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狗

　　第一章

　　风和日丽，最是告白好天气。
　　村口小溪是西子浣过纱的，溪口老槐传说与董永作过媒的，落槐纷纷如雪，佳人俏生生若梅。
　　“段……段郎！”佳人轻唤出口，已是粉红了脖颈。
　　我陶醉于她吴侬软语，只愿沉醉不愿醒。
　　“段郎，约我至村口何为？”佳人期待的眼神使我回神，此情此景，哪里还容我说个别的。我道：“似玉妹妹。”
　　似玉嘤叮一声，粉红向着桃红晕染开去。
　　我装做没有看见，“妹妹，你知道哥哥心里一直想的是啥？”
　　似玉的头愈发低下去，低下去，我只怕她要向我鞠躬折我的寿，因此扶了她的肩，谁知她顺势扑到我怀里，我顺手摸摸她的腰，不盈一握，唉！
　　似玉怎也不肯抬头，低低道：“似玉听哥哥的，无有不从。”
　　我大喜，“似玉，你愿与我结为夫妻吗？”
　　怀中的人儿僵成了雕塑，她缓缓抬头，眸子里是不敢置信的惊喜。她颤颤开口：“段郎～～”眼看人儿要成双，好事将近——
　　槐树后杀出个胖佳人，咬着手绢儿泪如雨。
　　“段大哥，你怎能负我？”胖妹妹声声泣血，我心如刀绞。
　　她来早了，我轻轻推开似玉，以同样真挚的热情迎向胖佳人，“如花，如花，你莫哭，你再哭，大哥也要哭了。”
　　如花妹妹捏紧了她的肉嘟嘟的小手，把我的胸膛擂鼓一似锤：“你个没良心的杀千刀！你向我许下终身，怎能转头骗我妹妹！”
　　我将嗓子里的腥味强咽下，抱着如花坚决不撒手，“如花，我的小如花，段大哥再忍心也不会骗你。”
　　似玉在旁边摇摇欲坠，脸色惨白若纸。她强自笑道：“段郎，你……你莫不是要负我？”
　　我连连摇头，哪里舍得下这俏娘子，“我真心欢喜你，似玉。”
　　又引得如花擂一通，我喷出血箭一束。
　　如花毫不在意，柳眉倒竖，“段大哥，你到底选谁？”
　　似玉岂甘落后，上前道：“段郎，你到底意欲何为？”
　　我好生苦恼，道：“似玉妹妹你声音婉转，美貌若仙。”转头如花白了脸，我连忙安抚道：“如花妹妹你身体健壮，能生能养。我实是委决不下。”
　　再抬头眼前立了两位夜叉。眼角的余光瞄见我儿草丛后离开，叹着气。

　　当晚在山神庙，我依然啃着冷馒头就着篝火。火是我九岁的乖儿子生的，他说我这辈子唯一成功的事情也就是将他生下来而已，主要还不是我的努力成果，所以我坚决不被允许靠近篝火一米以内。
　　我嚼了一口馒头，引得嘴角伤口隐隐作痛，我嘶嘶抽气。
　　我儿子一点没有心疼老爹的意思，道：“谁让你一次勾引两个的，活该！”这个杵逆不孝的！
　　然而我不敢将不满流露脸上，我只敢唯唯道，“还不是想替你找个后妈么？段言你个臭孩子，一点不知道老爹良苦用心！”
　　我儿将拨火棍一扔，我吓得大气不敢喘。言言冷笑道：“嘿！后妈！我可不愿，侍侯你一人也罢了，侍侯两人我这小身板儿可禁不住！”
　　我小声道：“你这孩子！我想娶如花不就是想着她能做家务么。” 唉，千算万算还是看走眼了，没料到如花、似玉两姐妹身手一样好，似玉还要更狠一点，专拣着见不得人的痛处打。
　　言言不做声了，低着头将火苗拨得更旺。我瞄瞄儿子，他的脸映着火光皎如明月，头发又顺又滑，不枉我每几日便千辛万苦偷得皂角给他洗发。头顶上的发旋怎么看怎么可爱，就好象我的涓涓，他早去了的娘。说起我的涓涓啊……
　　“阿爹！”我儿子把我从绮想中打断，他冷冷道：“不要看着我的头发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愤愤然：“我哪有想！你这不孝孩子！”
　　“是吗？”他拉着长音瞄我，递给我一把干草，“口水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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