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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远行
毕业典礼结束后,除了参加各种借口的聚会。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家读书,写信给一个叫马梦玲的女孩。即使通讯技术如此的发达,手机,网络让消息传达的便捷,我还是选择写信这种方式。
我喜欢那种笔尖行走在纸上的声音,蓝黑的色笔迹能在纸上构建一个古老的世界,像是森林尽处的城堡。
只是,这些信,从未寄出。
马梦玲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属于那种青梅竹马的类型。但是后来她爸爸下海经商致富,全家便移居到南方大城市。从我十三岁上中开学开始,我便没有见过她。当初由于学校,年龄,经济发展等原因,我们之间终于没有享受到二十一世纪发达的通讯技术。仅仅靠着每个月的一封信来抓住彼此。后来这竟然成为了一种浪漫。
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算不算是爱情?
我不知道,但我清晰记着他离开时候的眼泪填满眼眸的表情,那一刻的感觉比友情浓烈。在分别的期间中我也曾尝试假期去找她。就像所有十五六岁的人们寻找梦想一样,背着简易的行囊,踏上通往远方的的列车。我开始通过努力的攒钱,来完成这一梦想。
人生所有不能承受的意外,往往是你潜意识最不能接受的。
这笔花了三个月零食与买书钱路费,在我为了看初中学校一年一度篮球比赛的那个下午,逃离了我口袋。
我是不该相信自己,把这几百块钱贴身携带。我茫然地问遍了当时和我认识所有的人,找遍了操场所有的角落。夜色已经来临。我悻悻地骑车回家,一脸沮丧。
现在我高中毕业了,我成为一个独立的成年人。高中毕业后,我联系了马梦玲的朋友一次。打听了一下她的近况,得知她所报考的学校后,我便拒绝了各方给我的参考意见,直接报考了马梦玲将去的学校。同上同一所学校,这件事作为惊喜,我没有同任何人讲起。
临行前夜,我辗转在床,一缕柔和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幻想着我们的见面。
她是不是还会如童年一样,梳着两个小辫,说话时红彤彤脸蛋出现两个深深酒窝,眼睛一眨眨对着笑。
我们见面后,我应该用怎样的语言表达我的内心的欣喜。
我无意间的表情会不会出卖我对她纯洁而美好的感情。
我早已经见过太多高中的情侣。已然把我们之间的友谊升华成为爱情。
我朦胧地看了一下表,接近凌晨十二点。趁父母熟睡之际,我独自一人跑到田野里,呆呆地望着璀璨的星空。她曾经告诉我,“每一颗发光的星星,如果洞穿了藏有秘密人的心声,就会在午夜时分化身成梦,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高中那段日子,我曾经差点在“题海”中溺亡,近乎被一轮又一轮的考试重创的便体鳞伤。但我仍然还是能在深夜,在一盏小孤灯下,像个慨然赴死的战士一样战斗。因为我相信:她是我夜空中的那颗北极星,一直指引着我的方向。
我的父母只是我们小县城一对普通的工人,我只有靠着发奋学习才能进入马梦玲的世界。
一夜无眠,东方破晓。我背起母亲昨夜为我收拾好的行李,没有要求母亲送我。母亲送我出门,嘱咐了我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语,便停下了脚步。我随口应和着,转身,没有回头的独自一个人向车站走去。
我所在的县城,地处平原地带。县内没有大型企业支撑县政府的财政,矿产,旅游之类也没有,所以车站这样的公共设施显得有些简陋。由于经济贫困,所以外出淘金的人很多,加之地理位置优越,是个北上南下的好地方。所以车站平时并不十分冷清。
正逢开学季,车站,在数十平方米的候车室里人密密麻麻。
孙康比我开学早一天,李雪也是那一天开学。他们像两个陌生人分别踏上各自旅途。
孙康在李雪走后,跑到候车室的超市买了一些啤酒对我说道:“看来又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了。
这是昨天,而今天我在进门时看到是,倚窗而立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在呢喃。
时间尚早,但睡意袭来。经过十多分钟后,有一列火车离站。我找到一个座位,在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来。斯蒂芬。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在我的不远处是一老一个年轻的,在“禁止吸烟”的牌子下,坐在自己高高的包袱上抽烟说话。
“小王,听说你们村的那个赵大柱因为在几百米的架子上掉下来摔死了,赔了多少钱?”
“赔毛钱,在赵大柱死后的第三天,老板就卷着铺盖跑路了,不仅赵大柱的赔偿没有,他二十多个工友的工资还不见个着落。”
“是吗?真悲剧。现在这帮王八蛋真是越来越坑爹了。难道就没有人报警。”
“倒是报警了,不错向他们这种包工头,哪里有钱往哪钻。藏身处很多,想要找到哪有那么容易。”
“哎,真是可怜人呢。。他媳妇呢?听说不是和他在一起打工吗?”
“是啊,赵大柱刚死哭成了一个泪人,不过没过多久,就在一个小饭店找了份工作。最近听说,和饭店的厨师跑到南方去了,倒也算是有了一个依靠。只是瞒了赵大柱的父母,现在还认为儿子儿媳在外打工。这事过去都多半年了,村里的乡亲谁也没人敢告诉他。”
听到年轻人说道这里,老人霎那之间竟然没有在说话了,默默地抽着烟。
我是否应该为我脱离了这个农民工阶级而感到幸运?
我想起了那个至今仍然音讯全无的杨思齐。
他现在怎么样?没有上学在外漂泊多年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我看着这个老人,这位年老体衰的孤独寂寞却又在为生计奔波忙碌,没有方向的人。
“王大叔,你在想什么呢?”小伙子见老人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
“我在想我自己,老光棍一个。不知道哪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老了孤苦无依的。连个养老送钟的人都没有,死后都不知道有人埋没人埋。”
“哎,别说这种丧气话啊。老婆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儿子也只是作为香火存在。还是先把钱弄到手再说。有儿子的,儿子不一定孝顺。现在混蛋儿子多了去了。您老就把钱弄到手,然后找个养老院一躺。吃饭有人伺候,拉尿有人处理。每天没事就晒晒太阳,溜溜鸟,就是一个幸福的晚年。”
老人听了年轻人的这些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随即应道:“对,现在有钱就是大爷。”
报站员发出了召唤,检票员已经开始检票,我排在人流的最后面等待最后一个上车。出了候车室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丝秋日的寒冷。我望了一眼环候车室而栽种的月季花,没有丝毫鲜艳地开放。阳光也似乎蒸发了它的香气。
月季花娇弱无力的插在花坛的中央,好像一根绿色的手指擎这一颗火红的心脏,等待热血的供养。
我自顾自地上了火车,家乡便被列车远远的抛在背后,再也追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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