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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醉君前(6)
春去也,共惜艳阳年,犹有桃花随水逝,无辞竹叶醉君前,唯待见青天。
中原冯家世代修习画皮傀儡的代价就是以自身寿命,且生活的时候也是百般痛苦,这种是冯家的人命定的,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冯宴能一分十三,如果要是想夺取秘宝的话,自然不需要如此费力,如同在中原一样要杀光氏人就可以了,中秋佳节,明月高悬,冯宴便在这夜里去了氏人的祭坛之地,孔雀神像的附近。
冯家人代代相传的话,傀儡之术稍不慎便是精神紊乱,恍惚疯子的禁断之术,而冯十七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一分十三杀光了郑家所有的人,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分裂也变得越来越剧烈,他已经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而所谓的从中原家族送来的秘药被他随意的倾倒在窗外。
他曾读过所谓的玄素之言,道是孔雀神像附近能定心神,约莫是由于大禹神器的缘故,因此,只要靠近便是觉得有几分心安,于是乎,在每个压制不住的时刻,都会去祭坛附近走走。
“若是照这么看,冯宴对于岄蝉现在的样子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我皱着眉头下意识的询问师父。
“那倒未必。”师父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
“你看到的只是冯宴的记忆,却有没有想过人格这种东西,一分为二,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你说这十三层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如此说道。
“师傅的意思是,还有三层不曾被发现,等于说是不能被他自己所控制、!”师父点头。“约莫岄蝉所看见的也是这不曾被看见的三层人格。将她沉溺在湖水之中的是冯宴也不是冯宴。”
湖水微微荡漾之中,岄蝉的影子从那身体上飘落下来。
“是这么个缘故么,一切只是虚妄的缘故么。”她怅然若失的站立在我们的面前,“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呀。你们看见的,和他经历的妄言之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每次都在这里,请求过路的人们,告诉我,关于我的夫君的事情。原来竟然是这么可笑的一个理由。”原本娇俏美好声动如桃花的姑娘苦笑着,长长的眼睑微微颤动。
“我并没有离开你,就像你不曾放弃我一眼,岄蝉。”从美貌少年身后缓缓走出的蒙着一身黑的画皮傀儡。
朝着那个朦胧的影子伸出了手臂。
“冯家的傀儡术,有一种逆天而行的就是强行把生魂留在傀儡之中,这样的傀儡最富有灵性,但是一旦被毁就在无法回头。”少年淡淡的开口。
安静的孔雀神像附近,两抹影子从各自的身体之中漂浮着升起,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就好想从来不曾离开过彼此,我朝着师父一瞥,只看见他紧闭着眼睛,一手结阵。让这本已经脱离了轮回的二人重新升起。
其实,师父也是蛮好的人嘛。
“浮厝,我们走。”美貌的公子招呼过自己美貌的傀儡,招呼也不打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师父!”我甚是乖巧的一把扶过看似有些虚弱的师父。他皱着眉头说道:“徒儿的事情果然是要师父出手的。”
我:……
讨厌啦!
“懿旨:宣越椴彦即刻进宫面圣——”
“清君殿美人越氏,性情恬静端庄大方,知书识礼,孤感其实属难得,晋越氏为清君殿尚书,晋蕖嫣贵人——”
刚到王城听到的便是太康王又纳妃的旨意。周围人已经满是习惯的模样。
镶金砌玉的双蝶芙蓉缠丝熏炉上冒着袅袅的梨花香,房间进门处摆着一双绣着鸳鸯的麾毛小绣鞋,七丹里的玲珑纱自房梁上垂下来,就像是那三月里清幽幽的烟雨,房外摆着数十盆的宝珠山茶,在雪地里隐隐绰绰着一点又一点的绯红,似那上好的红玛瑙珠串儿散了一地。
铜镜里的容颜,似是比那宝珠山茶还妖娆几分,纤细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眉,颊,唇,便停了下来,那镜中,女子素腕上的一点朱红显得更加明晰,旁边供着数枝碧桃花,是今早上二娘命人送来的,道是知她喜欢桃花,正巧得了几支,便送与了她,南陌独有的的碧桃花,哪有这样的巧法,这是皇城,到底不比南陌。
思索着,便拿起那象牙梳子细细的梳着那一头长及脚脖的青丝,此时,父亲怕是已经见着二姐了吧!
“小姐,奴婢正想着今早请了小姐安,不曾想小姐早已起了。”大丫鬟梓碧拖着一叠衣物,身后跟着六七个小丫头,端着热水,青柳,青盐一类的。
梓碧接了象牙梳,取了一叠软巾。“小姐真是一日胜似一日的美呐!”梓碧轻轻的拭着她的面颊,用一根银签子挑了那桃红的胭脂,拿了那温水晕开在了手心里,细细的抹上女子的素颊,女子微微皱眉,伸手便推开了梓碧的手“怎生这样涩滞,难不成家中出了个贵人,反倒连些好的胭脂都买不起了?还是全用去造那什子省亲别院!”
虽是燃着大熏笼,铺着上好的狐皮大绒,硬生生的跪下仍是深痛万分,更别说是像梓碧这样自小不输于小姐似的长大的美人,倒也是偏不露出半分难受,只是跪着,也不言语,鹅黄的绫罗长裙,外罩着浅色狐皮小衫,倒真是个美人,女子叹了口气:“是我语气重了,起来吧。”梓碧依言起身,“这是小姐惯用的城西胤祥坊的桃花胭脂,不曾换过!”女子倒是没有说话,梓碧仍是近身服侍,用桂花油细细的簏了头发,寻了支缠丝镶红玉的白玉步摇,缓缓地推入发中,找了对玛瑙流苏慢慢插入发髻的翘楚里。“不要带明珠,”见她挑了一对明珠耳坠,女子冷声开口,自妆奁中取了一对白玉点朱的“今个是二姐大喜,不可过于张扬。”
“雩儿来迟了,请父亲安,大娘安,二娘安,娘亲安。”女子盈盈下拜,身着淡绯色的束腰广袖长裙,腰间系着翠玉的络子,衬得那腰肢纤细,不及一握,点着兰蕖花的额绘,梳着连翘髻,那翠玉络子随着她的走动打来打去,自成风韵,身着对襟红裙的便是她如今生分的很的娘亲,除了两人近乎相同的面容之外,实是看不出有什么想像在。
倒是见人清冷的大娘倒是极其喜欢她的,连她都不知道这是为何,“雩儿几日不见,出落得更加标志了!”高堂上的男子沉声说道。“谢父亲大人夸赞。”
朱红软唇,杏仁灵瞳,端着一张西子小脸,话不三句软语还羞,比那妖娆的山茶都要美上几分的的女儿家,偌大的皇城里,哪家的女儿家还有这样的妙色,都道是南陌的女儿家倾国倾城,“多谢二娘的碧桃花了,雩儿已有三年未见碧桃花了,”她目光清澈动人,似是有哀愁在眼波里流转,略微一笑向二娘道谢,只见娘亲的手微微一顿,仍是那副何事不理的样子。
“现在的南陌,只怕是春风正暖!”她的声音低低的,极轻,像是自树上吹落的一枚落花。“我想姐姐了。”
“贵人!”掌灯的太监小声的提醒着这位新晋的贵人,这王上宠幸,许她生辰归宁,却不想欢喜了半日,临了这一帘却始终都跨不过去,带着大红兜帽披风的女子扬了扬手,“回宫罢。”
“荼雩”像风一样从女子微开的红唇中逃出,再难回来。
“古有贤士聚于舞雩台,今小姐手沁朱砂,面色如玉,胜美至荼蘼花开,清绝如舞雩!”
所以便是——荼雩。
三月十三日孝亲节二姐要回来的日子,荼雩恭敬地跟在母亲的身后,明黄色软轿里的女子,轻点头,太监执事遍拉长了调子,“贵人恩赐,府内具省。”这便是那高高在上,光耀门楣的贵人,族内之人,皆按品阶大小,正襟官服,诚惶诚恐的三呼千岁。
她一袭淡緋罗裙,唇角勾勒的笑容明媚如春光,贵人身着绿杨撒花斑翅宫装,点着绛唇,一对东海明珠竟比那容颜还要摄人,贵人也是极美的女子了,真真正正的肤若凝脂,顾盼生姿,殊不知却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细细学来的,皆是具佳的妙人。性子又生得及其温婉,哪会不得恩宠。与那温文儒雅的王上,谁人不道是一对天地绝配的璧人,虽有王后鬦瑛在上,那又如何,王已冷落王后十一载,那凤藻宫早已是冷宫的别称,哪及得二姐,圣宠不断,入宫三载,连封五道。
思索间,听得侍监唤“贵人宣越三小姐。”她对这铜镜又拢拢发髻,自□□处过小曲步入正厅,刚一呼众人早已自前厅退去,几位姨娘并四五个以前侍奉二姐的丫鬟婆子正叩拜着贵人“雩儿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她就像是南陌里最美的桃花,身段玲珑,肤赛软雪,正是最美好的年纪,不用什么脂粉都明媚动人的时节,上座的女子向她招了招手“雩儿过来坐。”
她仍是像其他人一样唤她“雩儿”。
是忘了?还是忘了!
女儿家的隔却了一层宫廷,婚嫁,便少了许温情,句句之间,不过是希望贵人谨慎小心,体贴王上,早诞龙子,保重身子一类的,而贵人则是希望家庭和睦,为王上分忧,做好臣子的本分。
内廷里的热气似乎都要晕开脸上的胭脂了,檐下的红色灯笼被风吹过来,带过去,连带的一地的光影颤动,她趁着贵人换衣小憩的空档,捧着小手炉,愣愣的看着庭院里的桃树,三年了,在那深宫大院里,美貌便代表了利刃,刺向自己的利刃,却又是抨击他人最快的武器,越美的女子,花期也越短,像她那样的容貌,本该及早的凋谢了呀!
“姐姐对不起他,姐姐也对不起你。”何时一柄绘着玉兰的纸伞自头顶撑过,遮住了那刺骨的雪花,一股子兰香幽幽的萦绕在鼻尖,她眼中的冷意渐生。
“姐姐说笑了,姐姐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她笑的风轻云淡。“姐姐没有错,姐姐也不会错!”她婀娜的自伞下走出来,轻轻袅袅的从树下走开。
“阿袖,你看桃花要开了呢。”贵人抚摸着桃树上不知何时结出的骨朵儿,细细低语,任冰雪一点一点的沾湿罗裙。
这不是对待贵人的礼节,她应该毕恭毕敬的接过贵人手中的伞,然后好言请贵人回房,但是她只想远远的逃开,避开那股纠缠了她三年的兰香梦靥,那种味道,令人作呕,她竟真的扶着廊柱呕了起来,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就那样无法抑制的从眼眶里滚落在她绯色的衣襟上,像是一滴又一滴的暗红色的血。
“玄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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