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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或不逃3
雨不知何时停了,树叶上的雨滴被风吹到下面的叶子上,或者滴滴答答地坠落到地上。严风抱着膝盖,静静地听着岳亭诉说往事,心里有股奇异的感觉,就好像他们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久别重逢后在花前月下喝着小酒互诉离别之后的种种,可是,他们分明不是老友,此刻更非伸出那么惬意的环境当中。
“你怎么了?”岳亭叫了严风好几声,他都没有什么反应,木愣愣地盯着院子里的香樟树看,岳亭不由得有些担心,严风和他虽是萍水相逢,但对他们岳家的大恩大德却是这辈子都无以为报的。
“嗯?”严风终于有所察觉,淡淡一笑说,“我都听着呢,只是忽然想起,你家大嫂再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要是在个驿站倒还好,可万一要是路上,又没有个接生的,可怎么办才好。”
严风相貌并不出挑,但那一笑,双眼中好似迸射出光一般,衬得他整个人分外有光彩,让岳亭不由得有些不敢直视。可听到他说起大嫂的处境,心里那点陌生的感觉就被他忽略了,沉甸甸的又一块大石头压了下去。
远处有鸡鸣声传来,夜空中的黑色也渐渐变暗,没有多会东方就出现一片鱼肚白。严风站起来伸个懒腰,瞧着驿丞们歇息的屋子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的。”
岳亭见严风眼中闪着精光,以为他又要给李二等人下些药物,十分担心。“你可不要胡来,他们几个只不过拿我们出气,还不敢妄动我们性命。可是你,万一惹怒他们,随便给你安插个罪名,我们这么担待得起?”
严风哈哈笑道,“你想多了,我才不会那么傻呢。你放心,我有办法,你就当不知道,在一旁看着就好。”
然而让岳亭没有想到的是,严风的办法竟然是跟在他们后面上路。
一大早的时候严风就和岳亭等人告别,岳老夫人和李春等人对他不胜感激,可他却笑笑,说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惹得大家伙都笑了起来。他原以为就这样和严风告别,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谁知,中午在一个茶摊歇息的时候,看到了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饮茶。他见了李二等人,笑呵呵地问道:“几位大老爷,昨晚歇息得可还好?”
李二昨晚的确一夜无眠,身体轻松惬意,便说道:“你的药还真是管用,留下来给我们一些。”
严风抱歉一笑,“那可对不住了,那些药是我新采的,只有那么多了。大老爷们若是想要,就得等我再采了。”
李二说:“那就快去采,啰嗦什么。”
许六见李二使唤人的性子又上来了,便劝道:“荒郊野岭的,就算他有地方采,我们也没时间等。还是快点上路吧。”
李二非常不屑,他和许六同年进到官衙,可许六仗着上面有亲戚总是压着他。这次出来,虽说他们俩资格最老,但上面却说凡事都由许六做主,他便心有不忿。如今见他又处处与他作对,不由得心生不悦,脸色一沉,把茶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站起来四周打量,当他看到店家正端来水要给岳老夫人擦汗时,不由得大怒,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大胆!他们是朝廷钦犯,不许靠近!”
那店家吓得往后一缩手,铜盆蹦愣愣掉在地上,水泼了一身。李二却不肯罢休,一鞭子又抽了过去,骂道:“说,你和他们该不是一伙的,想要把他们劫走吧?”
李二双眼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肌肉纵横交错,饶是店家阅人无数,也不由得胆战心惊的,连声说道,“草民不敢,只是见这个老人家晒得有些要中暑,想给她擦一擦。”
“本大爷都没想擦擦,倒给她!去,给我打一盆凉水。”李二收起鞭子往腰间一别,店家捡起铜盆,跌跌撞撞地跑去打水。
李二哼哼着瞅了岳老夫人一眼,抬脚往她腿上一题,骂声,“老不死的,最好不要耍花样,不然有你好受的。”
那一脚正好踢到岳老夫人小腿骨上,瞬间一股刺痛传到大脑,冷汗刷就下来了。
“奶奶。”岳银屏过去想看看伤得怎么样,却被李二一把推倒在地,藏蓝色的囚服窜了起来,露出腰间一片白腻的肌肤。李二眯着眼一瞧,再细细一打量岳银屏,顿时从小腹处涌起一股燥热,他咽了口唾沫,墩到岳银屏面前,刚要伸手摸摸她的脸,就听店家说道,“大爷,山泉水给你打来了。”
许六等人看向李二,李二伸出舌头在嘴唇上一舔,慢悠悠地站起来去洗脸了。
“姐。”岳亭凑到岳银屏耳边轻声说,“你别怕,要是他敢对你做什么,我就跟他拼了。”
“别胡来,快去看看奶奶,我没事。”岳银屏吃力地站起来,心里慌乱一片。
李二等人吃饱喝足,便开始上路。许六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说道,“这个怪天气,昨天还大雨,今日就暴晒。”
“大人们不要急,等到了前面的镇子,我去找些草药来给大人们解暑。”严风答道。
“咦?你怎么跟着我们?”许六问道。
严风把背篓调整下位置,笑着说:“实不相瞒,我是要到福州去看我的叔叔去,可是孤身一人,实在是怕,就想要和大人们结个伴。”
岳亭听了,心下一喜,看看岳老夫人等人,也是面有喜色,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能有严风在一旁照应着,实在是太好不过了。江芷兰扯扯囚服前襟,脚下加快了速度。
“结个伴?”许六说,“你当我们是做什么去?”
李二却接过话来,“这是官道,又不是我们一家开的,他自然是想走就走。再者说,他在一旁,每日还能给我们弄些祛暑安眠的药,你昨日不也睡得安稳吗?”李二回头冲着张奇等人一使眼神,几个人连忙附和起来。
严风也说,“这位大爷,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就是跟着走走。”
许六见几个人都同意,他若是再反对,势必会弄得大家不和,又看严风手无缚鸡之力的,便也答应了。接下来的半个月,严风每天都给他们准备好茶,偶尔还会给他们拿捏几下,一路上的辛苦减轻不少,许六也庆幸当初把严风留下来。
这天晚上,严风趁李二等人睡了,来到岳亭他们待的马房,岳亭一见他就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有我爹的消息吗?”
严风把几个馒头拿出来,交给李春,一个月前,严风说李春几个的胳膊和腿,由于长时间被绑,血液不流通,有坏死现象,许六怕真的出事,李二则担心几个人不会走了给他们添麻烦,便同意了严风的建议在晚上的时候把她们胳膊上和腿上的铁链卸掉,早上再安上。
他自己拿着一个掰下一块塞到岳亭嘴里,“你先别急,吃些东西。”
岳亭几口嚼碎咽进去,“我吃了,你快说。”
严风又掰下一块塞进去,“我趁他们睡了的时候出去打听,这里的百姓好像都不是很清楚,消息还是两个月前的,都说岳元帅不知为何班师回朝了。”
“嗯?”岳亭惊诧道,“怎么会?前一个镇子的人还几个将军招了被放了,到了这里怎么会没半点风声。”
“这也是有可能的,这里这么闭塞,一到晚上路上连半个人都没有,我找了好久才买到这些馒头的,他们不知道也是可能的。等过两天,到了衢州府我再去打听。”严风一面安慰他,一面掰下馒头喂他,可岳亭却眉头深锁,不肯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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