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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与晚晴离开操场后,途经学校的礼堂,她突然惊呼一声,倒将我吓一大跳,原来是想起礼堂内正有一场她计划要去观看的表演,是在校学生的文艺汇演,应该都已经开始了。晚晴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跑进去,轻轻推开门,满目黑压压的一片,于是我们只得悄声在靠后排找位置坐下。台上正在演绎着一个小品,由于距离较远看不真切,况且前因也没有看到,所以没多久我就觉得有些发闷,心不在焉之下待到从主持人的口中闻听“高寒”这两个字,不免猛然一惊。
当清澈纯净的音律从黑白两色琴键下流转出来,整个礼堂顿时静谧一片。缓慢简洁的几个音符开篇,慢慢渐进为层层迭迭地低吟浅和,没有以往印象中那份震人心魄的高潮涌现,不过是几段清新优雅的韵律在不断反复,却如同漫步在雨后的山水间,让人迷醉与沉静。不由得微微闭上了眼睛,细心聆听,仿佛清晰地窥见晶莹露珠下的绿色,原来都是在脉动着的永恒的生命力。淡淡若若的余音中,我的心情已经平静,适才的失落与不快都于澄澈的音律中净化殆尽。
后续的节目我没有接着观看,留下了饶有兴趣的晚晴。各处再去转转吧,转念记起图书馆好像有个小型摄影展。
跨进图书馆内,才发现这里既安静且人很少,于是走马观花地浏览起来。水平高下我自然是分辨不出来,不过因为全是同学们自己拍摄的作品,趣味性却是颇浓。忽尔瞥见一副作品:一只西高地白梗跃起飞奔的动态模样,耳朵飞扬,像只顽皮的兔子,煞是可爱。忍不住对着照片中的它做了个亲吻的动作,还觉得不够,又近前几步,伸出手指偷偷在照片上摩挲了几下,冷不防听见耳边传来小声的话语:“小心告你虐待动物。”语气很为严肃。
我吓一大跳,待到看清身后高寒那一贯玩世不恭的神情,立即没好气地轻声恨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你知不知道!”他将食指放在嘴前作了噤声的动作,微微一哂,便走开去欣赏其它的作品,我也只得暂时作罢。依次看完走出来,高寒已是站在出口处,我劈头抱怨道:“拜托以后不要随便在人背后突然出声。”
“我不过是在自言自语,哪里得罪你了?这是我的人身自由。”他淡定自若。
“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毕业,剩下见面的次数看来也是屈指可数,你就不能与人为善几日?”
“应该反过来说吧,我正是怕你以后会想念这样的交谈方式,所以愈发要抓紧。”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刚才在礼堂你弹奏的钢琴曲真是太过优美动听。”如果不想处于下风,换个话题才是英明的决定。
“我是不是应该表示感谢,难得你是听完后才走掉,看来我的面子还真大。”
“感谢免了,不过我喜欢这种清新纯净的曲风,原来有些音乐竟是有如此强大的魔力。”
“你现在才体会到?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借些此类的CD给你。”
“下回你陪我去买来不就可以一劳永逸,像我这样的马大哈,万一把你珍藏的CD搞丢或者弄坏了,我还要不要活了?”
“买CD总好过买书,不必担心去做苦力。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如果是我绝版收藏的那些,绝不会给你机会去辣手摧花。”
“早就知道你会是那种数米尔炊的吝啬鬼,我也不稀罕。”
校庆活动结束后回到家中,却从神色略显不安的妈妈口中得知一件事情,着实让我震惊不已。
姨妈家的静云表姐,昨日竟然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幸亏送去医院抢救及时,现时仍在住院观察。妈妈还说,本来今天便想去医院探望,姨妈怕静云此时情绪还不稳定,因此建议改日。至于事情发生的原因,我们其实早就知道:静云表姐原本有位相识于大学而后相恋四年的男友,去年前往新加坡念工作了一年,前些日子返回上海后却随即提出分手,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表姐伤痛之下竟是自绝。
两日后,从姨妈家回来的当晚,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时闪过往日那个斯文的男孩和表姐的一些甜蜜画面,当初自己曾由衷地羡慕和推崇,就好似发生在昨天的美丽爱情故事,怎么转眼间便是无情的结局?!念及姐妹单处时,一脸疲惫的表姐说过的话:“是我自己不好,选择了一个不能给我永远的人。”
当年的我一时间并不能理解:如果给予承诺却不能够做到,那当初又何必要作约定?
爱情看来不过是依赖于朝朝暮暮悉心呵护的易碎品。所谓的永恒不过是世人美好的愿望而已,曾经誓约相守过的感情总究抵不过时空的偷转而变得面目全非。
究竟是爱情真的不可信,还是说到底是人心的莫测?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戏剧性,在某个时空会有不同的主角,旧瓶新装地重复上演着毫无新意的剧本。
离会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淹没于题海战中,有时连上岸喘息的力气都没有,难以想象高寒的毕业班生涯怎么可以如此风花雪月?周五晨间,无意中瞥见罗子毅独倚长廊,神色凝重,似乎显得心事重重。
中午放学后,在校对面的车站的公交车上靠窗坐下,却不曾料到,而后在我身边坐下的竟是罗子毅。
“你去哪里?”他的家不是这个方向。自从校庆过后,我们几乎没碰过面。
“莫言,今天下午都陪着我好吗?”他虽然脸带微笑,眉目间的忧伤却是一览无余。
我虽然有些意外,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因此只是轻声问道:“你想去哪里呢?”
“无所谓,你决定吧,希望是个安静的地方就行。”
“目的地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胡乱上的车啊。”口中说笑,期望借此能使他轻松起来,“要不去我们家附近的那个公园吧,下午应该人会很少。”
“好……你饿不饿?等会先找个地方一同吃午餐吧。”
“这个你放心,跟着我难道还怕找不着吃的。”
到站后,领着他去了一家我十分中意的小吃店,此间由一对广东夫妇经营的,小小的铺面也就十多平米,味道却是一流。我要了排骨煲仔饭,罗子毅点了鱼片粥,却没有再要别的。
“吃得这么少,难道你想减肥吗?”
他笑笑说道,“不是很饿。”
“这里的鲜虾肠粉特别好吃,强烈推荐。要不要试一下?”
“是你馋嘴吧,那就要一份,我陪你一起吃。”
从来不失水准的美食,我津津有味。
“莫言,同你吃饭,真的会很有食欲。”他干脆放下筷子来细细地瞧着我。
“可惜某人口是心非,你看你才吃了多少。”他面前的粥才去了一半,肠粉大多是我“消灭”的,他只是象征性地动了下筷子。
吃完午餐,贪婪地享受着春风拂面的温柔,慢慢散步至公园。
这是座完全开放式的免费公园,面积不大,确切说来应该更像是片规模较大的街心花园,不过此时真的没有什么人。四周众多娇媚缤纷的色彩深浅相间,映得这份春光竟是格外的妖娆。悠悠然踱步至一处高出平面的绿色草坪,他走近一颗树下,提议在那儿坐一会。阵阵的花香婉转随风渐远渐近,不远处层叠有致的山石间隙着一泓清涧,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小儿女般在窃窃私语。
收回视线,却发现罗子毅目光幽深地瞧着我却迟迟没有言语,心底隐然觉得有些不安,于是问道:“找我来陪你不会是准备这样发呆一下午吧?”
“我怕以后会忘记,所以得时时加深记忆。”他的笑容里竟是充斥着无奈,我却没有特别在意。
“真心不想忘记的,不论隔着多远多久都会永远记在心上。”我若有所感地道出了心底的想法。
他伸过手来将我揽住,头轻轻倚靠在他肩上,淡淡的清香从他身上再次隐隐约约地飘散开,一时心中觉着特别柔软。
“莫言……”静默半晌,而后他低低唤我。
“唔?”
“……我和妈妈要移民去美国了。”我随即愣了一下,罗子毅的父亲数年前就去到美国的事情我曾听他提过。呼吸突然觉得有点局促起来,只得撑坐正身子试着会不会好受些,耳畔听他继续说道:“……下周去办理签证。”
“一家终于可以团聚,祝贺你。”我的口吻虽然洒脱,声音竟是有些异样。他凝视着我,眉头紧蹙,脸色苍白。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却是一阵目眩,只得将背倚在树干上,思绪不受控制地跳动,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时光再次倒流,……圣诞夜的携手,雨天那个温柔的怀抱,上元节唇齿间的青涩……
原来,天台上相约看烟花,竟是我的痴人说梦。
阖上眼帘,这一切的一切恍如梦寐……
今天来这里,是想告诉我,从此,所有的都将彻底幻灭吗?
痛苦的沉默在延长,我有些承受不住,不自觉地紧握着手指,以致手背上细细的青筋尽显。尽量抑制着自己的气息,淡淡说道:“还有半个月就要会考了,你又要忙着走之前的各种准备事宜,我们不一定会再有时间碰面……那就在这里先和你说再见了。”
“莫言,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原本清亮的眼眸刹时黯淡失色。
那又怎么样!你可以做什么?我难道又可以做什么?我又是凭的什么?
头似被裹着棉花的棒槌在敲打,模糊的沉重逐渐变为一下一下的跳痛,这才发觉,脚底实在是虚绵无力,步步维艰,他走过来想拉住我,却被我避让开。
我走出几步又驻足不前,转过身来问道:“我想问你……很久以前你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是吗?”
“莫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却终是点了点头,“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知道了。”我立即回过头来,实在不愿他看见我正竭力睁大眼睛,不让噙在眼中的泪水即将随风飘落。
他总究没有说一句承诺的话,我心底隐隐期盼的那个约定。或许是因为他做不到,再或许他从来就不曾想过。不过,相比表姐的那一位,他至少是诚实的。
诚实不好吗?
有时真的不好,因为它会残忍得如同是最尖锐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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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高地白梗小檔案(ZT)
起源:十九世紀/原產地:蘇格蘭/名稱:WEST HIGHLAND WHITE TERRIER/體型:身高:10~11英吋,體重:15~22磅/被毛:粗糙而不捲曲,並帶有短而柔軟綿密的裡層毛/毛色:白色/性格特質:獨立,精力充沛/智商:高(排名第四十七)/活動力:很高/學習度:佳/服從性:佳/社交性:極佳/原始用途:捕鼠犬/今日用途:伴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