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

　　我一直没发问，等他把前后因果一口气说完，“得知他死讯的时候我正在塞外，听说是他主动要求带兵突围的，匆忙赶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他的墓碑，半个月后又传来他妻子徇情与他同葬的消息，在我看来那个女人是不幸的，但她自己应该觉得这么做值得吧，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你认识凌枫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他传话给我说碰到一个和那张画上很相象的女人，哦，对了，那次他也见过那画，只是我们都没在陈霖面前提起过。凌枫不知道你和陈霖的妻子是两个人，只是觉得你和那张画比较像而已，但是我知道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将生意打点好之后我就回到奉城，本来还在商量要以什么方式与你见面，直接由凌枫介绍的话太直接唐突了，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陈霖一直提到的‘她’很像，不仅仅是长相还有感觉，他跟我说过很多你们的事情，但从来没谈到过你的名字，我还是从凌枫那知道的。”

　　“我和凌枫商议之后决定与你合作，那样就有借口接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么，我故意让他们上了五盘鱼，故意让他们都把鱼摆在你那边，和凌枫聊天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你，看到你把鱼放进嘴里又悄悄吐掉的时候我几乎确信你就是‘她’。”原来我那次的行为都被他看在眼里，那现在看来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心里稍稍松了一些。

　　“我不知道你和陈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和你接触下来发现陈霖对你的描述都很到位，有时候你想要一件东西的时候不会很直接的说出来，而是不经意间的暗示，呵呵，如果你碰到的人比较迟钝的话估计就反应不来；但有时候又会很直接，就像今天一样没给任何余地的一语击中，我知道你迟早会知道，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忍不住开口问他：“那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我们成亲之后吧！现在总觉得你随时都会离开一样，这让我很不安。哦，你和我说你嫁过人，我猜那应该是你和陈霖分开的原因吧！”

　　我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就问他：“你……为什么会……”发现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下去。他接过话，“你是问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对吧？我也不知道！起初只是带着对比去看你的，把我看到的你和陈霖描述的做对比，就这样慢慢把自己给带进去了，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爱上你的，也许是从你夸奖我的眼睛很漂亮开始吧！凌枫和陈霖都不会介意，但你是第一个说它们漂亮的人，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呵，没想到当初一句安慰的话却换来他的爱，“楚扬，你以前有没有爱过人？”“没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声音倒是很坚决。“你没爱过人，怎么知道对我的感情就是爱呢？”

　　“对你……我和陈霖有同样的感受，你说那算不算是爱？”他一句话让我准备好的话都无从出口，一旦反对就等于把陈霖的爱也否决了。我扁嘴不再接话。

　　“小默，你还想知道什么，一起问吧！我不想以后还有这样的问题横在我们中间！”够直接！“我想知道你和凌枫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过从小就被人欺凌，我娘死了之后我就一个人到处闯荡，后来在齐原碰到凌枫，那时他和我一样也在市井混迹，唯一不同的是他有父母。我和凌枫认识之后他把我带回家，他爹娘都是靠给人做散工养活，他们对我很好，那时才知道被人照顾、被人关怀的感觉是那么好，我和凌枫商量出去闯荡，一连失败了好多次。”

　　“一个极其偶尔的机会下我们认识了当时最大的盐贩，当时只想赚钱也没想那么多，大概一年之后我们自立门户引起那个人的不满，就是他把我们的行踪透露出去的，我们设法保住自己之后用计把那个人拉下马自己上位，至于是什么方式，小默，那会吓到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再后来我们就明着做生意，暗地里贩盐，凌枫还和黑势力有联系，我们就一直很顺利不曾再出过问题。”

　　我好象发现了一个矛盾点，“你们既然有这个魄力，这次怎么会出问题？你……故意的？”靠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他别过脸对着窗外，“恩！”“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冒险的方式。“因为想退出！我说过做了这么久累了，何况有了你，我不想让你担心，正如你说过的，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单的生活在世上？”

　　“那凌枫怎么说？要退出没这么简单吧！”这样深入下去似乎会有更多没料到的事情出现。“凌枫同意退出的，不过当然没那么简单。现在我们都解决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他企图轻轻带过解决的方式，我想起电视中小说里□□上用的那些手段，心里空空的没底，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也这样？

　　“楚扬，你们怎么解决的？那最后一笔交易是不是条件？”我有点害怕听到答案，他伸手握住我的，安慰道：“没有最后一次，一切都过去了，你以后会知道的，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他这么说了我就更好奇，为什么现在不能说，而以后会知道？

　　“楚扬，你为什么瞒我这么久？”他将我的手贴到他脸上，有些落寞的说：“不是故意瞒你的，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解释。我怕你会误会我利用陈霖接近你，而且如果说出来的话你肯定会问我怎么认识陈霖的，那要让我怎么回答？我不想骗你，索性就把整件事情都挪后了，在杭州的时候我就有意想退出的，所以你问我的时候就直接和你说了，本来打算回来就和你成亲，然后把事情都告诉你！”

　　我收回自己的手，“你那时怕误会，现在倒不怕了？还有为什么非得要成亲之后说？真的以为嫁给你之后一切都安心了？”

　　“既然你肯主动问我，就说明还是信任我的，不然你大可以不听我解释！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成亲之后还会有变数，我只知道你嫁给我之后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我们永远不会分开，而且那也不算欺骗对吧？”我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说过头了，这里怎么着都是古代，再开放都不可能先进到有离婚这样的概念出现，结婚之后只有休妻，妻不可离家！不过我休了大金皇帝，算不算是创举？

　　“小默，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事情有点消化不了，六年前陈霖就认识他了，难怪他对我的事情知道这么多，现在知晓一切之后出奇的平静，这事谁都没错。诚然，就和楚扬说的一样，如果他开始就和我说这些的话我会认为他故意借陈霖接近我，不过对于我们三个人的感情我还是迷茫。

　　“没什么想法，就是本来两个人的事情突然成了三个人，这很难让我接受！”他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小默，当初瞒着没和你说就是担心你会这样想，所以一直拖着，想等适合的情况再说，今天你主动问起来，我不想骗你才告诉你的。陈霖已经不在了，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我会继续爱护你。我们一直都是两个人，我只是把他那份加入自己心中，你可以把我和他的感情看成一份，这样我加上你就是两个人，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

　　我低头看他，淡弱的月光和他紫色的眼睛构成一种很奇怪的格调，我的世界从来就只能有两个人，以前是我和霖，现在是我和楚扬，但最后又成了我们三个的纠缠，他那些话我需要时间考虑。“楚扬，你给我点时间好么？我要冷静的想一下。”

　　他站起来笑着说：“我知道，在和你坦白之前就已经想到了。都这么晚了，肚子肯定饿了吧，我们去吃饭！”这人是脾气太好，太体贴还是咋了？好多次都这样以退为进，非得让人家觉得内疚不好意思。知道肯定推不过他就跟去新间吃饭，吃完饭他把我送回茶楼看我锁门上楼才自行离去，他这次回塞外好象都没带保镖回来，难道和那个王爷交恶了？不过现在荆国跟个烂摊子没什么差别了，他们的侍卫还是不要的好，免的惹麻烦。

　　这个世界还真小，本想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过起，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送给霖的那张画像应该也被带进坟墓了吧，除了和霖相处的那几年，剩余的那些美好的青春时光都被浪费在皇宫争斗中，怎么想怎么不值，好在逃出了皇宫，那里就是噩梦，我和李昊永远都不会有交集了，只希望爹和大哥能活的开心。

　　霖和楚扬……曾经有一度我真的把他们混淆起来，有时候我会迷惑，眼前这个人总有让我觉得熟悉的地方，他和陈霖一样总能了解我的心意，为我挡开那些纷扰，他瞒了我这么多事，可我也瞒着他自己的身份，从事件的轻重上来看我好象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他。

　　他说会连陈霖的份一起爱我，听上去很俗，但如果当事人是自己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觉得了，但我和霖的曾经还有我嫁过人的事情真的不会妨碍到现在的感情么？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在这方面还是很保守的。他们既然知道我和霖的关系那对我所说的自己是杭州人会怀疑也在情理之中了，还是把话都说开了好，不然相互猜来猜去的大家都累！

　　楚扬……一个人承担两份感情，这样对他会不会不公平，现在想来他一直站在我身边一点点的侵入我的生活，节奏把握的恰倒好处，等看到结果的时候会觉得很自然，让人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的，我那次的逃避也是害怕结果的发生吧，可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楚扬，你加我会等于我们吗？

　　这几天楚扬一直没出现，我知道他是给我足够的时间考虑清楚，不过这人是太过自信还是害怕看到结果，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就不怕我掉头跑了？第四天的时候徐凌枫一脸八卦的跑来问我是不是和楚扬吵架了，我白了他一眼，“听谁造谣的？”他嘿嘿笑着：“不是！这几天楚扬一直都在新间，每次去找他，他居然都在，要知道他前半个月可是一天几趟往你这跑！我问他是不是吵架了，他居然也回我‘听谁造谣的’，啧啧~~你看你们俩！”

　　一个徐凌枫就够烦了，没想到茶楼里的几个熟客也在这时候给我起哄，感情我如果拒绝了楚扬就要引起民愤了！“哎，小默，我跟你说啊，楚扬真的不错，你就别挑三拣四了，你看你都快二十一了吧，就这年龄人家小孩都几个了，真是朋友为你好才这么劝的，楚扬这么好的条件你就从了吧！”

　　我冷笑着讽刺道：“哟！没看出来徐大少还兼职说媒呐，成了那价钱怎么算啊？”他不耐烦的挥手道：“得了吧！我说正经的，你们都四天没见了吧，真不知道你们又怎么了，从没见过你们这么别扭的，楚扬还真挺有耐心的，你也别闹情绪了，啊？”

　　就这样的花花公子整天流连于花丛中，懂什么叫爱么？好不容易将他请走，我一下午都在酝酿要怎么和楚扬说，他这样一直等着还真挺有耐心的，我决定晚上去新间和他说清楚。提前半个时辰打烊后就赶到新间，那个掌柜像是知道我会来一样，一见我就热情的把我请上楼。

　　到了门口我让掌柜先下去，我自己敲门。敲了两下之后传来他不带任何感情冷冷的声音：“谁？”我没回答，继续敲门，等了一会他肯定的问：“小默么？进来吧！”呃？这么容易就猜到了？我推门进去向右转头看到他上身前倾靠在桌沿上，一手执笔笑着看我，“小默，想好了？”我闷声拉起一把椅子拖到他桌前坐下严肃的盯着他，他被我看的有点紧张的样子，放下手里的笔再次问我：“小默，怎么了？”

　　原来他还是会紧张的，心中暗笑却依旧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他，他看上去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我身边将我的身体转向他那里，“小默！”恩，古代人就是开不起玩笑，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是来告诉你……要永远记得自己的承诺！”说完之后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怎么了？没明白过来？

　　我轻拍他的脸唤道：“哎，傻了？”他嘴角开始大幅度上扬，不对劲！“我在想……要怎么惩罚你！刚才居然敢戏弄我！”我噌的跳下椅子跑到墙角陪着笑：“我那不是开玩笑吗？不然就太没情趣了不是？”“情趣是什么？”瀑布汗~~不小心就说出口了，这话好象陈霖也问过，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就是一种生活态度，有时候一成不变的生活太枯燥无趣了，这个时候就需要做些其他事情来调节一下，知道了吧？”

　　他一步步逼近，眯着眼笑容很奇怪，“哦？那我找个有情趣的办法罚你怎么样？”我一面向门口开始挪去，一面在心里嘲笑他，估计他还没搞懂情趣的意思吧，就在那乱用名词！手指刚搭上门边就被他一手按住，“小默，我们还没说完呢！你想去哪？我陪你！”我使劲把手抽回来放到背后，“呵呵，没去哪，你不吃饭么？”

　　他走近一步弯腰靠向我，“吃饭？还早呢！你不觉得我们还有些事没谈么？比如……我们的婚事？”他往我这靠我就只能向后靠，腰酸！“那个就你去弄吧，我没意见！呵呵……”再靠过来我要掉地上了！他用不相信的眼神停下看了我一会，然后伸手扶住我的腰把我的身体扳直，硬声道：“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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