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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亲王保举
武青瑛自己觉得自己目前的表现算不得战战兢兢，只是有些手足无措，她竭力思索着平日洪瑾饮茶时的做派，将那茶杯小心翼翼的捏着，凑在嘴边不停的小口抿，眼神压根就不敢往上座靖王处飘。
“渴了啊？”靖王杨知命在上座品了茶，一直看着武青瑛举着杯子，也不知她到底杯里有多少茶水，怎么喝了这么久还没喝完。
“啊，那个，小的，有点渴。”武青瑛赶紧点头哈腰，杯子放下，还剩一点点茶汤在杯底。
“那，多喝点。”杨知命一笑，武青瑛看着近旁的宫女为自己添上茶汤连连点头道谢，伸手去端起杯子放在嘴边，心中很是焦躁。
“本王从前在封地时就听闻过大理寺武头的名号。”杨知命终于开口，武青瑛微微松口气，放下茶杯连连摇头：“殿下谬赞。”
“武头凭借王怀杀妻案，从赤县仵作破格提入大理寺，这事迹在京城以外可都是编做小戏，写成话本了。”杨知命一直在认真的审视这个武青瑛，这女人一脸雀斑、头发凌乱，看容貌实在是看不出她身怀绝技。
“那都是，那些个闲人闲大发了。”武青瑛挠头一笑，一时放松侧目对上了杨知命的眼光，杨知命倒是坦然，武青瑛却电打了一样赶紧缩手低头。
“本王觉得，武头绝顶聪明，若是一直屈居仵作一职实在可惜，本王有个私心，不敢擅自做主，若是武头觉得本王不算多管闲事，就且听听。”
杨知命这样说，武青瑛哪儿敢说个不字出来，赶紧感恩戴德的答应，心头却更加紧张。
“本王可不是看戏听书认识的武头，本王看过武头所办案件的卷宗，还专门找来武头所写的验尸文书，本王觉得，武头的心思见识都是一等一，本王有心保举武头，再破格一次，升个大理寺……”
武青瑛心想，破格的话大约也就是从不入流的仵作升格到从七品的主簿，一下子到了从七品官，还真是太好了！
“司直。”杨知命说完这个词的时候，明显的看到了武青瑛脸上神情的变化。
“司直？”那可是从六品！
“怎么？”
“啊，小的，十不取。”武青瑛的脸瞬间白了白，一时高兴自己都忘了形，这会才想起来自己没这个福分。
大梁虽然宣传了多年不拘一格招选人才，但是对人才也并非全无要求，律法之中规定了十种不可考取功名的人，被民间称为十不取。前几条都是一些不孝顺父母，欺男霸女，通敌卖国之类的道德品质有问题的人不可招选，最后两条却不是讲品德而是讲出身，父母不详且无养父母担保者不取，娼优所出不取。
杨知命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点了点头后自家尴尬了，十不取不仅仅说的是科举，也说的是任命官员，按照武青瑛的风评来看，她应该不会是不孝顺父母之类的道德品质有问题，多半就是后面两条。
杨知命在心底暗暗寻思，长得这样丑，估计是父母不详又没有养父母，这个好办，给她编个养父母出来不就得了？
“那倒也不是大事。”杨知命心想十不取里面可就这一条是虽容易解决的。
“小的，父亲是青楼小倌……死得早，没来得及脱籍。”武青瑛倒是看出了杨知命的心思，赶紧出言打消了眼前这位亲王殿下的念头。
娼优所出这个就麻烦了，尤其是已经过世却又不曾脱籍的。
杨知命愣了许久，心里甚至有点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有多查查武青瑛的出身，武青瑛这会终于大着胆子盯着杨知命看了，一边看一边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这么个出身，连个亲王保荐这样的机会都不得不错过。
“若有功于社稷，总能说动母皇不拘一格。”出乎武青瑛意料之外的是，杨知命竟是还没死心。
“殿下，小的区区一个仵作，立不出什么惊天的功劳。”武青瑛羞赧的一笑，多说了几句话，她便越来越放松，端详着杨知命的身形脸色，心中暗暗的琢磨，这位殿下果然是个先天不足后天又补不上的体质，要不是生在帝王家，估计没可能活到他这个岁数。
“本王看，不见得。”杨知命这样说，武青瑛却不敢答应，赶紧叩首道谢，感激涕零，表了一遍自己知遇之恩。
“罢了，本还想着今日做成一桩好事，和武头一起好好聊聊这刑狱之事，现在看来怕是不能，改日再请武头叙话。”杨知命显然是有些疲惫，武青瑛自然不敢打扰了杨知命休息，赶紧连声道谢行礼退出。
送武青瑛回去的还是那个前来接她的人，此时武青瑛已经知道此人是靖王扈从。走出靖王临时招待武青瑛的那间小厅，武青瑛看到那位扈从所站的位置，便知道他不过是亲王随扈之中三等的角色。
“多谢这位大哥刚才救命之恩。”武青瑛回想方才自己被噎住的那副样子就觉得丢脸，好在她是个心思不怎么细腻的女人，丢脸这回事在她这里纠结不过一刻。
“武头客气。”
二人登车，武青瑛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敢问这位大哥高姓？”
“姓高……”
“……姓高，好！”武青瑛嘿嘿傻笑一下，那扈从被她逗得也笑了出来，一拱手：“在下高欢。”
武青瑛与高欢闲聊几句，一时忍不住问道：“高大哥如今也该有江湖上三等武夫的水平了吧？”
“唉，哪里，卡在才劫过不去。”高欢摇摇头，一脸的懊恼，却又看了看武青瑛道：“武头看起来不像是会武功的人，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啊，之前验过一个三等武夫的尸身，看高大哥的筋骨走向，与那个颇为相似却又略有不同，所以问问，这才劫很难过？”武青瑛好奇心起，盯着高欢手掌脖颈细细观察，高欢只觉得被看得十分别扭，而且武青瑛这话也让高欢心里发毛。
“啊，难，挺难过。”
“之前总听说，过了才劫的才能算武林高手，到底这才劫是个什么东西？”
“啊，就是，用读书比喻一下，读了万卷书没考上功名，就这个意思。”
“啊？”武青瑛一怔，看到高欢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惆怅。
“你看啊，那么多读书人，民间的名士啥的，再有名也就是个名士，读了一肚子书，就是考不上功名不能当官，不能当官就没有品级。习武之人若是能过了才劫，才能一点一点修炼到三等，二等，一等的身手，才能有机会称为宗师一样人物，过不了的，虽然也有厉害角色，到底被卡在三等以下，天资有限难成大器。”高欢说完深深一叹。
“高大哥你还年轻，勤学苦练说过了就过了。”武青瑛出言宽慰，高欢淡淡一笑：“借你吉言。”
“麻烦您送我去常乐坊，我去吃个夜市听个书。”武青瑛下意识的身手摸了摸钱袋，肚子又饿了，天也黑了，这会可以直接奔常乐坊听夜场书，听几个荤段子乐呵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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