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宫行

作者: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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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冷暖


      东炎府里,有着整个皇城帝宫之中最为私密,残酷的一处地牢,简庆平自三日被捕后便送进了这里,关押在暗房之中。他身着的白色囚服已破烂褴褛,两手被铁链吊在天顶,手腕镣铐处被染上了鲜血,不止是那里,他的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近百条被皮鞭抽过肿大的血痕,胸口还有被铁烙留下的烫印,伤口往外渗出的血液干涸在皮肤上,结成了暗红的疤茄,散发腥臭味的血水引来了一团蚊蝇,嗡嗡绕在周身,他垂着脑袋,眼帘无力的半闭着,就像一个等待踏进鬼门关的新魂,浑身都被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唯有那一双快要看不清的眼瞳,却迸发着两道不甘屈服的亮光。
      寂静的暗房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前的火把将来人的影子拖得很长,接下来是开门时铁索发出的零零声,简庆平费力而缓慢的抬起了脑袋,孝琝已跨入了这暗房里来,但见他一身华服冠羽,与这四周犹如地狱一般的景形成了强烈的比对,简庆平又半低下脑袋,盯着孝琝脚上宝蓝蛟龙出海纹样的靴子,忽的咧嘴,仿佛在笑,低声说:“皇子亲自前来这样的地方,就不怕弄脏了你的脚吗……?”
      孝琝往前两步,保持着距离绕在他的身侧,将他上下打量着,他的目光变得复杂,憎恨中,又夹杂着一丝丝的敬佩:“闲话少说,”他站定步子:“本王再问你一遍,当年指使你下毒谋害我母妃的幕后人,究竟是谁……若你想死的痛快点,而不是这样受尽百般的折磨,你给本王一个痛快,本王就会给你一个痛快。”
      简庆平轻笑着缓缓摇头,面上的不屑终将孝琝惹怒,孝琝接过侍卫手中的长鞭,唰的几下狠狠抽上简庆平的身子,火光照映在他一双熠熠发亮的眸子里,仿佛焚烧这十年来的愤恨,不够,这些还远远不够:“本王发过誓,凡毒害我母妃之人,本王定要他不得好死!如今整个幽州城已布满本王的耳目,你以为你的妻子能跑的掉吗!你若再嘴硬,本王就将你的妻子丢入军中做军妓,然后鞭尸,将她挫骨扬灰……”他恶狠狠的威胁;简庆平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与发妻更是相濡以沫,他怎舍得他的女人落到如此下场?他定看简庆平,有所期待,可他的期待转眼落了空,简庆平死死咬住唇,唇角,慢慢浮出一个执拗的微笑。
      孝琝呆了呆,手一松,鞭子掉在了冰凉的地面上;神医简氏一族早在南诏帝一代便退隐朝廷隐居起来,近百年来化为凡人,不问政事,究竟谁有这个本事,能将简氏第十三代传人简庆平请为己用,调至那样阴毒的毒药毒害他的母亲?简庆平与那人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能教他死心塌地要守住秘密?
      他的牙齿咬得咯噔响,恨不得立刻上前,狠狠将这毒害母亲的凶手折磨而死,可他不能;他必须忍着,他夺门而去时,简庆平才卸下那股子硬撑的力气,他合了一下眼:对不起,夫人……他实在无力去救她了!这些天他的精力早就被耗光,酷刑的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那种漫长细稔的煎熬,就连一个人的精神,都能摧垮;他知道十六皇子孝琝心里的一腔憎恨,他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子,但只要他苦苦守住这个秘密一刻,他的家人就能争取多一些的时间活命,孝琝皇子只知道他有一个名叫杨曼如的妻子,不知他膝下还有一个寄养在乡下的儿子,他时刻不忘那个女人十年前对他说过话:若你敢背弃约定,我头一个要办的,就是你视如命根的独子——简溱!他瞪大的眼眶忽的涌出了两行泪:天可怜见!溱儿,为父愿用我与你母亲之性命,只为换得你一生平安……
      ——————
      佛语有云:众生皆平等。
      佛语有云:有其因,必有其果。
      佛语有云: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无色无相,无嗔无狂……
      西殿佛堂内,温和宁静的焚香,将满堂薰的烟雾缭绕,打坐在蒲团上的老祖母一边敲着木鱼,嘴里一边喃喃念着经文,身后的祈雪与思语跟随着她的语调,也这么念着,这样轻细而宁逸的嗓音混在一起,彷如定心咒,虽不完全明白其中意思,但却能稍稍平复下心中的不安。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老祖母方暂褪去一身权力的光环,在佛祖面前,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妇人,跪向天地,诚心祈求。
      念了一会儿,有些乏累,太后停歇了下来,面上的神色更为祥和,桂青端来了煮好的茶水,一人一杯,茶香,檀香,混合在一起,更加的好闻了。
      老太后笑道:“叫你们两个丫头来陪哀家念这些个玩意儿,怕是无趣得很吧。”
      思语与祈雪对望一眼,双双轻摇头,思语嘴甜,乖巧道:“太后娘娘哪里的话,思语能侍奉在太后娘娘左右,修习佛法,乃是太后娘娘对思语莫大的恩宠,思语满心感激,不知该如何报答太后娘娘您好。”
      太后向来疼爱小辈,尤其是思语这般灵巧娇憨的女孩子,太后慈爱的抚摸着思语的面颊,虽笑着,却眉心打了些褶皱,道:“你这丫头,只怕念了一个上午的经文,心里也还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定吧?”
      思语楞了一下,苦笑说:“什么都瞒不过太后娘娘。”
      太后知道思语的心思,叹了叹,对她说:“这亲王册立妃位,是迟早的事儿,十六推迟册封,他的心里一定有他自个儿的想法,你着急也是没用,不管他册封满查画繁还是选了你为正妃,你生为舒穆禄氏家的女儿,荣宠总是还在的,哀家知道你心里头不舒服,可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啊,”太后眉间叹息更浓:“普通百姓家的男子都会三妻四妾,何况是咱们皇家的男儿,你嫁给了他,就要有能容能纳的心胸,否则,妒火焚心,迷了双眼,自己这日子恐也会不好过了。”比如说皇后,太后闭眼,轻摆了一下头。
      思语认真听着,面上若有所思,跟着拜谢:“太后娘娘的提点,思语定会铭刻于心,谨记不忘。”
      太后的目光又转到了祈雪身上,看定她,问:“那么你呢……”太后呵呵的笑了起来,“哀家的小泓漓如今也有了心思,瞧瞧,往日那个活泼顽皮的丫头到哪儿去了。”这整个宫里,只有老祖母每每称呼她时喜爱在她名号前加个“小”字,她打小就听惯了,可今日却不知怎的,这么一声“小泓漓”,使她感到格外的亲切与怀然,祈雪的眼睛有些热,看着老祖母威严与慈爱并存的容颜,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她动了一下唇,还没开口,那些要说的话,都从她那一双欲言又止的清水明眸里,流露了出来;老祖母长叹,蹙眉,摇头。
      “莫非小十六还在生你的气……?”太后终于问了出来。一边的思语善解人意,抿唇看着祈雪,心疼而惋惜。
      心思难掩,却到底不愿被人瞧出那层软弱,祈雪坚强淡笑,说:“无论如何,是我害死了他的师傅,孝琝皇兄恨我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太后的眉心一直蹙着:“巴鲁达这个人,的确杀戮太重,丝毫也不懂得收敛,如今落得如斯下场,哀家倒觉得是应有此报,”太后阖眼想了想,续道:“小十六到底念着巴鲁达的恩情,饶了努亥一命,却革了他的职位,将他流放到遥远的边牧,小十六还是心疼你,绝不容任何的人伤害你,伤疤总需要时间来恢复的,缓些时日,他想通透了,你们兄妹俩定还能和从前一样……”
      祈雪叩谢,起身看着老祖母时,眼里的泪再也克制不住,一行一行的涌出,太后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如幼年她撒娇哭泣时,便会躲进这个遮风避雨的怀抱,觉得身着皇衣的老祖母无所不能,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能给她摘下来。
      “再过不久,你也要出嫁了,”太后很是感慨:“往后的路……你可要坚强些。”
      祈雪从祖母怀中扬起脸庞,祖母用指尖细细的将她满脸泪痕抹去,她的心情似乎终于平复些,眼角还挂着些许泪雾,却能努力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泓漓定不辜负皇祖母的期望。”
      太后看着她意味深长,用平和而坚定的语调缓缓道:“叫你们前来修习佛法,不止是为了获得内心的平静,更是为了修的一份隐忍与豁达,佛法并不似道法,叫人远离红尘俗世,一心隐居避世,而是教化世人以慈悲乐观之心,勇敢的面对各种苦难,经受磨练,方能试炼出一颗柔软却刚毅之心。”
      直至此时,祈雪方恍然一悟:皇祖母日日叫她前来这西殿佛堂念诵,不止是为了庇护她不受皇父的侵犯,更是用心良苦的教她,就算有一日孝琝皇兄不再向从前那般宠爱她,当她是不经风雨的花苞,她亦要自己爱护自己,学会坚韧,一如顽强的秋草。
      她再次深深叩谢,心有所感,顿觉自己一时成长不少;太后在桂青的搀扶下起身来,殿外姣好的春光使得她坐不住了,对桂青说:“陪哀家想去长恨园走走。”又看向她们两个,笑道:“丫头们就留下来用膳吧,哀家特吩咐了南州的厨子做些可口的素食叫你们尝尝。”
      太后离开后,祈雪依旧双手合十,跪在那大佛面前,仰望着佛像,神色静然,可眼睫下淡淡的哀伤却并未消去。思语不如太后那般乐观,几次三番想安慰她,可又觉得任何一句安慰,都显得苍白又无力,原本一块光滑无瑕的玉石,如今却因外力而生出了一条裂痕,就算是最手巧的工匠师傅,可又能将玉石修补得毫无痕迹么?除非时间能倒流。可祈雪说过,就算重来一次,她亦会如此,思语有些迷惘,兀自轻摆头,喃喃自语:“莫非,真的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心里有个声音,叹息回答。祈雪仰面,静静注视着那尊含笑红尘的金樽弥佛,心中苦问:佛啊,莫非她和孝琝的情分,真如那阳春三月的烟雨?只留有一片残念般的淡墨,一切温馨回忆,笑语温柔,终会淡了……这么无声无息的淡去。
      “别难过啦,”思语努力装出轻松的微笑,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的手心上:“瞧,还记得这个吗?”
      祈雪定睛来看,竟是一颗圆润饱满的青梅子!听思语在她身边轻声说:“这个…… 是我哥让我交给你的。”
      她的心头一颤,一股说不出是惊喜还是酸涩的情绪,一股脑的冲进了胸腔,翻腾着,思语还说了些什么,她却仿佛听不清了,想起了幼年时那段有趣的往事:懿绱太妃的花园子里,那颗青梅树依稀还在微风中摇曳晃动,她站在树下馋了好几日,终于忍不住诱惑缠上了他,一同去偷爬那颗青梅树;他被她弄得没了法子,只好应允了她,两个小贼便趁午后太妃休息之时,潜入了那小院子里。
      “轩哥哥……等等我,我爬不动啦。”
      “那你就在树下待着,我给你摘去。”
      “啊……你怎么一个人吃起来了?快些下来嘛,给我也尝尝嘛!”
      “哈哈,酸得很,你怕吗?”
      “不怕!”
      “哎哟,真的好酸!牙齿都快酸掉啦。”
      “还没熟呢,就你馋……关于青梅,好像还有一首诗,妾发初覆额,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咦,轩哥哥,你的脸好红……轩哥哥,你别跑啊,等等我,等我啊……”
      一抹醉心的笑意不觉浮出嘴角,忧伤散些去,眼里有了明媚的光。她紧握着那颗青梅,浓浓的酸味儿仿佛又填满了味蕾,可到了心里,却悄然化成了丝丝的甜蜜。
      思语静静待在她的身边,不忍开口再说一个字,似乎一出声,就能惊到她与凌轩共同拥有的美梦;也许现在,对于凌轩的爱恋已成为她唯一的精神之所,孝琝已待她不复从前了,但愿哥哥千万别再辜负可怜的祈雪,千万别……
      ——————
      夜里,阵阵春雷轰隆隆的响了许久,大雨却迟迟未落下。戌时以后,祈雪便捧了佛文依在南窗边的矮炕上钻读,她换上了一身湖绿简单的宫裙,头发轻轻挽成一束黑丝懒懒的垂在身后,这么看着,仿佛是一个非常柔弱的姑娘,可那双漂亮温和的眼睛里,却又闪烁着一股不肯屈服的坚韧;一会儿,她挑帘看了看窗外,只见黑压的云层大片聚集,给了人寒风暴雨即将来临的错觉,她搓了搓手,哈口气,随口说:“已经入了春,竟还这样冷。”
      对婵惊异的看着她:“今日与昨日一样的,都暖和着呢,方才响的是春雷,要落的是春雨,春雨过后,气候可是一天比一天好。”
      “是吗……?”祈雪蹙起眉尖想了想,轻道:“也是,都快四月了,冷也冷不到哪儿去。”说是这样说,可当真是冷啊,就像被一团凉气所包围,身子骨都僵硬了起来,脑袋也开始犯晕,无奈只好放下了手中书典,吩咐对婵铺好床褥,早早便就了寝,她就在这阵怪异的,不合时宜的寒冷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又做了很多纷乱零散的梦,一会儿梦见幼时与凌轩欢笑,一会儿梦见孝琝冷冷沉沉的脸,一会儿又梦见皇父站在那黑漆漆的大殿之上,向她招手;她口中开始不断呓语,额上的冷汗细如密珠,对婵唤了她好几声,甚至轻轻推搡着她,她都没法子醒过来,对婵吓坏了,拿不了主意,忙去找来了玉鸳姑姑。
      对婵一把一把的抹眼泪,非常悔恨:“主子方才就说冷,奴婢也没在意,只当主子近日去西殿陪太后修习佛法,累着了,不想主子却这么病倒了去……”
      玉鸳到底是宫中老人,还不至于慌神乱了阵脚,冷静吩咐:“你在榻前守着公主,给她打盆温水擦擦脸,我去叫人请太医。”
      去到值房,喊了当值的太监小禄子,说明了情况,小禄子却无谓的跟她说:“听你这么讲,觉得也算不得什么大毛病,不过就是发冷,加盖厚些就得了。”玉鸳那焦急的脸,又让小禄子很不屑,怪里怪气的对她笑:“十六爷都不管她了,你还这么上心,做给谁看呢。”
      玉鸳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群奴才都势力得很,谁得势,就赶去巴结,谁失势,恨不得立马踩在脚底,玉鸳打滚宫里数十年,像小禄子这样的,难道还看少了去吗,她也不多解释,从袖口里掏出一锭碎银递到小禄子手里,客气的对他说:“麻烦公公跑这一趟,公主身子弱,怕患上的是急疾,恐拖不住的。”
      小禄子将那碎银子随手抛了一下,利落的收进荷包里,向她使个眼色:“得了,等我消息吧。”
      玉鸳重回阁内等了很久,连一个人影也没等到,阁里只有少数几个侍女,端着水盆在清冷,偌大的寝殿内来回穿梭,榻上人儿却一点起色也没有,原本红粉的脸蛋儿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吓人,眼睛紧闭着,仿佛魂魄已游离出这现世,不知飘去了哪里;对婵一个人的抽泣声回荡在大殿之中,已足以使玉鸳感到十分不详。
      玉鸳起身来,不能再等下去了,她重新跑了一趟值房,眼前的一幕却叫她血气上涌,愤怒异常:五个小太监正聚在那一团,围着盖碗吆喝叫笑不断。玉鸳一个大步上前,逮住笑得合不拢嘴,忙收赢钱的小禄子,狠狠斥道:“好你个小禄子,竟拿了我的银子聚赌起来,公主已病入膏肓,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可担当得起?”
      小禄子扯开玉鸳的手,新的一局开始了,另几个太监已催他赶快下注,他很不耐烦的对玉鸳说:“得!什么岔子,就是死了也找不到老子头上来,宫里那些说法难道你还不知道?她本是妖孽,克死她亲娘,又迷了十六爷的眼,十六爷现下终于清醒了过来,不受那小妖女的蛊惑,说不定还盼着她早死呢,你在这儿热乎个什么劲儿……?”说罢,几张银票压定离手,眼也不眨的盯着那摇骰子的碗。
      玉鸳又悲又急,大声说:“你们莫非没有良心吗……那孩子,她又有什么错?她只是一个失去依靠的可怜女孩儿,你们就不能帮帮她吗……?”
      玉鸳这番掏心的话,反倒是惹笑了他们,小禄子笑的最大声,冲她瞥嘴:“良心……?你告诉我,良心值几个钱?一锭银子?两锭银子?”
      玉鸳再也不忍住,冲过去,噼里啪啦的将赌具踢他个七零八落,小禄子转脸暴怒,几个巴掌扇过去,又狠又响,嘴里开始乱骂起来。玉鸳狠瞪小禄子一眼,抹了一把唇边的猩红,起身就跑了出去,可一时却没了方向,端仪贵妃去到宫外礼佛未归,皇上太后那边她自然不能惊动,而十六爷……眼看是不能再耽搁,玉鸳把心一横,朝着永麟殿的方向便大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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