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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人转头,只见明镜一袭翡色撒花的裙子,外罩刻丝石青长衫,绾着点翠八宝攒珠钗,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轻移莲步,向三人走来。
疏桐第一次见明镜的女儿妆,不觉看住了。明镜看着疏桐的样子,一时有些捂着嘴小声笑起来。疏桐这才察觉失礼。
“镜丫头,今天真漂亮啊!”
明镜朝着清风大方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镜儿,到哥哥这儿来。”明月向明镜示意
“哥哥,镜儿没事了。”明镜坐在明月身边,告诉哥哥她真的没事了。
明月素知明镜的性子,她既这么说,那便是真的没事了。
“镜丫头,你刚说什么四大才女,我倒真未曾听说。”
“这都没听说啊!清风哥哥可老了!”
“快别拿清风打趣了,快些说吧。”明月说
“这四大才女嘛,第一是张明镜,第二是张明镜,第三是张明镜,第四……还是张明镜!哈哈哈……”
“哈哈哈”明镜说完四人一同笑起来。
“好一个镜丫头!”
四人在镜湖月畅谈许久,这是自张见山过世后,明镜第一次这么高兴。四人许久没有这样聚过了。
入夜,明月正在窗前读书,明镜端着一碗亲手熬的雨露汤进来她轻唤“哥哥。”
“镜儿,来,让哥哥好好看看。”
“哥哥,镜儿让你担心了。”
“傻丫头,记着,不论以后有什么变故都有哥哥替你担着,你只须答应哥哥做你自己,永远不要忘记现在的你。行路万里,莫忘本心。”
“哥哥,镜儿就是镜儿,永远是哥哥的镜儿。不会变的!”明镜将头靠在明月肩上,撒娇般的说。
“好”明月抚着明镜的长发。
“对了哥哥,快尝尝我做的雨露汤。我照着娘留下的食谱做的,第一次做不知好不好。”
明月尝了一勺,仔细品尝,良久说“糊了。”
“啊!”明镜也尝了一小口。“噗!”这哪里只是糊了的问题!这简直比苦瓜还要苦!
明月看着满嘴汤汁的明镜,用手帕细细将嘴边汤汁擦掉。眼前的这个镜儿究竟还可以天真多久。
自张见山过世,已有三月之久。转眼便到了镜儿的及竿礼。张见山生前便开始筹备镜儿的及竿礼,本想能熬过镜儿的及竿礼,可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明镜与明月商议,爹爹丧事刚办完,及竿礼从简为好,于是便让族中有名望的老人儿主持,然后在祠堂举行简单的仪式,便算礼成了。
“镜儿,从几日起,你便是大人了。以后行事不可再鲁莽了。”明月在礼成说。
“镜儿记住了。”明镜乖巧的点了点头。
“镜儿,这是哥哥送你的及笄礼物。”明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
明镜接过玉牌,细细端详。玉牌有明镜巴掌大,通体晶莹,透过光线看露出绿色的莹莹的光,精巧别致。正面刻着明字,背面刻着一轮明月,四周还有一圈小字“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字体规整隽秀,一看便知是哥哥的字体。
“哥哥,这不是你的佩玉么?”明镜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哥哥有这么一个玉牌。玉原本是皇上赐给爹爹的,后来让哥哥刻成了这面玉牌。明镜很喜欢,所以小时候很喜欢拿来把玩。
“你再看看”明月温柔笑了笑。
明镜又看了看,发现了端倪“哎,这轮明月怎么不一样啊,怎么月亮外面还多了一个圈”
“傻丫头”明月宠溺的敲了下明镜的头“这不是月亮,这是明镜。”
“哦,还真是!”明镜恍然大悟。
“早就刻好了,等着今日你及笄礼送你。”说着明月拿出他的那一块玉牌。“你我一人一块。”
“哥哥……”明镜抱住明月,这是她从小一直依恋的怀抱。
晚上,族人散去。只剩清风疏桐二人。四人又在镜湖月喝酒。
“明月,我这次出来也够久了,再不回去,我家的老头子该气我了!”清风素来这么称呼他的父亲,明镜有时纳闷,这么不孝的人是怎么被称为第一公子的。哥哥可比他好太多了。后来哥哥告诉她,这并不是不孝,清风素来不为世俗繁文缛节所束缚,他性格随意,来去自如,还有侠义心肠,好结交江湖上的义士,为人仗义,这些都是自己比不得的。后来,明镜想了想,觉得也对,哥哥性子偏冷,对人也不怎么热情,遇事不过浅浅一笑,更像一个冷静的世外人。
“是了,我这次出来也不少时日,该回杨城看看了。”疏桐也应和道,眼光不经意的划过明镜。
“既如此,我就不留二位了。二位何时启程?”
“明日”疏桐说
“啊!这么快!”明镜惊讶道
“二位既已决定,明月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来,喝了这酒,只当我为各位饯行。”明月等人一饮而尽。
“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只有明镜闷闷不乐。哥哥现在是张家的当家人,疏桐是杨城少城主,虽然老城主健在,不过现在已经归隐。清风哥哥向来来去如风,他若不找你,你是找不到他的。
“镜丫头,怕什么,来日方长。”
“你说的来日有多长啊!可别长的你以后的孩子都能叫我姑姑了!”
“哈哈哈”这一句又把三人逗笑了。
“镜丫头这张嘴真厉害!以后怕是没几个人敢娶你罢!”清风说着一脸坏笑看着疏桐。
“清风兄别取笑我了。”疏桐求饶,又深情的看了看明镜。
“好好好,不说了。来再喝一杯!”四人举杯。
四人畅饮一番后散去,其实明镜一直是闷闷不乐,怕坏了三人兴致,一直藏着罢了四角各有一朵桃花,桃花形状各异,或含苞待放,或微开吐蕊,或谴绻微摆,或舒展绽放。明镜行至房中,焕烟将她厚重的及竿礼服头饰等换下,虽已经三更,却毫无睡意,她又来到镜湖月。
镜湖月是张见山生前读书做画的院子,原名静苑,里面有桃树几株,假山几许,后来明镜出生,张见山便把这改为镜湖月。取自“我欲因知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张见山去世后,明月便将这里改成会友的地方。
夜色如水,清风徐来,疏桐立在飞扬桃花下,微风吹起他两鬓的发丝,如墨的夜色里,他白色的衣衫显得分外清冽。
“这么晚了,还不睡”疏桐听到了明镜得动静
“你不也是么。”明镜向他走过去
“明日我便走了。”疏桐看着怒放的梨花。一阵风儿吹过来,梨花摇曳着落下。疏桐伸出手掌,一朵吐蕊桃花伴着夜色飞旋着落入他掌心,疏桐轻轻拿起它给明镜插在耳鬓上,手停留在耳鬓上,温柔的摩娑着耳鬓的发丝。“镜儿,等你服完丧,我便来提亲。”
“那要三年后呢”
“你愿意等我么?”
“愿意。”明镜靠在疏桐肩上,她愿意等。
“镜儿,我想看你跳有凤来仪,只为我一个人跳,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上次没跳完,这次我便为你一舞。”说着,便转一个圈,准备起舞。
“有凤来仪自然要配龙于九天。”说着疏桐从腰间拿出一个玉萧。
乐起。舞起。
乐曲时而舒缓如溪涧流水,时而奔放如大河奔涌,时而婉转如梁前栖燕叽喳,时而雄浑如林间山狮咆哮。明镜随乐而起,或俯身下腰,或水袖翩若,或轻移莲步,或大步流星。
疏桐看着舞姿漫妙的明镜,像极了这随风而舞的桃花。
明镜尽情旋转,在她眼中天地都成为虚晃晃的影子,只容她与疏桐二人,她尽情的舞着。箫声渐次低了下去,若有似无。明镜跟着箫声慢慢迂回蹲下,裙裾在脚边如榴花吐灿,身体随着袅袅的余音而坐定,腰间绯色的轻纱铺展开来,怒放在菁菁草地上,像极了插在耳鬓的桃花。
疏桐走来,伸出手,明镜看着疏桐雪白衣诀如风飞扬,眸子如初次相遇般温柔如水。明镜将手放在疏桐手心上,疏桐轻轻一拉,明镜顺势扑到疏桐怀里。
飞扬桃花下,一对玉人,相拥无语。
不是桃花点点,是离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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