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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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雪过后


      “此言……何意?”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可能”?
      沙摩罗敛了眸子,并未答言。
      琥珀的脑袋一阵一阵的泛疼,方醒的神志,在那人高深莫测的沉默中愈发混沌起来。
      沙摩罗起身,自柜内又取了一壶酒,再次给她倒了满盅。
      这人有灌醉别人讲故事的癖好么?
      她将自己的酒壶装满,盯着琥珀面前的酒杯,又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小饮,既不劝杯亦不出声。
      “沙摩……”琥珀方想唤她,那人却笑着举了酒壶,止了她的言,笑的极为明媚。
      她心底该是苦的,可却越是苦楚,表现的越不在意。
      “陪我多饮些,琥珀,若我能醉些,兴许会说些不该说的。”
      沙摩罗哪里是想灌她酒,现在看来,却是在壮自己的胆。
      琥珀心底丝丝刺痛,为了此人。
      以前也有这般的感觉,觉得彼此间的关系不该对立,她希望沙摩罗好,那人也总是展现护她的姿态,她们之间……有种说不清的联系,是什么呢?
      琥珀端起酒,仰头入喉。
      这酒比先前好饮的多,带着更多的甜,味道更润。
      “好喝?”沙摩罗盯着她喝完,支着下巴笑着看她。
      琥珀点了点头,好喝,后劲却足,酒意已泛至耳后。
      “古倾城善储食果,这般的天气竟还育有温园,这酒可是兑了碎果,想来该是好喝许多。”
      那人笑的更开了,予她添了一杯又一杯。
      酒后三巡,浑身臊起了热汗,她的确不胜酒力,思绪渐有些散。
      沙摩罗却仍游刃有余,寻了舒适的位置侧躺于榻,媚着身子小酌,始终未停,亦不忘给她添杯。
      “你……跟我……”琥珀想站起身,却又晃晃悠悠的坐了下去,嘴里含糊着想问些什么,“你跟我……是……什么……什么关系?”
      沙摩罗一顿,嘴边的笑便附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问道,“你希望是什么?”
      “我?希望?”站不起身,琥珀索性趴在了桌上,眼前的酒坛已空了大半,“……希望什么,便……可以是什么?”
      她憨憨的笑了笑,好似忆起了许久前的沙摩罗,严肃正经,待她毕恭毕敬,与现在判若两人。
      “自是……不可以。”
      脸上一热,那人在摸她,太重的胭脂味道,琥珀不惯的推开她的手,踉跄着躲了开。
      “莫……碰我。”她努力晃了晃脑袋,视线亦开始变得模糊,看来当真要醉了。
      “我……要走了。”在此醉倒并不好,隐泉知晓,定要恼她。
      她扶着桌案,想让自己清醒些,奈何天旋地转,难受的直犯晕,却听见那始作俑者竟笑了起来,脚步声近,像是要来扶她。
      琥珀喃喃说着醉酒者最常说的词,“我没醉……”
      “别逞强。”沙摩罗将她揽过,扶着腰身将她搀起。
      浓重的胭脂味,带着醇香酒气,还有……莫名的血腥。
      好……奇怪的味道。
      碧冉是爱美,沙摩罗则是臭美。
      虽每天花枝招展的耍媚,但沙摩罗的打扮是极有品味的,眉黛、胭脂、妆粉均是万里挑一的上上品,便是貂袍细软,亦要一一过手精选。
      她本就生得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冶模样,只需略略点金,更媚进了骨头里,而今浓重脂粉,只让人觉得……太过刻意。
      琥珀胡乱想着,被沙摩罗扶至门口。
      古少卿的背影站的直挺,那人只在她面前呆愣,木系左护法平日可是以青年才俊之姿活跃在各大族系。
      她方想唤少卿,沙摩罗突然俯身过来,几乎紧贴了她耳畔。
      “少主不是想知道腹侧的伤是否隐泉所为么?我想……你该亲自问问隐泉。”
      琥珀皱了眉头,这跟没说有差么?
      怎又感觉被此人给诓了。
      沙摩罗并未理会她的不满,将她扶至门廊处放下。
      “少主!你怎么喝酒了?……”不远,古少卿已咋咋呼呼的过了来。

      雨雪已停,这般的日子竟意外出了阳,那人投射的背影却给她一种漫无边际的沧桑之感。
      “沙摩罗……”她轻唤了面前的女子。
      那人只轻叹了一声,似乎不满她唤她的称谓,猫腰托起了她的下巴,他人看来,竟像是要亲上去一般,满满的调戏。
      “不是想知道与我的关系么?”低哑的声线在耳边飘飘渺渺的传开,眼前的脸也是晃晃悠悠的不老实,“少主记好,我的父亲,名为……丕单。”
      琥珀并不明白她的意思,精神恍恍惚惚,却好似看见了隐泉。
      “泉……”只念了一个字,心底柔柔的,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了。
      她痴痴的看着清冷的女子越走越近,脸色较往日更为冷淡,雨雪过后的日头轻轻落在她身上,竟似罩了一层光晕,白皙的颈侧隐隐泛了剔透的折射,玉一般。
      摸上去,亦是清清凉凉的么?
      琥珀犯着懵,目光黏着在女子身上,根本挪不开,思绪是混乱的,目标却又极为明确。
      沙摩罗看着两人似又入了二人世界,你盯着我来,我看着你,摆着架势调戏琥珀激怒隐泉的行为,怎么反倒是自己的立场显的尴尬了。
      “可以放开了么。”这该是个问句,从隐泉嘴里说出来足足的威胁。
      也……并非无效嘛。
      沙摩罗笑了,笑的痞气,“我想你该看紧点,若藏不住,我可便要抢了。”
      隐泉直接过身,一个错步隔开了琥珀与沙摩罗,转身后,琥珀已被稳稳的带入怀中。
      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
      隐泉轻皱了眉头,冷冷的瞪了沙摩罗一眼。
      沙摩罗脸上笑着,目光却亦是冰冷,“看我作甚,令她烦恼至酒醉的,可不是我。”
      隐泉闻言,眉头拢的更紧了,望着怀内之人,眸子沉了下去,什么也没说,抱起琥珀便走。
      古少卿上前本是想接,毕竟他随侍这几日,本来亲密的两人看来并无多少交集。
      谁知一上前,隐泉便道,“明日出行,还是些事未安排妥当,余下的便交与你。”
      说完,未待古少卿回话,人已没了影。
      她们走的急,却未听见沙摩罗意味深长的说道,”……好戏刚刚开始。”

      耳边的脚步声有些湿漉,一下一下,极为沉稳。
      琥珀想起从前,她便总被少卿背着,那人外功极好,脚步稳健,吃苦耐劳。
      不过,与现在的感觉又不同,拥着她的那人,味道……真是好闻,像冬日的寒梅,隐而不宣,天生所含的清冷,令人意醉神迷。
      “隐泉……”她唤道。
      拥她的人显是一顿,随即将她放下。
      “清醒些便自己走罢。”
      隐泉丢下冷漠的一句,脚步声远离。
      酒劲未散,琥珀虚晃着脚步勉强站稳,见隐泉渐行渐远,毫无来扶的意思。
      “唉……”她叹了口气,头晕的厉害,扶额小蹲了一会,想着自己还在佯装九地,隐泉自不会与她多亲近。
      雨雪后的风有些凉意,她打了个哆嗦,盯着地上的水坑,人还有些愣,饮酒后的身体,迟钝且沉重。
      晃了晃脑袋,撑着膝盖起身,一转,背后便靠上了暖棉的衣物。
      侧头去看,清冷的女子面无表情,却又折返,手里却多了件披挂。
      “隐泉……”琥珀柔柔的笑了,她现在究竟算不算清醒,自己都糊涂了,只是酒后难以自持的理智,正将心里想什么便做什么的行为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张了张手,带着点撒娇意味,“抱我……”
      隐泉将披挂自她后背裹住,目光渐就柔了下来,却未正眼对上,用更为低哑的声音,唤她道,“九……地,回去洗个澡醒醒神,莫再耍酒疯了。”
      琥珀的手垂了下来,那人明明唤的不是她,可便觉得被拒绝了,心底十分难受。
      她垂了眸子喃喃自语,“你……不要我了么?”
      语气可怜极了。
      这话一出口,自己竟先怕了,她使劲擦着泪,觉得心底似被针线撕扯着,痛的快要碎掉了。
      隐泉默默看着面前之人,紧咬了下唇,向前的手缓缓收回,在身侧握紧,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过了身。
      那人……便要走了。
      她慌忙上前拽了对方衣角,“别走……你别走……”
      脑袋昏沉着,心却痛着,她甚至有些记不清方才在难过什么,乃至昨夜纠愁的缘由亦已记不得,余下的,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哭的像是个要被抛弃的孩子。
      泪眼婆娑间,那人转身,修长指尖终抚上了她的脸,帮她顺着发,声音飘飘渺渺。
      “这已不该由我决定了,琥珀……”
      之后,她身子一软,便这般昏睡了过去。

      再醒时脑袋仍是生疼,一睁眼,天旋地转,胃内无物,一抽一抽的难受。
      她自床上坐起,环顾四周,发现竟在自己卧榻。
      搬至琥珀居后,用着她身体的九地自是住于原位,古少卿以前时常留宿少主居所,不过现在多了隐泉,便将这厮的客居改建,简单内装,便让隐泉住了去。两处以院落相隔,离的不远。而书房下因为藏有密室,便做了墙与主卧隔开,成了独立一间。
      随侍者除了每日定时整理打扫的少数木系,水系族人隐泉一个未带,九地那处只留了少卿与莫青。
      古少卿的忠心毋庸置疑,而莫青说到底,只是个行尸走肉而已,他被沙摩罗蛊控,若此人对她不利,则变相说明沙摩罗有心害她。
      相识以来,尽管隐泉对那人极为仇视,她对沙摩罗还是信任比怀疑多一些。
      琥珀起了身,仍感晕眩,这酒确也烈,奈何便是她术式无感药石无用,对酒的反应却是出奇的好。
      看向窗外,已至黄昏,这还来的一日就这般尽数浪费。
      沙摩罗这混蛋!
      她咒了声,摇摇晃晃的去倒水。
      “少主,您醒了?”
      推门进来的是莫青。
      “恩。”她应了一声,问道,“隐泉呢?”
      “长老去见族长了,似乎是为昨日鬼面人圣山夜袭的事,走前吩咐属下,待您醒来让您先用膳,饭菜一直热着,少主可要进些?”
      琥珀点点头,将手中的茶水饮尽,她倒忘了这一茬,带着鬼面的男子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圣山,若非隐泉,九地的身体怕已被碎食,听那人口吻,是想要九地本尊,不知是否便为对九地下魂蛊之人。
      神狐内部尚未清查,形势似乎比想象中要危险的多,她不但帮不了隐泉,还因过去的事与她闹心,真是……太不成熟。
      不过装了九地后,现在完全不知该寻什么时机告知隐泉,她已换回。
      琥珀埋着脑袋,一脸的懊恼。
      少顷,莫青端了膳食进来。
      一碗清粥,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灵芝蜂蜜炖煮的解酒汤。
      琥珀略感诧异。
      九地成为她时,极不节制,许是知道本尊五味无感,乘着还霸着她身子,有种要尝尽天下美食之感,食饮定是大鱼大肉,荤腥必沾。
      每每见那个小混蛋将显不是一个人能吃完的食物塞入腹中,她便有抓狂的冲动。
      见琥珀盯着食物发了好一会的呆,莫青递了粥过来。
      “您近来喜肉,每餐必备海品,可长老说您空腹醉酒,不让上荤腥,是不是不合您的胃口?”
      “这样便好。”琥珀听着被蛊控的人偶似常人一般碎碎念叨,竟有些佩服沙摩罗所练的蛊了。
      她隔着衣物抓了抓右臂,有些轻微的痒。
      臂上的殇族刻印太过明显,恢复本尊时,她总习惯要寻护臂遮着。
      当然九地对她的行为总是嗤之以鼻,它的言论是能被它寄生,是琥珀三生有幸修来的福气,与它联接的凭证理应让天下人都瞧得见。
      某些时候,见九地穿着几乎透明的露臂装,她真想把那死小孩掐死。
      醉酒后的衣物已换,隐泉便是认为内里是九地,也不会让她的身子让别人看了去。
      还好,换了她平日的素服,亦帮她穿上了护臂……
      琥珀愣了下,有种……奇怪的感觉。
      “少主,不吃了么?”莫青问道。
      “恩,饱了。”琥珀放下碗筷,心底有些堵。
      莫青正准备收拾,门声响了。
      琥珀心念一动,风灌进屋内,带了那人的味道。
      月已升空,隐泉的披挂上有些水露,是入夜寒重所致。
      她在门廊处抖了几下,反手一折,露出放置于后背的月刃,那物已被皮质剑鞘包了上下段,只露出可分离的次剑中段。
      琥珀腹下一凛,忆起透体的寒意。
      隐泉只瞟了她一眼,唤住正往外退的莫青,吩咐道,“将此物放入书房。”
      她解下月刃,顺手将琥珀未饮的解酒汤截了下来。
      莫青接了剑,毕恭毕敬的走了。
      琥珀盯着那人并未说话。
      隐泉走近,选了离她较远的位置坐下,将解酒的灵芝蜂蜜顺着桌沿缓缓推了过来。
      “喝了。”隐泉说道,说话时却也不看她。
      琥珀依旧盯着那人,偏是不动,反嘴说道,“凉了。”
      隐泉轻叹了口气,“便与你说莫再饮酒……我去热下。”
      那人的声音已不觉柔了许多,却仍是不看她。
      琥珀看着隐泉走出去,望了眼空置的剑架,想起莫青碎念的关于隐泉的叮咛,心底不由的酸涩了开。
      这人……当真是在与自己冷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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