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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幕
白轻歌太过咄咄逼人，眼神又太过锐利，林娘总有一种自己的所有都被她看透了，根本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我，我不想说。”
白轻歌点点头：“好的。”她看向卖药郎，“相公，你还记得之前那个捉妖的王天师吗？”
卖药郎：“……”什么王天师？
白轻歌自顾自的说：“就是那个，捉鬼捉妖都很厉害的王天师，之前咱们家中闹过一次狐妖，那个狐媚子总想勾搭你，还是王天师帮忙捉拿了这只狐妖，扒了她的狐狸皮，给婆婆做了条狐皮坎肩。”
这话说的轻巧，可是听的林娘却直冒冷汗。
狐妖啊！那在传说中，可是非常强大又美丽的存在，喜欢变成美人，和书生有一段情缘。
可是眼前这两个人，居然把那么美丽的狐妖，就直接……
做成了狐皮坎肩，那如果那个道士来了这里……
林娘脸色一白。
“我……我说了的话，你们会放弃寻找道士吗？”
白轻歌：“如果我们觉得对我们本身没什么威胁，那我们自然也没必要花这个银子。”
还是之前的话没什么变化，好像是承诺了不这么做，可是实际上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林娘咬着嘴唇，看了看窗户外面。
虽然已经是大白天了，村子里开始有了走动的村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往林娘这边走的。
她早就知道了这点，可是却也毫无办法。
甚至还不希望他们因为这个出什么事。
林娘垂眸道：“好吧，我说。其实白日里的村民很害怕我，可是一到晚上，他们就会变成原本的样子，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白轻歌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以前的时候，村民们对你其实很不好，甚至欺负过你？”
林娘：“……其实也不是欺负，就是……”她迟疑片刻，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轻歌有点疑惑。
看林娘的神情，对于这些村民的恐惧很真实，如果没有出过什么事的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神情。
不过如果逼得太紧了，林娘可能会崩溃，白轻歌只是想要问清楚真相，并不是想做其他什么，所以这个时候她戳了一下卖药郎，让卖药郎在这个时候安慰一下林娘，毕竟自己一直是站在一个逼供者的角度上去的，就算是安慰林娘，对方也可能并不接受。
卖药郎：“……”
这个任务，好像有点困难。
卖药郎完全没有过哄人的经验，男人女人大人小人，都没有。
唯一哄过的一个生物就是白轻歌，还是不怎么需要哄的。
最后卖药郎说出的话也十分僵硬。
不过林娘倒是当真放松了一些，缓了缓继续道：“这并不是欺负……我娘说，这只是因为我太反常太奇怪了，所以他们才会对我指指点点，只要我像个正常人一样，就不会有人对我说什么做什么了……”说着，林娘低下头去，“只是可惜，我做不到。”
“奇怪？反常？你是指什么？”
“我……”林娘眼睛紧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嘴唇被咬的发白，几乎要出血了，“我并不喜欢男人，也不想要成亲，甚至想想日后要和男人生活在一起，就害怕的很。”
在两个妖怪看来，这个东西实在是没什么好反常的。
在动物中，同性异性没什么可谈论的，都是人家的自由，成了精之后当然更是一心修炼，只为成仙，其他什么手段都是给成仙做铺垫的，跟繁殖什么的没什么关系。
白轻歌想了想发现，似乎只有人族才对下一代有特别的执着。
不过这到底也是人族自己的事情，白轻歌也懒得去管，这还是第一个在她面前说这些话的人。
白轻歌难以自已的升起了一点同情。
“然后……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后，你就被欺负了吗？”
林娘摇了摇头：“不是，村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个情况的，我瞒得很好，只是我不想嫁人，也一直排斥嫁人，在婆婆村里是个异类。爹娘当年也总因为这些事情对我非打即骂，村子里的人在看到我的时候会指指点点，有些甚至会跑到我面前来说……”
哎你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眼界那么高，还真指望能跑去城里攀龙附凤？年纪大了，总要嫁人的，到时候啊，说不定就嫁个穷光蛋，有钱的人家还娶更年轻更漂亮的呢！
女人啊，还是不能好高骛远，找个差不多的嫁了就行了，你们家这么穷，就算是去富人家，那也是当妾的！粗茶淡饭的虽然委屈了点，可是起码你男人只是你一个人的啊！
……
一开始的话是这样的，林娘虽然只觉得麻烦了些，却还可以忍受。
可是后面等她渐渐越长越大，风情逐渐显露的时候，话就变得更难听了。
穿的那么好看，不知道是要勾引几个男人！
洗衣服的时候袖子拉那么高，怕不是故意让男人看到她的白胳膊的。
哎你不成亲，是不是就是觉得成亲之后偷汉子会困难啊？
我觉得就是这样的，我家男人这几天回去之后就对她那白胳膊念叨，嫌我的胳膊又粗又黑，真是……
小娘子，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没当过娘，那可不是个女人，来，哥哥疼你啊……
……
久而久之，林娘便对“人”这个群体都恐惧了起来。
她开始长年累月的往山上跑，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山林间的一切生灵都是她的朋友，只除了和她一样的人类。
她向它们倾诉自己所有的事情，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
无话不谈，无所不言。
一开始林娘没觉得有什么，包括她的爹娘失踪在山上这件事，都没有引起林娘的警觉。
直到后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的在山上失踪，回来之后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林娘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上山的时候也把这个说了。
然后，她得到了回应。
“欺负林娘的人都应该去死呢！”
“他们终于得到报应了！”
“林娘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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