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

　　近些天，我有些不爽。
　　我忍着把手里的盘子丢到那群莺莺燕燕身上的欲望，诅咒着她们胸下垂，胸下垂！再看看自己的搓衣板，有点嫉妒。
　　一股香风靠近，是百花王最近最新上供的美人，一个妖娆的牡丹下仙。大敞着的胸脯，大胸快要包不住了，上上下下一抖一抖地，真不知道那跟竹竿一样的腰肢是怎么称得起这么两团重物的。
　　她扭着靠近我：“夏闲大人，不知上仙大人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侍寝呢？”
　　媚眼如丝，红唇微嘟，勾人的狠。
　　肿么办，好想打上去。
　　我冷艳高贵地笑了一声：“先把你那股子骚味洗洗干净吧。这里不是人间的勾栏院。”牡丹的脸红了白，白了紫，紫了绿，很是好看。
　　我很爽快。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里就是人间的勾栏院。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里只有一个嫖客，混蛋上仙，尚止仙君。
　　而我是他的贴身婢女，夏闲，夏闲是他给我取的名字，他说这是个好名字。
　　我端着酒来到不要脸大仙的亭子，此仙正厚颜无耻地微敞着衣襟饮酒弄扇，好一副装13而又伪文艺的画面。
　　我同他讲：“那个什么牡丹仙女，正在等着你临幸。”
　　果不其然，他刚咽下的酒液瞬间送给大地。我嫌弃地看着他：“真恶心，给你这种人和桃花酿真是浪费。”仙君表示他很是委屈，瞪着一双炯炯的泪目。
　　好萌！我的心不止狂跳。
　　我收拾着，听见他道：“小桃闲，莫要嫌弃在下，本尊也是有要求的啊……”“比如像小闲一样的，会酿酒，会做活的好姑娘……”
　　我觉着我的心狠狠一跳，我道：“我喜欢上仙。”
　　然后只听“哐当”一声，上仙从椅子上掉了下去，面上有些无奈：“小闲，你为何这般吓我，难道我的魅力真这般大，将你迷住了？”我背着上仙，咬了咬唇：“那不是为了锻炼上仙的抗打击能力么？万一真有个跟我一般的姑娘，上仙把持不住这么办？”
　　上仙咬牙切齿道：“本尊没有那么没定力！”
　　“那你能从地上爬起来不？很挡路。”
　　“……”

　　我不记得我跟了上仙多少仙年，只记得自己从桃花妖升级到桃花仙之后就跟着上仙。
　　每个妖精上了天庭都只可以入到外院，而内院则是供那些高级神仙的地方，凡事能进内院的都是仙君，若同我这般的小仙想进内院就只能靠上仙看上你，去做他的小妾或是婢子。虽说仙人不纵欲，单总归会有那么一两回欲望，否则那根丁丁就是白长了。
　　小妾成正妻的概率不大，单总有那么一两回特例，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个“牡丹”这么期待上仙临幸她们的原因。
　　我想我也是这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中的一员。
　　我想在他身边，想永远在他旁边。

　　只可惜，这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凡间二月十七日，这是上仙定然会喝醉的日子，在我之前进来的仙子告诉的，这是一个人的忌日，也就是尚止仙君的爱人死去的日子。
　　我心里有个狂霸拽，但狂霸拽心里有朵白莲花。
　　我喜欢这个人的死，因为他不会再同我抢上仙了。而我又讨厌他，因为她在上仙的心里落下了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管怎么样死人就是死人。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可惜，神转折总是不肯放过我。

　　又有新一批的小仙子被送了进来，其中一个生的很是可爱，声音软软的就像个小萝莉。她总是粘着我叫我姐，我想我的萝莉控之魂有点爆发，我把她放在了身边。
　　可我却养了一只白眼狼。
　　那日，我去看上仙，小萝莉粘着我，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她走。
　　而这就是开端。
　　上仙看着小萝莉，伸手将其一把抱住，木愣愣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寒落，寒落，寒落……”我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我回去大哭了一场，我想我早该明白的。
　　我不可能配得上上仙，即使寒落姑娘不存在，我也不可能配的上他。
　　我做了决定。

　　我要离开这。

　　而可以下天庭的方法有两种：一是禀告仙帝，下凡历劫，二是跳诛仙台。一是不可能了，而二则是一种很伤身的方式，因为诛仙台可是号称神仙自杀的地方。
　　我偷偷入了仙云阁，这里藏着可以减少诛仙台伤害的东西——碧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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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海珠已经到手了，此地不宜久留呢。

　　“为什么？”是上仙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的心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很疼，但是为什么还是很想笑：“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不是很明显么，为了仙家的宝物呀。”
　　“法力就这么重要么？”
　　“呵呵，你个从小仙体仙骨的仙，怎么会懂那种遭人凌辱的痛！永无休止的孤单！”
　　他张了张口，终还是什么也说不来。
　　我从他身边走过，再也没有回头。
　　我听见他说——
　　“妖孽夏闲，下一次，吾见必诛！”

　　我的爱情大抵是死了。

　　我回了桃花坞，身边养了一群小花妖，靠着那可碧海珠成了这一带的大妖精，整日酿酿酒，种种花日子也算是过的不错。
　　我并不吃人，所以在人类里也算是过的不错。
　　自那一日，已有一年有余。
　　凡间一年，天上一日，在他看来不过是昨天的事情。
　　我的泪总是止不住。

　　次年，仙魔大战，尚止仙君带队攻打魔族。
　　间谍调拨，尚止仙君重伤下落不明。

　　我想了很久，终是觉得放不下心来。

　　我杀了不少魔族，在一个破烂的洞窟找到了他——
　　“终于找到了、找到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他没有昏迷，他的表情出奇的平静，眼中就像一潭死水，看的我慎得慌。
　　但我并不后悔，我想，他终于是我的了。
　　我带他回了桃花坞，请了最好的大夫，我只是想他好了就算是杀了我，我也是愿意的。

　　我说：“上仙娶我。”
　　他看了我一眼：“好。”

　　那晚我穿着大红喜袍，捏着他的手拜了堂。
　　我紧张的揉着裙边，我的心跳的好快。
　　他挑开了我的盖头，同样红色的喜袍，却同他毫无表情的面容相差甚远，我心中一痛，我勾起唇角：“夫君，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莫要这般严肃，笑一笑嘛，来、来我们来和喝合卺酒……”
　　他握住了杯子，一口咽下，然后将它狠狠摔在地上。
　　“我不知道夏闲妖君要做什么，但，何必这般折辱我！”
　　他，走了。

　　我到底还是太天真，我以为他可以懂我的心，为何将我的感情当做折辱？
　　我真是不堪。

　　我同他成了亲，却不合。
　　他自那以后变不曾理过我。
　　“我不知道夏闲妖君要做什么，但，何必这般折辱我！”
　　而这句话就是他最后对我说的话。

　　我觉得爱情就是个笑话，在时间的磨练下，在入骨的爱情都将消散的一干二净，最后只剩下了恨。
　　我恨他。
　　恨他毁了我的半生，恨他辱了我的感情，恨他让我明白了什么叫不自量力。
　　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他的伤恶化了，或许是本就没有好过。
　　我请来了青丘的狐仙，狐仙说“他的伤口受了瘴气的入侵，吊了这么久，也算是命大。”
　　我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着可以挽救的方法。

　　“有法子呀，就是拿你的千年桃木心给他作为去除瘴气的药引……”

　　千年桃木心。
　　我的心脏。

　　“想想也不可能对吧……”

　　“好。”

　　“诶？你可要想好啊，拿了那玩意儿，你就会失去你那一身道行啊……”

　　“道行可以在修，人没有就要不回来了。”

　　“真是根木头……”

　　我仍是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那么干脆了。
　　我坐在床边，即使是苍白无力的脸，却依然耀眼，我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我以前就在想，我要是能和我喜欢的人在桃花坞过一辈子，他耕田，我织布，养我们的孩子，那该多好啊——可是，已经实现不了了呢。”
　　我抱着他大哭了一场，我哭的打起了饱嗝，“我不要你忘了我，额，我不要、额，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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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终于还是有效的。
　　尚止仙君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可是他却看不到那个傻丫头了。
　　夏闲不见了。

　　他听说那个傻姑娘拿着自己的修为救了自己。
　　怎么办……
　　他还没告诉他，他并不是不爱她，只是他怕他死了以后她会伤心。
　　他还想告诉她，他并不想说那些违心话，但他真的害怕。
　　他还要告诉她，成亲那天他其实多高兴……
　　…………
　　…………
　　…………
　　可惜已经没有人听得到了。
　　庭院里只剩下一棵抖动着树枝的桃花树。
　　尚止仙君拥住了桃花树，就像是对一个恋人那样，“怎么又晚了。”

　　其实尚止仙君喜欢上那个寒落的事情是发生在很久之前在他下凡历劫的时候。
　　那一年他成了个平凡的小书生。
　　他遇到了个好看的桃花妖，那个桃花妖说：“我叫寒落，你摘了我的桃子，要怎么赔我。”
　　他说：“要不我赔你一筐子？”
　　桃花妖狠狠地用木头敲了他的脑袋：“混蛋，那种烂桃子，怎么酿酒啊混蛋！”
　　他抱着脑袋：“那姑娘要小生做、做什么？”
　　桃花妖说：“我要你天天给姑奶奶我浇水，知道有新桃子养出来。”
　　他成了桃花妖的小跑腿。
　　桃子成熟的第二年，寒落酿了一壶美美的桃花酿，酒香飘了十里。
　　桃花妖说：“给你喝。”
　　小书生一愣，“谢谢。”
　　桃花妖说：“我快死了，去年桃花酿没有准时到，得罪了山大王，挨了一下，现在叶子都掉了的差不多了。”
　　小书生呆住，“对不起。”

　　桃花妖说：“不要什么对不起，谁让我喜欢上你了呢？”
　　桃花树开始枯萎，寒落说：“我下辈子要叫夏闲，还要是个桃花妖，为你酿桃花酒。”
　　小书生在枯死的树上摘了片叶子，埋到土里。
　　上书：吾妻寒落之墓

　　后来，带他百年归去才发现他是个神仙。
　　他无聊了几百年，在一次挑小仙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天庭的小桃仙。
　　他笑了笑“终于找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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