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标渐行

　　到现在还记得，我是怎样认识的她。
　　在要坐下的时候突然发现椅子上有很多灰，然后发现自己用完了带来的餐巾纸。想起之前见到过身旁的人拿出过餐巾纸用，于是微笑着对这位暂时的同桌说到，请问你有餐巾纸么。
　　英语课前的我们总是无聊而且困倦的，所以我趴在桌子上，只留出一只耳朵来听周围的动静。而我的右边的同桌则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我的头。
　　恍然间想起。在那几个月里，她也总是在这种时候亲昵地叫着我的小名，抚摩着我的脑袋，然后温柔地说着，我是她唯一的妹妹。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而现在的情况是，我的同桌弄疼了我。
　　学校里的桃花开得很盛，以致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我还以为看见了樱花。那繁盛的，短暂的，美丽的，和败落了的，樱花。
　　记得她在信里说过，对着樱花树大声说三次自己的愿望那么愿望就会实现。
　　然后呢。
　　我说给班上的一个女孩子听。结果在不久以后我听到她亲口对我说，我去了公园，然后对着樱花树大声说了三次我爱你。
　　校道上的桃花开得越来越茂盛，在路灯的映衬下直让我觉得那是已然繁盛着的夜樱。
　　冬天刚刚远离，春天这才来到，暮春还未开始。
　　而我，已经分不清这妖艳的桃花，和那不断晃乱着我的眼的樱花。
　　室友看完电影回来已经快深夜了。据她们说电影很感人，第二场更是周围都是抽泣声。我庆幸自己没去，不然又是一个哭得眼睛红肿的人。
　　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自己总是很冷漠，当着他人流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发出声音，即使疼痛已经从心脏延伸到左手手心，又从左手手心蔓延到整条左手臂。
　　因为这个缘故，我很喜欢拥抱。虽然过了很久我才发觉。拥抱与被拥抱，都很喜欢。那种温暖的安心的感觉，能让我从皮肤一直放松到心底。
　　而她，是总会给予我拥抱的人，不同于他人的排斥与距离。
　　我记得她的怀抱的温度，她的淡淡平平的嗓音带给我的轻轻的安抚，还有她的手和我的手，十指相扣时的掌纹，互相印刻。
　　她的手常年拿着画笔或者钢笔，或许如此，掌纹很深，却也很简单。而我的掌纹，淡淡的，不甚分明，尤其是生命线，越过掌心后便要消失不见。
　　所以，当她抚摩着我的头的时候，我喜欢研究她的手，感受着她清晰的纹路，和整个生命。
　　现在呢。
　　情绪波动比较明显了，在那次大型考试之后。于是看见有一点感动的就会落泪，而很感人的则会泪流不止。可是心脏却还是只在涉及个人问题时才会用力的触动，并且疼痛不已。所以也只好安慰自己，这份痛苦证明我活着。
　　又是夜深人静了。
　　那么，她在哪儿呢。
　　2010年元旦前夕，两年之后的电话中，她已不再叫我的小名。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怀疑着我和她的关系，又很长一段时间里确定着那是同性依赖。然后是曾经的延绵不绝的梦境，一次一次地镜头回放一样，我从家里的阳台上跳下去，跳下去，再跳下去。
　　没个了结。
　　我知道，很多事情过去了，就像我异常喜欢的16岁和18岁这两个年龄。
　　所以自那一日起，我在仅有的几篇日记里再也不无助地，绝望地，亲昵地，叫她姐。
　　因为她已经全然放弃了。
　　那些拥抱与亲昵。
　　而我，丢失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找不到另一个来代替。
　　阳光不大，临近冬天刚刚好。
　　她在学校门口对着我微笑。我小跑过去撞进她的怀抱。然后紧紧相拥，互道声好。
　　只记得那时，还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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