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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序——烟雨
封锦重新回到方才的大殿之中,她内心揣测不安,抿着唇神情有着淡淡的紧张,声音细润如霏霏春雨落下:“不知道殿内高人可否现身?为封锦解惑。”
“主人您瞧,这可不是惹上麻烦了?!”猫满灵巧的跃上房梁,尖尖毛茸茸的耳朵让少年清秀的五官带着说不出的柔和,显然还保留着身为动物的习惯,他下意识就向雎瓷怀中蹭去,却被雎瓷持着玉骨描金团扇敲中了头,委委屈屈的蹲坐在一边,猫耳也不满的垂了下来,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埋怨:“我们妖类最怕的就是同人类扯上关系,一旦被那些礼教束缚,可真是比捉了我炖汤还难受。”
雎瓷执扇看了猫满一眼,眼瞳中流转出似笑非笑的光芒来,她饶有兴趣的看着猫耳少年,唇角浮起捉摸不定的弧度:“你怕什么?猫有九命,死了还可以复生,炖了汤也死不了。更何况人类也不会喜欢将猫炖汤。”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雎瓷俯下身子,打量着站立的白衣少女,半晌才笑了一声,纤细的柳眉上扬,眸中流转出几许趣味和惊讶:“居然是少见的灵台明澈之人啊……我见她心思单纯不染片尘,向来梦境也定然是清润无垢的吧……解支签子换顿美餐貌似也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猫满伸手扯过自己的尾巴,表示出不屑的意思来,看着青铜鼎中香烟缭绕,变幻莫测的形状,空气中都充盈着渺渺淡雅的香气,那佛陀金身端坐莲台之上,指尖拈花微笑,肃穆庄严,似是在聆听众生之愿。似乎是对主人玩笑般却是认真的语气有些不满,颇不情愿的开口:“主人,您是妖怪,她是人类,这么平白无故的出现也不怕吓坏了她,一会晕了过去可怎么收拾啊?要是吓的狠一些,大晚上的噩梦连连,哪里还能吃的下去?”
雎瓷以扇掩唇轻笑,素白的手指衬上金丝镶嵌的玉骨扇,明明清晰的就在眼前,却恍如梦境一般飘渺,亦真亦幻。她眸中闪过层层看不透彻的云雾,抬眸看向殿外,于是瞬间乌云聚拢过来,空气中多了几许清冷的寒意,不一会便阴沉沉的暗淡下去。
雎瓷抬起手来,以袖掩唇,笑意浅浅隐秘在唇畔,她说:“这有何难"
夏季本多雷雨,方才还清朗的天空,此时已是微风骤起,乌云堆卷。仅仅过了一会变淋淋漓漓的下起雨来,顺着装饰了祥瑞兽的殿脊落下,密如珠帘,水汽朦胧。苍翠的芭蕉翠影在风中轻摇,有风吹拂进殿堂内,佛前点燃的长明灯跳动起来,也扩散出明黄色的光晕。封锦一身白衣,袖口裙裾都用银钱绣了雅致的兰草花纹,立在殿门之内。她衣衫单薄,被风一吹遍体生寒。她出来得匆忙不曾带伞,眼见着雨势峻急只好被困于殿内,她隔着雨帘相望,却只见雨中有一对主仆相扶而来。青衣僮执伞,伞面绘制着青花瓷般的纹路,同一般的山水题字殊不相同,伞下有女子着七彩霓裳,泼墨青丝用一枝玉簪斜斜挽起,明明美丽的一张脸,却是有着让人过目即忘的错觉,仿佛是有着莫名的力量,要将这张面容从脑海中抹去,直到不留一丝痕迹。
传说中的梦妖,姿容姣好,却无法让人记得长久,有如一梦。
封锦不由自主的注视着这个女子,眼见着那女子款款行来,七彩霓裳在水汽中色泽瑰丽,像是蒸腾起来的霞光。那女子进得殿内,略略打量封锦片刻,展颜而笑,对着封锦微施一礼,语声淡然如茶,极富韵味:“敢问姑娘手中可有一支无人可解的签子?昨夜我偶得一梦,言说今日午时乘雨而来可见得有缘之人,自此一生平安无忧,难道便是姑娘?”
封锦略有怔愣,而后才浅笑回礼:“我手中的确是支无人可解的签子,方才大师说让我回到殿中找寻,不成想果然有缘。小女子封锦,不知姑娘芳名?”
那女子眸中闪过几缕看不分明的东西,纠结缠绕归于暗色,她缓缓回答:“雎瓷。”说完看到封锦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眸,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划过,凌空书写几笔,漫不经心的解说:“雎瓷,关关雎鸠的雎,青花瓷器的瓷。”
封锦明了的点点头,虽然觉得这个姓氏极其怪异,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看向雎瓷,不知道为何,明明是清晰的眉目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模样,却平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水墨画上渲染的一抹淡色,明明存在,却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失不见。封锦摇摇头,再凝眸看去的时候那种错觉就已经消失,她哑然失笑,真是,什么时候有了这般胡思乱想的习惯了?明明就是……真实的啊。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雎瓷略显冷淡的嗓音,在这细雨连绵的时刻,平白多了几分清冷:“这风大雨大,估摸着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寒舍就在山下不远的地方,不如暂且到舍下去避避雨吧。免得一会染了风寒。”
封锦看着廊檐下连接成串的雨水,淅淅沥沥的声响将风声掩盖,檀香从大开的殿门中散了出去,像是连这般雨景都沾染了佛意,陡然间变的玄妙典雅起来,远处钟磬之声低低,空灵悠远,在这静谧的气氛中一声一声荡漾开去。一瞬间,山间古寺,钟磬声声,芭蕉叠影,像是聚集了整个尘世的灵秀清幽。
“这……不会打扰姑娘吗?”封锦有些迟疑的开口,一边雎瓷早已经执伞站在殿门口,似笑非笑的样子居然让人生不起半分提防之心,她用一柄方才拿出来玉骨描金折扇掩住唇,眼眸中闪过几缕微光,笑意隐藏在扇面之后:“怎么会呢?我扫榻相迎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谈得上打扰二字?”言罢回首看向青衣僮,目光在青衣僮墨发中可疑的两处痕迹扫过,带了点警告:“猫满,你且回去准备一下。”
显然是被当做奴隶有些不满,青衣僮极不情愿的答应一声,刚要跃起身来纵云,正巧对上封锦纯澈不明所以的眼神,跳了一半只好又落下来。想要伸手出来幻化一把纸伞,却又被雎瓷无声的阻止。他狠狠的瞪了封锦一眼,转身向雨中冲去。封锦被他瞪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好奇开口:“雎瓷,他好像……有点奇怪。”
雎瓷看了看猫满连蹦带跳的背影,眸中闪过笑意,可是脸上表情却是淡然无比,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他家中最近为他订了一门亲事,他欢喜过度,这幅模样也已经好几天了,不必在意。”
“……哦。”封锦有些了然,感慨的说一句:“看来他这门亲事一定美满和谐,所以才能这般高兴吧。”
雎瓷笑而不答,只是同封锦执伞离去,沿着长长的石阶一步步向山下行去,身后钟声悠悠,亘古不变的梵音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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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第三章.......有木有人留个评论神马的鼓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