”阿细很认真的问我。
“要不要做得这么绝啊?……好吧,我问问看。”阿细那种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让我无法拒绝。
当陈浩南再次探望阿细的时候,病床空了。陈浩南发疯了一样冲到医院,把我扯着领子拽了出去。“小结巴呢?”陈浩南眼睛红了。
“危险期不是都能熬过得去的。”我压着心虚,语重心长的说。
陈浩南咬着牙,转过身不知是想砸墙还是想揍人,最后还是握着拳,狠狠的点着我,“为什么不通知我?她现在在哪里?”
我把阿细的戒指还给他,“阿细走前,要我把这个还给你。她的遗言,希望她能永远以最好的样子活在你心里。”
“我问你她现在在哪里啊!”我想如果不是大天二抱住她,陈浩南一定会冲上来扁我。
“我说了,这是阿细的遗言啊!她不想你见到!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她不是小结巴!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如果不是你这样,她也不一定会走。你害死了小结巴,也害死了阿细!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你说阿细是你老婆,你们注册了么?你不过是仗着她爱你!你呢?你为她做过什么!我真为她不值。”我冷冷的扔下他们,转身回去工作。
送机大厅,我看着阿细——不,现在应该叫她“端木若愚”了,“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也是。记得我之前嘱咐你的话,一定要记得哦。”若愚对我笑的有些心酸、有些不舍,最后上来抱抱我,拭去眼角的泪,笑着挥手与我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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