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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3.魔杖

　　使用复活石后又过了几天，假期生活的节奏很慢，让哈利有了更多时间去专注他想做的事。他阅读了和格林德沃有关的一切报纸和书籍，不过再加上学摄神取念，还是不足以占满他的时间。

　　他可以找点别的东西读，但实在没有兴趣再学别的，做功课之外的额外阅读是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有时候，哈利担忧是不是只有黑魔法让自己感兴趣，但很快就抛掉这个愚蠢的想法，他本来也不怎么喜欢看书。他只需要寻找紧急又重要的东西去强迫自己感兴趣就行了。

　　刚过中午，哈利不情愿地拖着腿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像以前一样希望里德尔正在城堡里别的地方忙他的事，比如和天文学老师谈谈作业，或者别的什么。即使圣诞期间里只有汤姆一个人和他共享公共休息室，哈利还是很少能一个人呆在这里。如果能在冷清的公共休息室一个人做白日梦，忍受假期的慢节奏就会容易很多。

　　如果可以用别的食死徒换走里德尔就好了。虽然他们有无穷无尽的问题，或者除了一直玩纸牌赌戏之外什么也不想干，总比一个时时刻刻让哈利想到伏地魔的人强。尤其这个人还带着一堆他根本拿不出答案的问题……不过里德尔坚信他猜的都是对的，还算有点安慰。哈利再也不必忍受时不时被怀疑是骗子，他要做的只是比从前编更多谎。

　　他走近公共休息室，里德尔坐在他往常的座位上，照着炉火的光读一本书。哈利有点想掉头就走，但知道里德尔可能已经听见他了。照理说他现在不应该憎恨里德尔了。想到最近读了不少摄神取念的书，哈利有点高兴。

　　“你好，乔纳森，”里德尔愉悦地说，抬起头看着哈利在他身旁坐下。汤姆没问他的真名是什么，哈利猜测（至少是希望）里德尔和他还没亲密到能问这类问题。哈利只是他跟班中的一个，知道那些事对于里德尔来说已经够了。甚至里德尔可能已经知道了他叫什么，只是不想提。哈利也不深究。

　　“你好，汤姆。”他回答道。里德尔正抱着一卷黑魔法书。和哈利比起来，里德尔看书又快，花的时间又多，哈利不知道他怎么会还没看完图书馆里的黑魔法书。也许里德尔说服了图书管理员或者老师们让他能接触到限制开放区的书籍。

　　“我很高兴你提早回来了，”里德尔说，像以前一样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想问你个问题。”

　　哈利破天荒地居然没紧张，他感到有点高兴，对自己编的故事和谎话多了点儿信心。“是吗？”

　　“没错。我想问的是，关于黑魔法，你知道多少？”汤姆的声音和先前一样轻，但哈利感觉到藏在这背后的深深的好奇。“我仅仅想知道你懂得多少，这对继续课程有帮助。”

　　“哦，”哈利说，试着编一个真假参半的谎话，“只是基础的，比如摄神取念，大脑封闭术，蛇语，就学这些已经花了很多时间。”

　　“我以为你已经超越了基础部分，”里德尔皱眉道，但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这已经不错了。这说明你有很强的潜力，去掌握甚至我最强的朋友都还掌握不了的……”

　　哈利有点恼火。他不该在黑魔法上有任何潜力……他不该擅长这个。他痛恨整件事，拒绝相信他有能力当一个黑巫师。

　　他想知道，里德尔是不是在担心他知道所有和黑魔法有关的事——甚至比汤姆自己知道的还多。对哈利来说，这个想法很傻，但既然他是被与盖勒特·格林德沃为敌的势力养大的，并不是完全不可能。汤姆在哈利的沉默中继续说着，后者只是听。

　　“能告诉我，在学校之外你是怎么使用黑魔法的吗？”汤姆谨慎地问，“我无法隐瞒我和我的朋友们知道很多关于黑魔法的事，但真正需要使用它的情况并不多，很自然，我想知道你都用它干了什么……举例来说，来霍格沃兹之前，你用过不可饶恕咒吗？”

　　哈利想了一下，努力搜寻着他对黑魔法的经验，考虑什么信息是恰当的。“是，我用过，但不是故意的。它们是种依靠……是种更好用的魔法。隐蔽的或者不合法的。”

　　汤姆微微一笑，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情况下会需要用不可饶恕咒。“施钻心剜骨的时候，你好像对自己的成功很吃惊。”

　　“我从来没对和我不相干的人用过，”哈利平静地回答。“我从来没有……想过对没有害人的人，或着不应该的人用它。”

　　里德尔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哈利松了一口气。“那夺魂咒呢？”他问道。

　　“我不在意那个，”哈利承认，“当你需要迫使某人做事而不被发现时，它很有用。简单，但是有效。”在三个不可饶恕咒中，夺魂咒对哈利而言最容易接受。想着这三个咒语，他把夺魂咒看做是最好的死法，至少它会很平静……

　　“那死咒呢？”汤姆问。

　　哈利看了他一会儿。他仿佛在里德尔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渴望，只有在谈论力量、能力和技术的时候，汤姆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哈利很难想象这个男孩对力量有这样强的渴求。但他会是日后的伏地魔，这并不令人惊讶。哈利把思绪集中到问题上，“我从没有使用过死咒……至少现在还没有。”

　　里德尔微笑起来，似乎猜到了哈利会这么说，但哈利觉察到他冷漠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他不知道汤姆是不是希望不是只有他自己扭曲到很小的时候就杀过人。哈利很庆幸自己比里德尔有更强的道德感，即使汤姆会把这理解成软弱无能。

　　“你在霍格沃兹之外使用过不可饶恕咒吗？”哈利问，想听里德尔会怎么回答这么直接的提问。他本来不会这样平铺直叙地问，但话题已经到这里了，有此一问很合理。

　　“没有，”里德尔撒谎道，“去年我已经到了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年龄，但夏天还是呆在学校里，没什么机会用。”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着里德尔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谎，哈利都觉得很有趣。知道有另一个人用冠冕堂皇的措辞和平静的面孔掩盖自己的过去，哈利就感觉没那么孤独了。他想知道，里德尔是不是也曾经因为这样的问题而紧张，就像他自己常常感觉到的那样。即使哈利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到这个男孩掩藏起来的情绪，他也确信汤姆一定感到了什么。别人当下就能感受到的，过一会儿汤姆会通过记忆找回来。哈利知道，汤姆此刻大概在使用大脑封闭术，拒绝和锁闭了所有情绪。里德尔没再说下去，哈利点点头，等他再发问。

　　“那么，我想问的就是这些，”汤姆说着站了起来，“快八点了，到了我该去见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时候。”

　　哈利感到一阵高兴，“哦，那好。”

　　“我大概九点就回来，”里德尔说着随手把书放在了有台灯的桌子上，“我觉得你在这儿会挺舒服……或者你想一起来？”

　　汤姆在食死徒的陪伴下去拜访斯拉格霍恩并不寻常——尤其对方已经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但哈利并不希望和这个斯莱特林在一起呆更久。“呃，不用了，谢谢，”他回答道，“我想再看点书。”

　　“和以前一样，”里德尔毫不惊讶地评论道，他转身走出去，“那么，再见。”

　　“再见，”哈利回答。

　　汤姆消失在公共休息室门口，哈利感到一阵轻松，坐下时完全放松了下来。他现在有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除了思考什么都不用做。思考总会让他想通点什么，但愿这次是在摄神取念上取得进步。

　　哈利决定看点黑魔法基础理论书，连基础知识都掌握不全对他绝对没有好处。既然运气已经让他的谎话有了圆满的解释，可以继续下去，他就决定要让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为了安全，不想这么做，但必须这么做。他不是喜欢黑魔法，但他需要持续学习下去。

　　哈利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上里德尔教给他的。他不想折磨任何一个食死徒，或者学习怎样在别人可怕的记忆里制造烟雾，虽然他可以学。他可以，但理由不够。

　　不知怎的，哈利开始猜想他是不是会变成黑巫师。虽然他讨厌给别人制造痛苦，和食死徒们一起上的每节课之后都像大病一场，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并不是他自视甚高，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擅长黑魔法。哈利永远也不会背叛对他真正的朋友和家人的记忆，去把黑魔法作为引以为豪的事。他很忧虑。这比起说是天赋，更像是种诅咒。这是个错误……

　　哈利从衣袋里抽出魔杖审视着。直到现在，每当发现手中的不再是那根冬青木凤凰尾羽魔杖，而是德拉科的山楂木独角兽毛魔杖，他还是会吃一惊。哈利很多次都猜测这是不是他在黑魔法上突然成功的原因。也许因为德拉科生在具有深厚黑魔法背景的家庭，也许因为这个魔杖以前就施过黑魔法，让哈利用起来更容易了。

　　这是根好魔杖，非常好，但哈利拒绝承认它也许比自己的凤凰尾羽魔杖更出色。他相信他的旧魔杖比任何一根都好。是魔杖选择巫师，对哈利来说，凤凰魔杖肯定用起来更顺手。那也是哈利在课堂上表现出色的原因。

　　哈利漫无目的地想着这根魔杖的过去。很多坏事都和它有关。他首先想到的是德拉科用它修好了有求必应屋里的消失柜，而不是金发男孩小时候策划的各种小诡计。在那个晚上，食死徒们通过消失柜涌进了霍格沃兹。一屡憎恶和悲伤涌入他的心头。

　　即使那也是邓布利多死去的夜晚，在哈利的记忆中却不是这样。对他来说，邓布利多好像从来没有真的死了，至少他会永远呆在校长办公室的画像上，像操控其他人那样操控斯内普，实现他的想法，这其中包括现在的当权者迪佩特和未来的魔法部长。也许还有格林德沃，邓布利多总能控制别人……

　　他从来没在哈利的意识中死去，至少现在还没有。在和罗恩和赫敏露营的那个月里，他感觉似乎邓布利多真的从这世上被抹掉了。但他看过斯内普留下的记忆，现如今每个礼拜都会见到邓布利多，哈利觉得邓布利多死而复生了……就像他所知的另一个扭曲的巫师那样。

　　哈利凝视着手中的魔杖。他想起了他和邓布利多回到天文塔的那个时候，德拉科已经把食死徒放进了学校。哈利以为邓布利多错看了斯内普，尤其是没过多久斯内普就杀了他。但后来发现那只是另外一个谎言。一个计划。

　　哈利提醒自己应该把思绪放回到德拉科的魔杖上来。他不知道这根魔杖的过去为什么那么吸引他，但它帮这打发了些时间。德拉科如此轻易就压制住了邓布利多，因为邓布利多那一刻正在对哈利施冰冻咒。那样英勇无畏，但其实是完成自杀的手段。

　　哈利想起了掌控长老魔杖的办法，可它并不奏效。伏地魔还是杀掉了斯内普。多么聪明的计划，哈利想。暗中把长老魔杖过渡给斯内普，不着痕迹地把力量交给他最优秀的间谍，以为不会招致怀疑。但这个计划的最大漏洞，就是邓布利多低估了伏地魔对长老魔杖的渴望。他知道是斯内普对邓布利多施了缴械咒并且杀了他，从而获得了长老魔杖的支配权。

　　不……不对。是德拉科施的缴械咒，斯内普只是杀了他。邓布利多很轻易就被打败了。哈利不知道如果他没被隐身和固定住，邓布利多会希望哈利怎么做。但邓布利多知道哈利不清楚情况，一定会救他。所以德拉科促成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的死亡。哈利毫无幽默感地笑着。他手中的这根魔杖击败了长老魔杖，仅仅因为那个老傻瓜不堪一击的计划……

　　哈利顿住了。德拉科缴械了邓布利多，德拉科导致了死亡……是德拉科掌控了长老魔杖。这是不是就使德拉科成了它的主人？不，那不可能，杀邓布利多的是斯内普。斯内普才是……

　　伏地魔曾相信从邓布利多的坟墓中偷出魔杖就行，他相信让纳吉尼处理掉斯内普，就会让他成为长老魔杖的主人。这当中的规则很复杂，哈利决定重新审视所有可能。

　　长老魔杖是可查的最早的死亡圣器。多少世纪以来，从未被藏起来或消失过。大概有不知名的巫师将它遗赠下去，否则早就像邓布利多这样带进坟墓里失去踪迹了。如果它本身会在人们的误读中失效或消失，那就无法作为死亡圣器，来帮助拥有者战胜死亡。

　　哈利是从德拉科手机夺走的这根魔杖。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手里的魔杖，心跳越来越快。这就可以解释他在黑魔法上的天赋，非常合理。这也解释了学摄神取念和钻心咒时不同的结果。只要不是完全属于精神领域的魔法，它都会让他顺利掌握。他花了几个月去学摄神取念……他知道这会多多少少影响他，他需要更强的精神力量，但，这根魔杖是他能想到的意外获得的最好的东西。

　　一阵狂喜席卷了他。他有了一根无法被打败的魔杖。哈利现在有了两件死亡圣器，长老魔杖和隐形衣，三件东西中最强大的两件。哈利觉得他好像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微笑，喜悦随着他的心跳越飞越高。有了这个，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打败任何他想打败的人，包括伏地魔，因为他手上有——

　　哈利停住了。他手上的是德拉科·马尔福的魔杖，奥利凡德制作，购自对角巷。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渴望随着清醒变成了失望。他没有长老魔杖。长老魔杖在1998年的伏地魔手里，或者在现在的格林德沃手里。德拉科缴械了邓布利多，他缴械了德拉科，但哈利只是有了掌控它的能力，光有能力却毫无用处。

　　失望包围着他，哈利非常难过。成为两件死亡圣器的主人的愉快时光飘得很远了。他无法从里德尔手里获得复活石，无论如何。对于黑魔王来说，这个戒指崇高而神圣，是他的第一个魂器，再一次拿到它的机会几乎不存在。并不是哈利真的想得到那个石头去做什么，他只想完成圣器的组合。复活石用过一次就够了。

　　想到死亡圣器，他觉得空荡荡的。在他以为自己得到了第二件圣器的时候，他感觉好像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完成了一件事情，好像有了希望。而现在，未来的一切都显得遥不可知。不知怎么，哈利越想越觉得他需要死亡圣器。他现在已经是长老魔杖的主人了。这会是某种命运吗？一次探索？

　　如果奇迹出现，他得到了几乎不可能拿到的另外两件圣器，他将会是死亡的主人。谁能比另一个拥有永生的人更可能打败伏地魔呢？他可以从邓布利多和伏地魔那里偷到这两件东西。邓布利多那件会很容易。一年之后，邓布利多就会击败格林德沃，哈利可以利用隐形衣潜回学校。如果他可以做出一个仿冒品，也许可以瞒过邓布利多，他不会知道长老魔杖失踪了……

　　即使哈利拿走魔杖而没有留下复制品，邓布利多依然不需要长老魔杖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在决斗中，他击败了长老魔杖的使用者，而且并不是用缴械咒这么简单的咒语，传说那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场巫师决斗。格林德沃失败之后，偷走这根魔杖对邓布利多来说不会有什么伤害。

　　在时机成熟之前，哈利需要想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去偷魔杖，这个想法让他很满足。即使这意味着邓布利多使用假的长老魔杖时会遇到麻烦，哈利也不在乎。一个愉快的报复。

　　但要从里德尔手中取得戒指，就棘手多了。哈利有一会儿想是不是应该放弃戒指，只要隐形衣和长老魔杖就够了，但他想要完整的圣器，以成为能掌控死亡的人。除了罗恩和赫敏，他并不想再用戒指见到谁。但如果他能够得到复活石，也许他们会和他永远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就像他们又过活来了一样……

　　等到里德尔真的成了伏地魔，把戒指藏进冈特老宅，再去偷的话可能性就太小了。如果哈利会等那么久，那他就是个傻子。他只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而这取决于哈利准备在食死徒周围待多久。

　　哈利希望尽可能地了解里德尔，以在日后理解伏地魔，但如果他过早地对戒指下手，就无法实现了。也许他可以偷到戒指但不引起怀疑，置身事外，仍旧待在食死徒中间。他意外获得的封闭大脑的能力，会保证里德尔无法察觉这件事。

　　但时间还是会成为问题。如果哈利现在偷走戒指，许多年后邓布利多就不会在冈特老宅找到它，不会把它带回霍格沃兹，毁魂器时手受到伤害而仅剩一年寿命。他就不会让斯内普代替德拉科杀掉他，然后告诉哈利必须去死，哈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他必须非常小心。等到某个时候，他也许可以把戒指还给伏地魔，或者等到未来……或者说以前，邓布利多偷走并毁掉它之后再拿回来。他需要仔细考虑这件事。

　　有了长老魔杖和隐形衣之后，哈利必须谨慎行事，直到拿到戒指，打败伏地魔。他感到这就是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他得成为死亡的掌控者，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和他从前以为的不一样，并不是死亡圣器和魂器之间的抉择，而是二者的平衡，去获取知识和力量来完成他必须去做的事。他将会破釜沉舟，即使是以生命为代价。也许有了死亡圣器之后，他可以规避死亡。也许有了死亡圣器之后，一切都会以本来的样子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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