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泰迪熊故事

　　Part 18

　　昏黑的巷子被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墙上白得刺眼的灯炮在空寂的巷子中却仿佛被吸走了亮度，几米开外的路已是令人发憷的黑暗。约翰一边分神注意着那阵陌生而危险的脚步声，一边领着那名老人往前跑着。也多亏了约翰敏锐的听觉，只要一发现脚步声靠近了他们一点儿，他就拐个弯儿，始终与那阵脚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然而老人身子本来就虚弱，经不起折腾，走了不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的。约翰跑在前头，跑着跑着却听见身后突然没了动静，回过头一看发现老人已经落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扶着墙直喘气。

　　约翰赶紧掉回头，“快，别在这里停住，再坚持一会儿！”

　　每到这个时候，约翰就格外痛恨自己——为什么自己偏偏就是一只手无寸铁又矮又胖的泰迪熊呢？要是他能再高一点，手臂粗壮一点……

　　“我知道的……”老人倔强的眼神透露出不甘，他愤恨地拍了拍大腿，抬起脚的时候却发现腿抖得更厉害了。他咬咬牙，像是一位身负重伤却依旧扛着武器固执前进的士兵一样，耷拉着的眼皮底下有着一双尽管在黑暗里也散发着锐气的双眼，他一字一顿，不知道是说给约翰听，还是说给不听使唤的双腿听：“我一定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将杀害小姐的人亲手送上断头台……”

　　约翰抿了抿嘴，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意识到脚步越来越近了——大概离他们也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了。

　　“这边！”

　　他恨不得将源源不断的力气分一半给老园丁；小泰迪熊深知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只能让这名园丁有多远跑多远，让科波菲尔先生无法灭口，而剩下的就只能交给苏格兰场和夏洛克来做了——说起夏洛克，约翰心里就直犯疙瘩，他从来没有那么想对一个人破口大骂的时候，该死的夏洛克，他妈的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接线！！难道那名该死的侦探还在地上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等着自己将鲍里斯的尸骨端上来给他研究研究凶手杀人的手法心理以便找出确切的证据来为这宗案件一锤定音？噢，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开国际玩笑了！

　　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这是地下室，自己是通过跟着科波菲尔先生找到了开启地下室暗门的办法，才糊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这里‘存在一个地下室’的想法，对夏洛克来说可能只是小菜一碟，然而‘如何才能开启通往地下室的门’这个就……

　　没猜错的话，约翰在走到刚刚的那条走廊的时候，他的的确确是循着科波菲尔先生的脚步声而来的，他之所以知道如何开启地下室的门，是因为他听见了有人在有节奏地敲击地板——约翰敢打赌那一定是一串密码。然而夏洛克就算找到了那条走廊，他能知道开启那堵门的密码吗？话说回来，既然约翰是从科波菲尔先生中得知的那串密码，那就证明这扇门其实一早就开过？那么就是说科波菲尔先生……其实已经比自己更早下来这里了？那为什么鲍里斯却毫发无损……

　　约翰越是思考，便越是发现自己的脑袋儿跟夏洛克不是同一个构造的。此时此刻他的脑袋就像是被猫玩过的线团，凌乱得不知道该拿起哪一根线头开始整理起。最后他放弃了自己思索答案这个念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鲍里斯保护好。尽管那名把自己真的当作助手来使唤的咨询侦探夏洛克至今还没露过脸。

　　领着鲍里斯又拐了几个弯，老人似乎已经是竭尽全力了，他正用力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只手紧紧第抓着心脏位上的衣料，一只手扶着墙，脸色发青。约翰心里一沉，突然觉得他们一定会被科波菲尔先生抓到的。别说老人家，要是他是活生生的人类，也实在经不起长时间神经紧绷和大量的运动。

　　果不其然地，下一秒，身后传来一身重重的倒地声，老人就全身乏力地软瘫在了地面上。约翰着急得直跳脚，要是他有汗腺的话，估计现在额头流的汗都能把他浸湿得像是被扔进了浴缸一样。

　　“老先生！您还好吗？”他闭闭眼，仔细一听，脚步声确实越来越近了。

　　鲍里斯的表情像是强忍着什么，他看了看约翰，似乎也捕捉到了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无奈地扯开了个笑容：“我这把年纪了，跑不动了，咳咳……带着我一块儿跑，你也只能被那个该下地狱的混蛋捣烂。”老人深吸一口气，他拼命地呼吸着，“虽然我不知道制造你的那个家伙是不是真的有你所说的……咳咳，我可能逃不掉了，所以我打算告诉你，那封信……你们是不是还没有破……咳咳，破解出来？”

　　约翰这辈子，除了在小时候面对过亲人的生离死别以外，他就再也没有面对过这种场面了。约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那名苟延残喘的老人，紧握着老人家颤抖的双手，一时喉咙发堵。而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老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巷口，一个诡异的身影正穿过混沌的黑暗，朝这边走来。

　　“不，那封信……不，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那个人，我曾经在他破坏掉我的薰衣草田的时候去找过他。就是那个时候……他曾扬言，要让这一家子好受……我原本以为他是开玩笑……咳咳，可是那天，我看到了。那天，我看到了，他在宅子外面,就在那棵松柏下……他跟一名我不认识的男人做着买卖，我见到他给了钱给他。”老人断断续续地说着，约翰点点头：“你猜他是在，打那家子的主义？”

　　老人看了约翰一眼，仿佛连点头的力气都用光了，“我呆在这个家已经有十几年了，对于这个家内外与之来往的人都清楚得很！之后我就去告诉老爷，但是……咳，老爷并不相信。”老人叹了口气，这仿佛是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后来我就去警告他，说他不能这么干……”

　　约翰主动接上话：“所以，那些佣人三番四次地看见你在与他吵架，是因为这个？”

　　老人叹了口气，一脸的沧桑：“后来，我弄伤了手，就被遣送回家了……直到小姐出事后的一天，我被他带了回来，扣在了地下室里。”

　　约翰气愤至极，没想到居然有人对一个手无寸铁、与他无冤无仇的小女孩儿与老人下手。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身后猛然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找……到你了。”

　　约翰大惊，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阵声音究竟是属于谁——他的脑袋瓜开始飞速地思考着，他现在是该马上逃好呢，还是该挺直腰转过身与这名不必夏洛克矮多少的年轻男子硬碰硬呢？

　　那名年轻男子还是像在厨房里见到一样，白色t恤外加着一件黑色马甲，头发理得整整齐齐的，要不是那双充满憎恨与暴戾的双眼就算透过黑暗也一样能让人感受到熊熊的杀气，约翰一定会觉得那名年轻男子只是下来找他们聊个天之类的。

　　现实并不让约翰有选择的时间，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边的男子已经踩着步子朝这边走来。他气喘吁吁，显然因为约翰的迂回战术让他尝到了苦头。然而那阵响亮的吸气声又与常人不同——他一下一下地，重重地，仿佛在竭尽全力按捺住体内即将冲破禁锢的野兽一般，肩膀明显地上上下下，呼吸声混杂而沉重，在死寂的地下室里，他呼吸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约翰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面对科波菲尔先生，鲍里斯倒是平静得多了。他支撑着墙，慢慢坐起，平静地凝视着对方。约翰虽然有点怕，但还是尽忠职守地站在了老园丁面前——尽管他相信那名年轻男子眼中根本就没有他的身影。

　　“呵呵……老不死的家伙，没想到你居然把苏格兰场的人找来了。”年轻的男人稍微换了一个姿势，一只手轻轻拂过衣领，一道银色的亮光突然刺痛了约翰的双眼——这时约翰才注意到原来他的右手还拿着一把锋利得反光的水果刀。

　　糟了。

　　约翰心里大叫不好，他看上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实际上也的确是不知所措——但天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有多想给那名家伙一个漂亮的旋风踢把他的刀子打到另一边去，否则他敢肯定，他敢用他的性命打赌，一会儿那把刀子一定会正中鲍里斯的心脏！

　　这个时候，要是夏洛克能出现的话……FUCK，现在已经不是靠他的时候了！约翰咬咬牙，他只是一只泰迪熊，他能干什么？他能保护什么？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盘旋……他的确什么都干不了。因为他只是一只可笑而又愚蠢的泰迪熊。

　　“为了躲开苏格兰场的眼线，我花了不少劲儿，”年轻男子一步步走近老园丁，“原本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偏偏就是你的那封信！他妈的，早知道我应该在临走前把他一并销毁！这都是你的错！”他瞪大眼睛，用刀尖指着鲍里斯吼道：“要不是你，我就可以……我就可以……”

　　他支吾了一下，约翰听不清楚。但他很快又恢复过来：“你永远都是当天使的角色，因为你是一个爱花爱草的园丁……而我却悲惨地只能捞个坏蛋的位置，就因为我是一个厨师！”

　　约翰皱了皱眉，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

　　“不过很快就可以完结了……呵呵。我可以在这里把你和那名下了来这里的警察干掉……哟，这是什么？”他走近，看见约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约翰很怀疑他下一秒是不是该用脚踢踢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活的。“泰迪熊——这里怎么会有泰迪熊！难道……”

　　他的确记得，那名闯入他心爱的厨房里并打乱手下们工作的黑发男人的肩膀上不正是有一只……

　　“滚出来！！谁还他妈的在这里？！”他发疯似地环顾四周，约翰看看鲍里斯，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有所动作。

　　鲍里斯的眼睛里平静如水，他盯着自言自语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没有人在这里，就算有，他也早就扔下我逃走了，你要下手，就干脆利落点儿。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没法逃。我死了，也算是给在天国上的小姐一个交代。”

　　“哈，你会上天国？——”年轻男子冷哼一声，眼里尽是阴险，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满是愤恨、痛苦与……不甘。“像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你只能呆地狱里了，和我一起！”

　　“你知道吗，你的那一副清高的嘴脸真让我讨厌。要不是你，当初我就不会……”

　　鲍里斯看着科波菲尔，轻轻摇了摇头。

　　然而年轻男子说到一半的话却再也没有了下文——因为他已经举起了明晃晃的刀，锁住了约翰身后无力反抗的老人——刀起刀落之间，只有那么两秒时间了！

　　约翰这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了，去他妈的泰迪熊吧！咬了咬牙，他单脚后退，身子微弓，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把刀子与自己的距离——他打算在刀子落到距离他50厘米的地方就跳起赏给那个该死的厨房总管右手一个漂亮的旋风踢！让他妈的刀子见鬼去吧！

　　而就在约翰准备起跳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蓦地撞进了约翰的脑袋里，约翰的脑袋只能下意识地分析出那阵脚步声是与科波菲尔先生的截然不同的声音……急促，但却稳健有力。还没让约翰反应过来，一阵枪声响起，而后“乒乓”一声，刀子应声落地——刺耳得几乎让约翰不敢回头看向身后那可怖的黑暗。

　　所有人都愣了，鲍里斯，科波菲尔，甚至是约翰。科波菲尔先生愣愣地看着被震得虎口生疼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黑暗中一个颀长的身影便率先开了口。

　　那阵声音带着几分约翰所熟悉的——不可一世，自信满满，但又因场合的不同而多了一分沉稳、严肃，铿锵有力。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幽幽回荡，听起来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科波菲尔·莱特先生，”夏洛克这时候才从黑暗中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身后跟着稳稳举着枪的雷斯垂德探长。只见他浑身漆黑打扮令他近乎要溶进身后的黑暗里，身上有着一种犹如已经将猎物收入囊中的猎人一样的得意。

　　“你已经被苏格兰警方包围了。放下你所有的武器，乖乖就范。”他缓步走来，唇瓣一闭一合，几个单调的词语在约翰听起来却令人安心。尽管他的脸上还是挂着一幅不可一世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约翰紧绷的神经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却全部舒缓下来了。

　　——夏洛克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终于现身了，约翰相信他很快就能用漂亮又无懈可击的推理将近乎疯狂的凶手的罪行一锤定音，顺便将他那只愚蠢又矮小的泰迪熊带回221B。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