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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
从波特第一次看见邓布利多的长手套开始，他就意识到了，确实，他一直都很清楚。
邓布利多只是笑了笑，说，“西弗勒斯告诉你的？”
“……如果他情愿告诉我，大概他认为我明天就该死了。”
邓布利多的笑容敛去，平静又严肃地问，“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猜到了对吗？”波特问邓布利多，“戒指是我给你的—— 所以你真的解不开上面的魔咒吗？”波特的话说完，他先自己否认了，“不，你可以做得到……不是吗？为什么不呢？”
“我记得我的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不能把它戴上。”
“是啊，你写得太明白了。”邓布利多轻微地叹息，直白而诚恳，“就算你不说，我也看到了……回魂石，谁禁得起这样子的诱惑呢？至少我是做不到，当我看见我的妹妹……”他摸了摸自己的那只枯手，有点失神地回忆，语气却平静。
邓布利多微笑，“我老啦，总有该休息的一天，有些事情，我情愿自己死得其所……而且我会在那之前达成我的目的。”
“想当满足是吗？为了你自己！”波特突然有点强硬，“即使在众人眼里，你是伟大的圣人！”波特有点厌倦，他知道他其实不是这样想，他只是依旧感到生气—— 哪怕他并不能质疑邓布利多的任何选择，是的，哪怕最终……他选择死亡。
“这个世界本就所谓的圣人，而我也不认为自己是，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邓布利多蔚蓝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波特，露出一个轻微的笑。
有那么好一会儿，波特深深地呼吸，努力控制自己平复情绪。
“抱歉，我不是真的这样想……”他沉默了几秒，说，“是的，我尊重您，也不会做多余的任何事情，哪怕您想死。”
“那么，我们现在……波特，你该回答我的疑问了，你是谁？”邓布利多诚恳坦然地直视波特，因为那些毁坏的魂器，他们的目的如此一致，邓布利多选择信任他。
只是现在，邓布利多需要更清晰的知道他的底细。
波特凝视着邓布利多的眼睛。
邓布利多等待着波特的回答，画像们都纷纷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波特。
“你该把他们请出去。”波特说。
邓布利多对着画像们点了一下头，画像们嘟囔着，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画框，校长室安静了下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邓布利多问。
“如你所想，我从来不是黑魔王的人。”
“我也不认为。”他说，“这也是我愿意信任你的原因。”
“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能够做到这么多，”邓布利多看着窗外点点的闪烁的星光，“而且还在我的眼皮底下，说句实在的，你让我大吃一惊。”
“我本来不是十六岁，”波特沉默了一下。
他静静地看着邓布利多，“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两个同样的波特。”
“真的是这样？”邓布利多说，“其实我猜疑过，你出现的时间点很奇怪……我一直都有点匪夷所思的想法。”
“我本来就是哈利·詹姆·波特。”波特平淡说，“来自一百多年后的一场意外。”
邓布利多恍然，顿时醒悟，“那么我也是死了，对吧？”
“你死得如愿以偿。”波特说，“即使那个时候，我惊慌失措。”
邓布利多带着歉意，眼神却越来越亮，他动了动嘴唇，“你活下来了？”
沉默了半晌，波特轻轻地回应，“是的。”
“留在霍格沃兹吧，波特，帮我保护霍格沃兹的学生们。”
波特点头，缓缓地说，“我本来就打算留下。事实上我一直在猜测，我一直跟随哈利，说不上一定是好事……很多事可能变得不一样了，也可能依旧如此。”
“那么，你曾经的最后怎么样了？”邓布利多突然想问，然后摇头，“不，那是你的经历，却不是现在—— 这个世界在你出现之后，改变了多少？”
“很多，又很少……”波特轻声说，“哈利现在的成长，没有我当年的艰难，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所以，最后还是要看他自己……我不能一直跟着他了，我会阻拦他的道路。”
“那么，你呢？”
“什么？”波特有点不明所以。
“西弗勒斯跟我提过，你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波特下意识地摇头，“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我和哈利之间的联系，已经断开了，他的成长……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并不是我。”
“你会回到未来？”邓布利多问。
波特并不在意，“谁知道呢？也许哪天就突然消失了吧。”
“你曾经差点就消失了……”邓布利多喃喃自语，他想起了那件事情。
波特说，“我很幸运。”
“时间……”邓布利多叹息，眼里依旧带着疑惑，却是找不出任何的答案来。
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波特从校长室走出来，慢慢地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他回头，长久地凝视了邓布利多一眼，才转头离开。
斯内普没有告诉邓布利多……波特想着，从旋转楼梯走下去，踏出了校长办公室的门，眼前视线被人挡住。
“——斯内普教授？”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袍子，顿时说道。
“你刚从校长室出来？”斯内普说的是肯定句，而且难以让人高兴。
波特张了张嘴。
斯内普突然打断，烦躁地说，“好了，我不想知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波特，”斯内普低沉地叫他的名字，似乎带着点奇怪。
他盯视着他，他是想要说什么？他对视着那双漩涡般黑眼睛。
波特感到了迷惑。
“格兰芬多扣10分，回去休息室。”
这冷酷的声音让人清醒，波特突然莫名，又有点生气，索性越过斯内普就走，转眼人影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波特没察觉斯内普的心情不好，还有他僵硬的背脊。
他们的距离随着离开，越走越远……
***
几个星期后，夜晚，快到禁宵了。
波特到达了八楼，他咔哒地数着转动的怀表，把它塞进了口袋，转头朝着目的地走去。
他来到有求必应无的门前。
哈利果然还停留在走廊，还有摔倒尖叫的特里劳妮教授。皮皮鬼迎面飞远，像往常一样一边朝他们扔着粉笔头，一边咯咯笑着躲避他们的防御咒。
特里劳妮教授倒在地板上，脑袋被她那许多披肩中的一条盖住了，几个雪利酒瓶散落在一边，有一个已经碎了。
“教授，你刚才是不是想进有求必应屋？出了什么事？你尖叫了……你听起来好像受了伤……”哈利在说话，特里劳妮教授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一边警惕地用披肩围住自己，嘴里还嘟哝了句什么“恶毒的指控”。
波特越走越近，哈利看见了他，疑问，“波特？你怎么来了？”
“我想借用一下有求必应屋。”波特扫了一眼地上的雪利酒瓶，他先对哈利说，“你不是要去见邓布利多吗？怎么还在这里？”
然后，他转头看向特里劳妮，“进不去，是吗？这说明——里面已经有人了。”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有人在里面——？谁？”哈利突然变得急切，“谁在里面？”
“我也不知道，”特里劳妮教授说，看上去有点被哈利急切的问话吓着了，“那是……叫喊声。”
“叫喊声？”
“愉快的叫喊声。”她点着头说道。
波特垂眸撇了眼空白的墙。
哈利在说，“那后来呢——？”
“后来我叫了一声，‘谁在那里？’”
“你不问就没法知道是谁吗？”哈利有点失望地问她。
“天目，”特里劳妮教授端着架子说，一边拉拉她的披肩以及那许多串闪亮的珠子，“不是用来关注叫喊这种世俗领域的事情的。”
“我认为你最好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只好建议说。
特里劳妮教授听到这个建议后，却挺直了身体，一副很傲慢的样子。
“校长暗示过希望我最好少去拜访他，”她冷淡地说，“我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不尊重我的人。如果邓布利多决定不理会纸牌的警示——”
她靠拢得哈利很近，突然，那瘦骨嶙峋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哈利的手腕。
“一次又一次，无论我怎么摆——”
她戏剧性地从层层披肩下拿出一张纸牌。
“——闪电击中的塔楼，”她喃喃道，“灾难，不幸，越来越近……”
在他们的身旁，凝视着仿佛昨日重现的一幕。
波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他感觉有什么新的东西，在记忆深处一闪而逝——
同时，被特里劳妮抓住的哈利，吓了一跳，他努力远离她说，“嗯……我还是认为你应该告诉邓布利多？我正要去见他，我们可以一同去。”
“哦，那好吧。”特里劳妮教授微笑说，她似乎又好了。
她弯下腰，抱起她的雪利酒瓶，随手扔进了旁边壁龛上一个蓝白色大花瓶里，然后继续叨叨些没用的。
哈利不愿意成为特里劳妮教授连续预测厄运的对象，扭头嘟囔了一声，他和波特对视一眼。
“我清楚地记得邓布利多对我的第一次面试，”特里劳妮教授用沙哑的声音接着说，“他深深地被我打动了，当然，深深地打动了……我住的是猪头酒吧。”
哈利低声对波特说，“她就喜欢胡说八道？是不是？”
“那地方我不推荐给别人—— 有臭虫，亲爱的孩子—— 但是当时经费紧张。邓布利多很客气，一开始我觉得他对占卜似乎没什么好感？我记得我开始感到有点奇怪，但是后来……”
“……但是后来我们被西弗勒斯·斯内普粗暴地打断了！”
“什么？”哈利问。
“是这样，当时门外一阵骚动，随即门被撞开了，那个十分粗俗的酒吧招待和斯内普站在外面，斯内普胡扯说是上错了楼梯！”
“他是在偷听邓布利多对我的面试被抓到了——”
“……哈利，我不禁想到那是因为他欣赏我不装腔作势的风格和从容的天赋，与那个藏起来从钥匙孔偷听、自以为是、咄咄逼人的男青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哈利，亲爱的？”
她这才意识到已经没有人在她身边了，抬头四处张望，看见了他们远去的背影。
波特跟在哈利身后狂奔。
他们冲进了校长室。
哈利仇恨、疯狂地对着邓布利多大喊大叫——
“是他！害死了我们的父母！”
邓布利多却显得非常不耐烦……
波特凝望着此时的他们。
有一瞬间，邓布利多看向了波特，对他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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