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方向

　　1
　　这是什么样的时代，我找不到方向。
　　2
　　傍晚的天空仿佛来了月经，东边的云朵被染成一片红，在云朵下面的操场上，聚集着一群人，好称做人要低调但却又喜凑热闹的胖子非得拉着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里面大概有十多个人打扮成日本动画片中的人物造型，走来走去，摆着匪夷所思的造型。根据这些清一色的日本动谩装扮配合我多年的经验，初步认定这场活动是最近社会上很流行的抵制日货活动，好歹我也是个爱国青年，所以对这个活动开始有了极其浓烈的兴趣。在其中一个MM侧身的瞬间，我不幸窥到了里面的吊带，于是我便开始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她将会以怎么的手段毁掉这些日本服饰。因为现在很多这类型的活动都是把身上的日货全部卸下来，以示与日货划清界限的立场和决心，然后用日本相机拍照留念。这时候，音乐声响了起来，一个长头发穿红白相间衣服的女生走到人群中央去，手揣着一个松下麦克风，看似要讲话的样子，猜测应该是这场活动的总策划吧。她的话筒似乎有点不大配合的意思，对着话筒喂喂了好多声，可音箱就是没有一点反应，她不耐烦地冲过去，朝音箱上劈了几掌，总算让它正常运作了起来。
　　她顿了顿，说：“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
　　她似乎有点紧张，我看到她的另一只手捏着衣角画着圈，然后音箱那又没有声音了。再然后我就看到她走到人群中，消失掉，再也没有出现过。然后人群外面传来她的咆哮。
　　她说：“你们给我怎么搞的，麦克风没电都不知道。”
　　接着便是惨叫声。
　　活动正式开始了，音箱里响起一些日文的歌曲。其实我也不大确定这是不是日文，因为我只会中文和英文，其他听不懂的我都一概归为日文，这就是传说中的排除法。所以我感觉自己蛮对不住韩国人的。接着胖子从人群中问到，这个活动原来是学校动漫社的动漫COSPLAY真人秀。他们的目的就是模仿日本动画片中的人物给大家看。再接着，一个走性感路线的水桶身材女生扭着屁股走了出来。因为看的动画片仅仅停留在叮当猫阶段，所以我愣了很久，没看出她模仿的是哪个动漫人物。倒是发现一个问题，这女的从上到下一般直。

　　在确定这个女的没有什么看头之后，胖子在旁边唠叨开来，而喜欢幻想的我则想起了我的小时候。

　　小时候，我总幻想自己能成为一个一击必杀的大侠，威震全村，确切的说是威震于全村男生圈。从某种程度也算是COSPLAY的一个分支吧。而我们的道具通常很简陋，随便在路上捡一根木棍，就命名为什么剑什么刀的。这时候如果有个比较委琐的小屁孩找一跟小树杈，说这是手枪，你们都举起手来，我是警察。那他就死定了。我们会说，你不知道现在是古代吗？没有□□，兄弟们，废了他。然后就是他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追。我们都会把双手张开，双脚掂地地跑，我们管这叫轻功，我们都是有轻功的人。
　　村里的大爷们会远远地坐着，吐着烟圈看着我们微笑。比我们年纪稍稍大一点的孩子，会很看不起地对我们说：“脑子有坑。”而在我们眼里，这些说我们有坑的孩子是悲哀的，不大不小的，又不能干小孩干的事情，也不能干大人干的事情。只能在那装成熟。
　　那时全村的男孩中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说是在饭前便后都要运功调息一番，然后才可以爆发超强的战斗力。可是往往因为一些卖零食的小贩进村而作罢。有钱的跑去买点，没钱的围成一圈看。边看边流口水，决心恶心是那个正在享受美食的孩子。

　　胖子忽然很激动地拍着我说：“喂喂，阿扬，你看，那女的怎么样？”
　　我说：“哪个？”
　　“就那个，穿黑白相间的女仆装的那个。”胖子用手指了指一个女生。
　　我看到十多个COSPLAY人物中，一个女的站在他们中间，头上戴着白色的女仆帽，感觉像是一个动画片中的人物活生生地走到现实生活当中，这也说明她的模仿比较成功，至少我这么认为。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挑起，似乎总是在微笑着。这也让我在这无聊的人群中稍稍打起了精神。
　　“你倒是说话啊，发什么呆呢？”胖子用肩膀顶了顶我。
　　“噢，这女的感觉不错，比其他那几个感觉要好点。”我用右手摸着下巴说。
　　胖子感慨道：“唉，不过如果能让这些人走进我们的生活那该多有意思哈，是美女每个人都想认识。”
　　“瞧你激动的，想认识还不容易，现在走过去认识下不就得了。嘴巴拿干嘛用的。”
　　“要不咱打个赌？”胖子来劲了。
　　“打赌？怎么说？”
　　“我赌你认识不了她。”胖子咧嘴奸笑。
　　“如果我认识了呢？”
　　“那我帮你洗一星期衣服。”
　　“太少了吧。两星期？”
　　“一口价，一星期。不能再多了。”
　　“哪里，人家都是两星期啊。”
　　“咱一人退一步，十天．不能再多了。”
　　“十四就十四，谁跟你退一步啊。”
　　“十一？”
　　“NO谈！”
　　“十二？”
　　“你说什么？”
　　“十三？”
　　“我不赌了。”
　　“嘿嘿，小弟，算了，今天就做这赔本生意了。就算交你这个朋友了。不过如果你输了也要给我洗两星期哦。”
　　“那是当然的啦，看我过去怎么认识她。”我准备行动了。
　　他说，“喂，这也太没挑战性吧。我们玩点刺激的。我们今天先不认识。下次你自己去这个学校这么多人中把她找出来，然后再认识她。你说怎么样。”
　　胖子的要求有点难度，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这个没问题，不过有个条件。”
　　“说。”
　　“内裤也得帮洗哦。”
　　“这个…这个…”胖子咬了咬牙说，“好。”
　　3
　　我必须尽力找出这个女生。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显然是很有难度的，不过庆幸的是在一个学校里面找，已经降低了很多难度。
　　一个星期过去了，但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显然，这让胖子兴奋不已。去健身房的频率明显增加了，积压大量的衣服准备恩泽给我。不过事情在我无意间进入一个学姐的空间后，有了转机。我在那看到了那次动漫活动的相片。学姐平时有摄影的习惯，相片里的人物或者少了半边脸，或者多了学姐的若干手指，现在社会上管这东西叫艺术，不过这时候，艺术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女生的相片，而且相片是多了根学姐的手指而不是少了半边脸。这跟警方抓捕嫌疑犯的过程中捡到嫌疑犯的身份证一般意义。当然，我的比喻可能有点不恰当，毕竟这样形容一个有点小美丽的女生来说，多少有点不妥。

　　经过几天的努力，这个女生的资料终于浮出水面。朋友说她是读国际金融的，名字叫董洁，甚至连手机号码都一并打听出来了。对这专业我倒是没有什么概念，前面的“国际“让我突然间感觉这个专业的前景是无限的美好，好似在导弹前面加上“洲际”，可以把人吓死。女生的名字也让我遐想了一番，因为跟我最喜欢的一个女明星同名。
　　如果贸然发短信给这个董洁，肯定不行，有时候，认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也有很大的学问在里面。其实之前我的第一方案是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这个计划之所以没有实行是因为根本没有人想演流氓,尽管兄弟们平时都很流氓。最后我决定从那几张相片入手。因为我是读广告的，所以，处理相片是最基础的。我用半小时时间在电脑里面把她的相片进行皮肤修缮，去逗逗，割双眼皮，染发，隆胸，换背景等等。PHOTOSHOP在我的手里仿佛无所不能。换句话说，给我张数码相片，我就可以把你变成贝克汉姆。
　　我喝了口水，回过头朝真在做伏卧撑的胖子喊道：“嘿嘿，胖子，我要行动喽，你去热下身吧，准备洗衣服咯。”
　　“先成功了在说吧你。”胖子不以为然，继续做着运动。
　　我说：“你还做啊，你不觉得你的胸已经够肉的了，据说这个运动会隆胸哈。”
　　胖子一听马上站了起来，抹掉汗水说：“小样，你阿哥这叫肌肉。”
　　我说：“当作吧。哈哈。”

　　我的声音有点沙哑，如果是在一本小说里的话，我的声音就会被描绘得很有磁性，可惜这是现实，电话那头只会说，你丫的到底是杨坤还是阿杜？所以打电话过去的这个方案被我排除，我决定发短信。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当接到陌生人的短信时，肯定都会有种警惕感，这是与生俱来的。我决定把这种与生俱来的警惕变为对好奇。面对“小姐，你好，咱做个朋友怎么样”之类的老招数已经被写入女子防狼十八招的现状，我想，我必须寻找一个新的，行之有效的方法。
　　我的眼神落在了我的那款全身掉漆的NEC手机身上。
　　我在手机上打道：“你好呵，请问你是董同学吗？我这有张你的相片，我帮你美化了一下，你有邮箱吗？多少？我发给你看看。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呵呵。”
　　才一会儿，就收到她的短信，不过警惕性很高的样子，她说：“啊，你…你是什么人？想干嘛？”
　　这时我再去看我发给她的短信，终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的那些话语从某种角度上看，几乎跟电影里的□□威胁如出一辙。特别是最后的那两个“呵呵”，极具威慑力。我赶紧发了一条过去说：“我是广告专业的，05级的。相片是那天在动漫社活动那天拍的。”
　　来来回回发了几条短信，她的警惕性不像开始时候那么重了，我决定开始下一步计划。我说：“你□□多少吖，感觉这样聊短信太贵了，不合算吖，我手机快欠费了。咱可不能让移动给赚了，你说是不？”就这样，我顺利地得到了她的□□。于是，重头戏要上演了，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许多年前，我曾经号称网络少女杀手，可惜很多年过去了，杀手还是杀手，只是他却找不到要杀的人了。网络当中，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爱情的分分合合，离开网络，这些爱往往无法生存。因为彼此爱的，只是自己的想像和文字制造的迷宫。所以一旦见面的话，后果很难想像。青蛙恐龙也就算了，如果发现对面那个竟然也是个爷们，那就不好玩了。
　　我是个用文字制造迷宫的高手，通常，我认识女孩子的一个很得意的手段，就是通过聊□□。意义等同于60年代生产队里面扛着锄头跟MM切磋怎么种田。时代不同，就有不同的套路。我认为，如果直接问她的□□，她的警惕性将数倍地被释放出来，所以这是很危险的。我避开这环，曲线救国。先问她的邮箱让她看了相片，然后心情一定会有所变化，我对自己的做图还是很有把握的，直到最后，才开始使用关键的□□战术。
　　□□对话框里面，她的头像开始闪动。故事开始上演。
　　我发了个笑脸过去，说：“你好呵，我的名字叫张语扬，你呢？”
　　“天哪，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啊？”根据语气分析，她很吃惊，这时候，知道也应该说不知道，这样才有话题聊下去。
　　“当然不知道啊，当时我同学只告诉我你姓董，所以就叫你董同学啊。”
　　“我的名字叫董洁，朋友们都叫我小洁。”
　　“哇，你的名字真是很好听。”
　　她发了个脸红的表情过来。女孩子都是喜欢听好话的，特别是夸她相貌，更是会让她们心情愉悦。问题是我还不清楚她的性格，所以直接的夸她好看，有可能被误读为我的轻浮，所以我改成说她名字好听。不过换种情况分析，如果她长的不好看，而且名字又不好听，我就只能说她名字很特别了。对于一名网络大虾来说，冷静的大脑和缜密的分析是必不可少的。
　　我决定开始树立我高大的虚拟形象，女孩都比较喜欢帅气的男生，如果不帅气，那就一定要才华横竖都溢。但例外的是这是在网络的世界里，所以前者就被排除。想好对策后，我迅速的敲打键盘，按下Ctrl+Enter，然后幸灾乐祸地翘起二郎腿，准备看她吃惊的反应。
　　“对了，上次那个院际十佳歌手总决赛你总看过吧，我是那个冠军哦。”
　　她发了个冒着冷汗的头像说：“那天我睡过头了，没去看。真是不好意思。”
　　“那院电台台标设计大赛颁奖晚会你总看过吧，我是那个最佳创意奖得主哦。其实这些只是小奖，我不怎么在乎的。呵呵。”
　　“？？？”
　　我急了：“那砚池杯十佳写手有听过吧，我是里面的其中一个哦。”
　　她说：“写手？什么东西？”
　　我有点崩溃的感觉，胖子捂着嘴笑：“你没辙了吧，跟你说你输定了还不信，你以为认识一个人那么容易啊。世界上的事情都这么容易，中国队早就拿世界杯了。我去收拾脏衣服去喽。”
　　我说：“写手嘛。就是我们专业的一个比赛，全称是‘写意手绘大赛’，在规定的时间里，要作一副画出来，然后评出最好的十副，我是其中一副。”
　　她的头像又跳了起来：“哇，你会画画啊？男生会画画很少见吖。”
　　我终于没话讲了，对着电脑听WESTLIFE的音乐，然后发呆。
　　十分钟过去了，她的头像再次闪动起来。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对话框弹出来，她说：“咦，我发现你相册里面的PHOTOSHOP作图不错嘛，有空教我哈。”
　　“PHOTOSHOP？偷偷问一下，你是不是还没有开邮箱看我发给你的相片？”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呀？”
　　我再次晕倒。
　　有时候刻意的想做到某件事情，现实往往会跟你背道而驰。有趣的是，当你就快要放弃的时候，你却又往往会看到希望在对你微笑。
　　这一切，其实都是现实在跟你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很显然，现实对胖子开了个玩笑。
　　4
　　两周后，我的袜子没了一只，内裤破了个洞，白色T恤衫彻底地宣布只能当睡衣用了，因为它被染上了胖子内裤的颜色。有时候真搞不懂，有些人居然龌龊到连内裤也会退色。
　　遗憾的是，我习惯裸着上半身睡觉。睡衣注定成不了睡衣，于是它成了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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