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破碎

　　【一】
　　“她给我发了短信。”
　　“发的什么？”
　　“Miss。”
　　“然后？”
　　“我回了。”
　　“回的什么？”
　　“Love。”
　　蒋宁皱着眉，很不高兴地输入“你真傻逼”，但没发出去，又删了。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灯光明亮，从窗户缝溜进来的风把她吹得受不住。冬天真冷。她想着，起身去把窗子关了个严实。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去衣柜拿了衣服进了浴室。洗个澡或许会好点，她想。封闭狭小的空间里水雾迷蒙，蒋宁看不见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她连镜子都看不具体。水从头顶洒下来，顺着头发流过身体流到脚下。她本是十分讨厌这样的洗澡方式，因为总感觉太窒息。
　　可她现在正在这样做。她想逼自己一把。
　　这晚蒋宁没有失眠，反而睡得很沉。或许是太累了。她是看着郑青君发过来的那些信息睡着的，一条又一条。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手在抖，我全身都在抖。她回来了。蒋宁，她回来了。”
　　“她那么若无其事。”
　　“她和以前一模一样。”
　　……看得倦了，所以睡了。
　　【二】
　　蒋宁还记得，初识的时候因为自己猖狂地笑了一声，被郑青君说“你很像我爱的女人。”
　　可惜她不是，再像也不是。何况后来证明，的确是不像的。
　　她们的交流变多，两人都喜欢那种怅惘的疼痛感觉。郑青君讲了她的故事，她在第二十八天联系不到她爱的女人时发短信说了分手。那个女人叫胡粒。那天蒋宁笑着对她说恭喜。郑青君也笑，说是的，恭喜。
　　【三】
　　蒋宁喜欢郑青君身上透着的一股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缺失的感觉。像一朵哀伤凄婉似萎而生的花。所以她每天花大把时间陪她，想融入她，闯进她那颗神秘的心脏。郑青君的世界里没有白天和黑夜，蒋宁仍旧陪着，就像晚上回家后坐在客厅聊到凌晨。
　　其实蒋宁真不怎么喜欢坐在客厅的。因为这是冬天，太冷了。
　　蒋宁把郑青君叫做知己，她也希望自己是她的知己，并且唯一。所以她以为自己已经融进了郑青君的生活。那段没有胡粒的时间，她真的是那么以为的。可直到胡粒回来，直到郑青君说Love，对胡粒的Love。
　　她有些不甘，陪伴了这么些日子，什么用都没有。
　　但很高兴的是，胡粒受到郑青君朋友的集体攻击。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当然除了郑青君。她们似乎一如既往，可以彼此关心。胡粒说别总熬夜，对身体不好。郑青君说别总抽烟，也对身体不好。
　　那一刻蒋宁深深感受到了失落，她缺失的是郑青君的整个过去，如何能指望两三个月就弥补起来。
　　胡粒很无奈，也不解释。如此嘲讽与不羁的一个人。所以她后来完全不理其他人，只和郑青君一个人说话。她们断断续续地暧昧着。直到有一天，郑青君受不了，对她说朋友、恋人，只选一个。
　　当她对蒋宁说这件事的时候，蒋宁笑了，也没有问出口，为什么没有陌生人。
　　很多天以后，胡粒才回了短信。拒绝是委婉的。
　　于是郑青君对蒋宁说，我要放手了，我也有我的骄傲和自尊。蒋宁说好。郑青君还说，胡粒给她发了条短信，“Goodbye，my love 。”
　　【四】
　　蒋宁把郑青君的照片做了手机壁纸，想想又换掉了，她觉得这不是爱，真的不是爱。她想给这样异样的感觉定义一个更加合适、完美的名字。可她找不到想不出——除了爱。
　　在郑青君佯装很好的那段时间，蒋宁从书上看到一句话，“你翻不过的篇，我帮你整页撕掉”。于是她对郑青君讲这句话。郑青君挑眉，帅气地笑着说好啊。
　　郑青君十八岁了，眉清目秀。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她对蒋宁抱怨过，说你明明才十六岁，却总是教训我，想起来很不爽。
　　蒋宁会嘿嘿一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五】
　　蒋宁到郑青君的空间去留言，留下那一首歌，《K歌之王》。
　　我以为只要唱得用心良苦
　　你总会对我多点在乎
　　我以为只要爱情已成往事
　　千言万语说出来可以互相安抚
　　想让你感动
　　真实的我们难相处
　　写词的让我
　　唱出你要的幸福
　　到此为止，没有继续下去。后来郑青君问她什么意思，蒋宁说歌词。蒋宁还说，我也喜欢那一首歌，《如果没有你》。
　　【六】
　　那天晚上，郑青君又被她姐叫出去喝酒唱K。晚上十二点左右给蒋宁打了个电话，叫她出去。
　　蒋宁去了。
　　郑青君微微醉，搂着蒋宁的肩走。
　　“你别吐我身上。”蒋宁扶着她的腰嫌弃地说道。郑青君冲她比了一个中指，说你痒痒了吧。
　　【七】
　　她们到了宾馆，进了房间。厮磨的唇齿间满是溢出的酒气，更醉人了。郑青君反复吻着蒋宁的颈，蒋宁都担心她是不是要一口咬下去。
　　后来郑青君摸了下去，分开蒋宁的腿。蒋宁拉住她的手，诚挚又温柔地望住她，“我来好么。”郑青君愣了愣笑着说好。
　　蒋宁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手指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蒋宁瘫软的申请状态令她满足不已。不，满足还不够。
　　【八】
　　第二早起来的时候，两人极力避免着尴尬。
　　“麻.痹的，昨晚我是为什么要说好！”郑青君一脸懊恼的样子，假装愤怒打趣道。
　　蒋宁也应和，一脸坏笑着说，“宝贝儿，你真可爱。”
　　然后两人都表示恶寒，最后各自回去了。
　　真是太假了，假得可笑。
　　路上，郑青君给蒋宁发去一条短息，“对不起。”
　　蒋宁安安静静地看着短信，微微苦笑。她是狮子，骄傲又自尊的狮子。她觉得现在需要一个完美的转折去结束。对，一定要非常完美。
　　“没关系，我只是想操/你而已。”然后她删掉了电话号码拉黑了□□。最后把手机格式化，关了机放进口袋里。绿灯亮了，她往对面走去，冷风吹不来一点寒意。
　　郑青君正在编辑的手指停住了，说不清什么表情。短信只编辑了一半，“朋友，陌”。
　　她在很久很久以后仍然能清晰地记得蒋宁的所有，这个人她琢磨不透，她赢得太漂亮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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