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精怪歌

　　次日清晨.
　　“世子，程侍郎来了”长随暮春对正在吃饭的李瑞檀说道。

　　“唔…不是早就说过了，他来便让他直接进来就是了，今后也不必通报了”李瑞檀一边说着，一边又伸手敲了敲乘着豆浆的碗，一旁的婢女会意，转身去取了新的来。“慢着，记得以后不能叫程侍郎，改叫程少监了”暮春答应着退下。

　　程景泰走进内堂时李瑞檀正盛米粥，筷箸碟子都摆在程景泰最常坐的位子上。

　　“叫婢女做就是了，你怎么还亲自动起手了”程景泰看他一边嚼一边盛米粥，微皱眉头，这夯货可别把手指头戳进粥里了。

　　“我让她吃饭去了，不在府里还指望她们看家呢。”李瑞檀嚼着莲蓉酥指着绣墩，“快坐下来吃吧，七月楼的莲蓉酥和玫瑰金糖饼，咱俩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的”。抬眼看向程景泰，眼圈乌青。

　　“昨儿晚上又没睡？”程景泰淡淡的问。

　　“啊……看看天相，今儿个早上又卜了一卦，没补眠。”李瑞檀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

　　“卦象如何？”当初拜师，李瑞檀学的和李淳风基本属于一个路数的，都是观察天文，卜算历法之类的。而程景泰，学的则是较为实用的地质辨别和李淳风那蹩脚的剑法和轻功，对卦象其实了解得并不多。

　　“应尽早启程，迟恐生变。”李瑞檀淡定地说。

　　程景泰正欲开口

　　…………………………

　　“世子，程少监，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李监正的关门弟子”暮春低着头恭敬地说。

　　李瑞檀一听是个女子，搁在桌子上的整张脸都亮起来了“哦？好看么？要是不好看就让死木鱼见吧”，话虽这样说，但脚步却没有丝毫挪动的架势。

　　暮春一副我懂得的表情“那女子似是异域来的，甚是貌美”。

　　“啊？快去请进正堂吧”。李瑞檀兴奋地搓着手。

　　“淑媛，收桌子吧，走”李瑞檀唤来侍女，对着程景泰钩钩手指，程景泰无奈的放下碗，慢慢的掏出帕子拭着嘴角起身。“恩，走。”

　　…………

　　正堂内的苏伽梵已经坐了一会了，师父说要她和两位师兄一起出公差，她其实挺高兴的，她家就在南海附近，可以顺路回去看看，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轻轻地转动着皓腕上的红珊瑚佛珠。

　　异域的女子跪坐在胡床上，及腰的黑发微卷，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不是妇人髻，只是用了一根丝带来回的盘绕，简单而好看，均匀的蜜色的皮肤衬着棕褐色浓密的睫毛，微侧的脸看不清瞳孔，眼睛是美丽的金色。李瑞檀程景泰二人一进内堂，入眼便是这样的场面。

　　程景泰微微一怔，没想到师父说的人是她。

　　李瑞檀瞥见程景泰在发愣，一肘子拐到程景泰肚子上。程景泰吃痛，把李瑞檀的肘子捏到一边，衣服簌簌的响动，苏伽梵抬眼看着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李瑞檀手肘的程景泰，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又低下头。太有伤风化了吧。

　　二人极有默契的对视了一下，推开了对方，各自走向自己最常坐的地方。

　　“苏娘子，此次公差需为你备些什么么？”程景泰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看见了李瑞檀的眼神无奈的开口，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他不爱在饭后说话，真讨厌，哪来的这么多借口。

　　“不必了，常备的已带在身边了，刚在哪位女管家拿去马车上了”苏伽梵说的是莞娘，是胜业坊河间郡李王府柳管家的妻子，因为别苑地方小，下人也少，李瑞檀又不是个能管事的人，莞娘是二十年前王妃的陪嫁丫鬟，处事能力强，李瑞檀就指了她来别苑当管家。

　　“咳…”李瑞檀清清嗓子。“好的苏娘子，且等司天监的另外二人来了咱们就出发，先乘马车到洛阳，走水路到苏州后到海边再走海路。途中较累，不过我和景泰会尽量让娘子的旅途不那么无聊”。李瑞檀轻佻的勾着嘴角伸着脖子，挂着青紫色的大眼袋，样子说不清的猥琐。

　　“如此便多谢二位大人了”苏伽梵把看向窗外的视线调回来看向李瑞檀。却因仔细地看到了他奇怪的样子。

　　程景泰淡笑着摆摆手“师妹不必拘谨，私下里直接叫名字就好了”。

　　苏伽梵也淡笑着看向程景泰说“那师兄也不必叫我娘子了，直接叫我苏伽梵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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