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唇齿

　　第十八章

　　“又不是我想摸的！！”贝思思脸涨得通红，犹如触电一般猛地就将手收了回去。
　　她颇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干咳一声：“我……我是想让你不要念了。”

　　“噢——”司江拉长了声音，懒洋洋的：“所以你就对我上/下其手？”
　　“喂！！”贝思思顿时不可置信地反驳。
　　虽然早知道司江不要脸，但她没想到他居然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好了好了。”司江右手抬起掏了掏耳朵，“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你这么大声，估计声音能传到操场那边。”

　　贝思思也有些心虚，顿时闭上了嘴，只一双眼睛故作凶狠地瞪向司江，用眼神威胁他不许念出来。
　　司江展开纸条，一字一句念道：“昨天对不起，我不该吼你，向你道歉。”
　　“哎呀，还以为是情书呢，没想到是道歉信……道歉信居然还只是写纸条，是不是太没诚意了点？”见贝思思还要抬手来抢，司江举高那张纸条，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她。

　　“那你还我！”贝思思咬了咬后槽牙，到底是司江之前说的话有一些威慑力在，她小心地压低了声音，听着颇有些色厉内荏。
　　趁着司江举高手不注意的时候，贝思思猛地往上一跳。
　　贝思思这一跳还是刻意蓄了力的，更何况她好歹也有一米六五，就算司江他有一米八几，应该也不会超过20cm的差距吧。
　　没想到司江预判了她的预判，在贝思思起跳后满心以为这下肯定能抓住司江的破绽时，司江的手腕往后轻轻一抽。

　　幅度不大，侮辱性极强。
　　贝思思倔强地抬高手往前面伸，去够司江手里的纸条。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往司江身上倾斜。

　　毕竟她眼里都是那张纸条，眼见着手都要够上了，就在这咫尺的距离，就像是吊在驴前面的胡萝卜似的，谁能按捺住这样的诱惑。
　　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

　　结果贝思思这一倾斜的后果就是，她往下坠的时候止不住地往司江身上摔去，半空中她又没有什么支撑点，慌乱之下，贝思思的手又一次按在了司江的胸口上。
　　同一只手，同一个位置。
　　同一款尴尬。

　　“还说不是对我上/下其手……都第二次了。”司江摸了摸鼻子，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贝思思的手，眉尖轻轻挑起。
　　贝思思差点被他气死，她像是投降似的，赶紧举起两只手以示清白。
　　她咬牙切齿地瞪了司江一眼，彻底放弃了那张纸条，往后迈了一大步拉开和司江的距离。
　　结果好死不死的，贝思思刚刚才跳了这么一下，这再猛地大幅度一退，脚踝往左歪了一下，“咔”地一声细微响声，钻心的疼意直入骨髓。

　　“怎么了？”司江刚刚还玩笑似的表情褪去，眉间微微拧起，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扶贝思思。
　　“没事。”贝思思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她摇了摇头，故作无事。
　　“我都听到了。”司江脸色一沉，他走到贝思思面前蹲了下去。
　　“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不用，我……”贝思思微微活动了一下脚踝，自我感觉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刚想拒绝。
　　“我数三个数，再不上来我就抱你过去。”
　　“抱”这个字实在是太吓人了，刚等司江念了个“一”，贝思思动作快过脑子，赶紧趴了上去。

　　还好操场上众人还在做操，没人看见司江背着贝思思的这一幕，贝思思趴在司江背上松了口气。
　　这要是被看见了，一世英名难保啊！

　　医务室里。
　　贝思思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见司江站在一角，似乎没有看她这边，这才小心地往上提了一下裤腿。
　　果然，脚踝的地方已经红了一块，肿了起来。
　　“怎么了？”校医拧开别在胸口的钢笔，拿出一本空白的病历本。

　　“脚踝崴了一下。”贝思思老实回答，把脚踝给校医看了一眼。
　　“哟，刚刚崴的？肿这么严重？”校医看了一眼贝思思的脚踝，表情一肃。校医将她的脚抬起来，仔细观察，捏了一下几个点，问她是否疼痛。
　　贝思思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看着的司江，一一回答了校医的问题。
　　“我给你开点外伤药吧，你这个要格外注意啊，还好是没伤到骨头。”校医转过身来，“唰唰唰”几笔，然后把病历单子递给了司江。

　　“这位同学，你去交费拿一下药。”
　　“哎，我自己……”贝思思单着腿想站起来。
　　医生不赞同：“同学，你这几天还是少动一点。最近上下学都要注意，能少走动就少走动一些。”

　　没一会儿，司江已经去取药处拿了药回来。
　　他微微垂着头，一脸认真地听医生的吩咐：“记得这个药每天都要外敷，喷雾每天喷三次，晚上冷敷。”
　　“啊好的医生。”贝思思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司江背对着贝思思蹲下，见状，贝思思摇了摇头，忙不迭拒绝：“我觉得扶一下就好的，没必要背……”
　　“医生都说了要你少动了。”司江不由分说地蹲着不动弹。

　　“不然……医生这边有没有拐杖啊，我买一副吧，撑着回去就好。”回去肯定大家都做完操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司江背着，那可真的太不像话了。
　　听到贝思思的拒绝，司江的眉心不由得一跳，倒是能猜到她的顾虑是什么，站了起来没有再强求。
　　校医室还真有应急用的拐杖，校医给贝思思拿了过来，递给她：“不用买，用完还回来就行。”
　　“谢谢！”还好是有拐杖啊，这让贝思思顿时松了口气。

　　“之前不该请假说送你去医务室的。”扶着贝思思的胳膊，司江叹了口气。
　　“……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乌鸦嘴呢。”本来贝思思还想让司江拿回拐杖自己走的，忽然听到司江这类似于愧疚的一句话，也就任由他拿走自己的拐杖了。
　　回到教室，果然第四节课都已经开始了，贝思思十分庆幸没被司江背回来，不然这会儿估计全班都能看见了。

　　见贝思思这脚都这样了，老师也没说什么就让两人进来了。
　　“班长，你这怎么回事啊，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啊？”张维维吓一跳，凑到她旁边小声问道。
　　“不小心扭了一下而已，你好好上课。”这也不好说是为了抢司江手里的纸条，就把自己脚踝给崴了啊。

　　“张维维，这几天你能不能和我换下位置？”下课后，何雨琪过来看了下放在贝思思的脚，又看了眼座位边的拐杖，颇有些心疼。
　　“不用的……”贝思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下课的时候有你帮我就可以呀。”
　　“那万一……”何雨琪话说到一半，看了眼周围的男生，剩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那你这上下学怎么办啊？啊对了！司江你和我家思思是不是顺路来着，不然你送她回家吧？！”
　　“也没有必要吧？！”贝思思忙不迭拒绝，“只是软组织挫伤了，也不是骨折，哪里需要这么大阵仗……”

　　“好。”没等贝思思话说完，司江点了点头，已经应允了：“没问题。”
　　“毕竟源头是我的错，当然要负责到底。”
　　“你的错？”何雨琪一脸茫然地看过来，似乎有意问个清楚。

　　贝思思赶紧开口打断了两人。
　　“呃……没有，他是说他亲眼目睹！”
　　贝思思给司江使了个眼色，阻止了他的后话。
　　她才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司江说出她抢纸条不成，自己把自己脚踝给崴了的事情呢！！
　　这也太丢人了吧！

　　“没有啊，是我……”司江刚想解释。
　　“那一起坐公交车吧！正好我们顺路！”贝思思再一次抢断司江的话，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干嘛呢，你怎么奇奇怪怪的……”何雨琪嘟哝了一句，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身上逡巡。

　　“我骑自行车带你。”听到司江这一说，贝思思这才想起司江还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
　　……这就更尴尬了。
　　那这学校门口出出进进的，她坐在司江自行车上，不得被这么多人看见了吗！！
　　贝思思哀怨地看了一眼自己肿起的脚踝，心里的痛无人知晓。

　　放学后，司江先把贝思思扶上后座，这才踢开停车撑，一脚踏上脚蹬骑出了校门。
　　见到司江车骑起来了，贝思思忙不迭死死地低下头，心中不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林星宇一脸复杂地问身边的何雨琪。
　　何雨琪撇开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天我明明就说了司江家就不是那个方向啊……你不是都知道他们俩家不在一个方向了吗？”
　　“欸？那天你有说吗？倒是司江自己说的，和思思家同方向的啊~”何雨琪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这是……”林星宇满脸复杂。

　　“而且，司江自己都说了思思崴脚的源头是他自己，我这也是为了让他不愧疚嘛！更何况，思思脚都这个样子了，放学这会儿，公交车上正好是高峰期，很少有座位的。有司江送她回家，也能安心一些。”何雨琪振振有词。
　　“……希望你别是在乱点鸳鸯谱。”林星宇瞥她一眼。
　　“略略略，就你话多，我看司江愿意得很。”何雨琪白了林星宇一眼，一甩书包袋子走远了。

　　司江把贝思思送到熟悉的筒子楼门口时，贝思思单脚下了车。
　　司江单手扶着自行车，抬了下下巴：“送你上楼？”
　　“不用了吧，我这自己可以……”她顿了下，突然想起因为拐杖太大了没能带上自行车！
　　“那我背你？”司江将自行车停好在停车库，直接蹲在了她面前。

　　贝思思还想拒绝，没想到司江站了起来，转向她。
　　“还是说，你更喜欢抱上去？”
　　“……那还是背吧，谢谢！”

　　直到站在家门口之后，贝思思左顾右盼，颇有些紧张，生怕有邻居看见。
　　“对了，今天的药钱多少啊，我给你。”
　　“你好像很喜欢和我‘算清楚’。那这段时间我给你做苦力，不然你也给我算个工资？”司江瞥了一眼贝思思有些局促的神情，口气一软：“算了。”
　　“四十五。”

　　贝思思赶紧找了一张五十的给他，司江一边递给她五块钱，一边佯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贝思思，能不能把你手机号给我。”
　　“……啊？为什么？”她接过钱，一脸懵逼。

　　“万一你摔倒了，好通知我来救你。”
　　“……啊？可是我打120不是更快吗？”
　　贝思思一脸懵逼。

　　司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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