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同人]Memory

　　——哈哈，你的生活太好玩了！

　　……笑声？

　　——真好，你父母听起来很爱你，你真幸福呢。

　　父母？那种东西我才没有吧。

　　——我们一定能出去，你会陪我的对不对？

　　出……去？去哪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选择了那个家伙吗？他有什么好？

　　……

　　——算是最后了，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无论……

　　……什么？

　　什么约定？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说点什么吧，别不说话啊。为什么突然这么安静？

　　你要离开吗？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了，为什么你也要离开？！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再见。

　　我猛然惊起，梦境的残余将脑袋搅得一团浆糊。我呆然盯着已经变成条状物、勉强盖在我身上的深蓝色大衣，半晌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神智。

　　逃……出来了么？

　　放松的一瞬间身体脱力倒回地上，幸好身下铺了软软的地毯。好累，无法形容的累。拔去花瓣的后遗症估计得持续一段时间，要是被无个性画框子它们知道，自己非得被骂到禁足吧？

　　红玫瑰是钥匙，可以打开这个世界所有的门。但不属于它的门在打开始要吞噬一片花瓣，同时向钥匙主人收取代价。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使用它，自然不清楚所谓的代价是什么。现在看来……大概是体验一回“死亡”的感觉。

　　被撕裂，被烧毁的感受……好痛苦。

　　我闭上眼，努力将那令人作呕的疼痛记忆驱逐出脑海。精神放松，意识渐渐迷糊。说起来，门开了之后怎么了？啊对，那时候，自己看见“那个”了吧？超级了不得的东西。

　　Mary。

　　那是门开之后，我又踢又拽好不容易将Garry拖到门外后的事。门内的人影似乎不能踏出水晶范围，红着充满欲望的眼睛，不死心地向外伸出双手。这种视线令我毛骨悚然，想要关门，却没有动弹的力气。然后我看见她站在层层人影后面，看着我。

　　虽然从没见过面，但那金色的大波浪卷，深绿的连衣裙，白皙精致的面容，无疑是她——似乎想要逃离最终消失，即使消失依然时时刻刻被提及的绘图世界前主人。

　　和自己想象着画出的画一模一样。

　　“Ma……“-ry？

　　我迟疑开口眼前一阵眩晕。她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忽而笑了，是那种浅浅的笑。她轻轻挥手，嘴唇张合，吐出一句话。

　　什么都听不见，我的心却猛地跳起来。直觉告诉我她说了一个名字。那是我的名字。

　　她认识我。

　　然后眼前陷入黑暗。

　　自己应该昏过去了，不久被苏醒的Garry带到这儿来的吧？我小声吐气，感觉身体恢复了些，于是坐起来。脑海被疑问充斥。

　　那绝不是真的Mary，她的灰烬是我收起来的。是Garry的记忆具实化？不对，她没有丧失理智，平静，甚至……向我打招呼。难道还能是我的记忆？如果是……Mary认识我，绘图世界的前主人认识我，为什么？在“那“之前我应该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何德何能受到关注。总觉得哪里很奇怪。身为美术品被消除了记忆什么的，被布偶无个性画框子特殊关照什么的。真的是这样吗？
　　“那“之前的我，真的只是一幅画吗？

　　我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是画我能是什么，人类？人类，人类可是从外面世界进来的，自己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你一定是画。没有美术品如此说过，无个性也不过说你“意识出现的时间不长“，一切不过是你自以为是认定的，不是吗？

　　一个尖刻的声音忽在脑中响起，悄声细语，如恶魔的呢喃。

　　想过人类失去玫瑰后如何被同化为美术品么？失忆，变形……不觉得和你自己很像？你这种执著于或许根本不存在的记忆的家伙，本身不可能是美术品。分明是人类吧，至少曾经是人类。

　　……闭嘴，才不是这样。

　　你在害怕什么？哟呵，谁信誓旦旦要找回记忆，还说什么绝不会有其他想法的，现在开始畏惧了？害怕知道真相，害怕认知崩坏，还是害怕……得到后无法遏制渴求更多的欲望？

　　“闭嘴！！”

　　“……Lost？”

　　我恍然惊起，倒退几步脑袋“砰”一下撞上什么，疼得眼前氤氲一片。好半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撞上了墙。面前是Garry放大的脸，眼里满是担忧。

　　“对不起对不起！疼吗？快揉揉。”Garry急地凑过来，我侧过头不说话。他无奈笑笑，伸手轻轻按揉我的后脑：“你啊，稍微依靠些别人嘛，那么倔。”他顿了一下，小声嘟哝，“简直和那小家伙一模一样……”

　　小家伙？

　　“刚才辛苦你了。人家突然失去意识，实在丢脸呢。作为大人说好要好好保护你却失言，太对不起了！”他俯身抱抱我，以示安慰，“Lost害怕吗？一直没有醒，人家还以为你生病。现在看来你应该没事，太好了。”

　　……他不记得幽蓝之间的事。也好，不用再解释什么。

　　我胡乱点头，盯住他的眼睛，忍不住开口。

　　“Garry，想起什么了？”

　　Garry愣住，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我，我是说，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我忙解释。

　　确实。如果说Garry不久前还目光清明，无忧无虑，那么现在的他蓦地沉稳下来，眼底深沉，隐约藏了几分……悔恨？

　　“啊，算是吧，让你担心了吗抱歉。”Garry苦笑。他沉默一会儿，像是受不了我眼底固执闪烁的好奇心，故作轻松地开口：

　　“五年前，人家来过这里。就是误打误撞参观Guertena死老头遗物展那次，完全没有记忆的那个下午。没有头的雕塑、上半身伸出画框的女人、不详的蓝皮肤的布偶……人家其实都见过，被追得哇哇大叫，一度只剩一片花瓣奄奄一息，实在丢脸呢。然后，被那个小家伙救了。”

　　“谁？”

　　“一个女孩子，和你差不多大，性格也很像。某方面而言，你们简直像姐妹。顺带一说，她也是红玫瑰。”他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出声来，“小小一个，总一幅镇定自若的样子，非常坚强呢那孩子。有时人家都觉得自愧不如。被各种各样的怪物追赶，解密，信任对方一路闯下去，现在想来倒蛮有趣的。”

　　我眨眨眼。和我很像的女孩子？“她叫什么？”

　　Garry眼里的暖意瞬间退去。

　　“不记得。”他说，无神地盯住地板某处，“她的模样也毫无印象。只有这个想不起来。明明人家清楚地记得她的存在，她的性格，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可就是想不起最关键的……是惩罚吗？没能带她出去，让她不得不一个人在这里游荡。黑暗的冰冷的寂寞的，明明那么小一个孩子，游荡在这里，没有食物没有住的地方随时要躲避怪物——已经五年了啊该死！！！”

　　Garry猛地捶向地板，眼眶泛红，如同发狂的野兽。我吓得不自觉往后靠了靠，反应过来，赶忙抓住他的手——指节已因过度用力砸出血迹。

　　我忽然明白他没说出口的那句话。

　　——我都不期望她还能活着。

　　心里苦涩涌动，不知说什么好。我呆然看着他：“Garry……”

　　他回过神来，微笑：“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人家……很后悔，非常后悔，我当年无论如何也该拉着她一起过去的。所以——”他按住我的肩膀，严肃地看我的眼睛。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又悲伤的表情。

　　“人家一定会带你出去，绝不会像五年前那样……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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