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狐琥珀

作者:asurnamef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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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故


      说完,走至窗边,复了往日清冷。
      她的那句“开始”,应是指外头安排的神狐。
      琥珀仍迷醉在方才那一下轻啄,未缓过神来,沙摩罗说的没错,隐泉对她影响太大,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字一句,似乎都控了她的心。
      她想理智些,只是“理智”这个东西,在隐泉面前,往往极不可靠。
      便像而今,她思虑了那么多,对方一句“莫想着离开”,心底当真便不想再离。
      她逃了许久,总想面面俱到,结果伤己伤人。
      可否自私一回,腾蛇之事,走一步算一步,便是与沙摩罗走,自己也不一定能活,可留下,或许时日不多,却能真真正正的与隐泉呆在一起。
      她下了决定,便不再纠结,将桌上撕碎的纸屑收至掌心。
      隐泉仍在窗旁,瞥了她一眼,道,“你莫不是想粘回去?”
      琥珀笑了开,“你撕的太碎,我可拼不好。”
      她走至门房,将一手碎纸如数丢进了炉内。
      外头喧闹未止,不过琥珀已不再关心其他,心里眼里,便只有隐泉。
      隐泉托起下巴,煞有其事的看着碎屑冒烟。
      “你烧了我的替身,”她道,“要赔。”
      琥珀望着她,柔柔的笑了,“把我赔你,可好?”
      那人嘴角扬起的弧度,好看极了,漂亮精致的脸,却不会过分阴柔,融了霸道的俊美,总令人心动不已。
      琥珀不禁走过去,扬起手,轻触了女子的脸。
      她偶尔会陷入一种恍惚错觉。
      隐泉还在冰内沉睡,而她还是浑浑噩噩的祈族少主,过着有一日算一日等待死亡的混沌生活。
      她与她的经历,相处,交互,是陷入迷雾的一场美梦,酸涩不已又痛苦难当,她却不愿醒。
      摸着了,碰到了,才能告诉自己,是真的。
      她将女子拉向自己,欺了上去,总觉得不够近,不够紧,空气也是多余的阻碍。
      隐泉微凉的唇角透着水泽,宛若熟透的红樱,在诱使她靠近,攫取,可她偏是忍住了,若她想与她多呆些时日,必要控制心内欲念。
      方才她分明觉得腾蛇要实化了,却意外无事,待遇见沙摩罗,可要问个明白。
      略侧头,转而埋入对方颈项,那处斑驳着伤痕,她心底一疼,伸手轻抚,转而被隐泉擒住,一个转身,压在了窗台。
      “隐泉?”她唤道。
      女子未应,气息有些乱,别于方才的一本正经,低头便贴合了唇瓣。
      隐泉轻含着她,小心翼翼,像寒霜里的雪露,冰清干洁,又似开春的花酿,甜润怡人,冰与火,均是你。
      心底柔了蜜,却又杂了酸涩,手交握,唇相依,安静的亲吻,这般的时候太过珍贵。
      她不敢太过陷入,尽管,心动不已。
      她不敢太多回应,尽管,欲念难耐。
      隐泉的脸印染了一抹艳色,分外好看,那人轻叹了声,浅尝即止,眸内幽深,却是情意满满。
      她将她略略隔开,轻抚着琥珀唇角,面有不舍,好似这场亲昵意犹未尽,却又不得不停。
      门外脚步声响,有人靠近,叩门声打断了这一室旖旎,有节奏的三声发出了某种信号。
      隐泉仍拥着她,未应答,有意无意轻抚她右手,却一句也不问。
      离开那日,隐泉应已注意到她右手异样,而今她着装清凉,薄纱轻掩,右手符文一览无遗,隐泉不会没看到。
      那人明了多少,不得而知,并未追问却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她尚未做好道出一切的准备,腾蛇之事,她亦是一知半解,明了的只是结局。
      便是……她会死。
      这该如何去说。
      肩上一紧,那人拢了下便将她放开,“外处应已安排妥当,琥珀……”隐泉说着牵起她右手,琥珀心念一动,下意识挣开了。
      隐泉倒也不以为意,轻抚了她的脸,柔声道,“其他事,以后再说,待离开此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那人这般说着。
      琥珀笑了笑,或许此言与而今的状况并不相符,可她喜欢隐泉说这话的样子,好似……她们真的可以天长地久。

      门外之人并未来扰。
      琥珀将她离开那日至今所遇细细说道,隐了沙摩罗与右手符文相关之事。
      隐泉则告知她失踪后,与司无言汇合寻她的始末,言语时表情极冷,她不愿说她有多担心,但定是切切实实忧心于她。
      令人诧异的是肜祈的态度。
      琥珀失踪次日她便定了隐泉为水系长老,命她全力搜寻她这个前少主。
      长久以来,肜祈并不待见她,却也当真不愿自己出事,前因后果终究是个谜。
      古少卿醉酒失主,领了重罚,至今难以起榻。
      今次他着实无辜,酒是碧冉所灌,失踪则是自己有心想逃,便又害了少卿一顿责罚。
      她写信告知神狐内部有嫌,查人鱼之事便限定在土系与水系之间,水系长老本为浩镜代劳,便又牵扯到祭祀大人尊驾前往哈努同查。
      她右手的符文,隐泉与浩镜约莫谈了些,那人见她时并未诧异她蔓延至颈的黑色符印便是证明。
      外头喧闹声起了一波,估着是沙摩罗被买走。
      琥珀并不知隐泉今日计划,但相信那人定是安排妥当了,可心里忍不住隐隐担心。
      初见时太过强烈,她一直难以忘怀隐泉对沙摩罗的彻骨恨意。
      便如沙摩罗所言,不该期待此人有多干净,她身为殇族族长,行事诡异随性,生杀喜好随心,便是真做了天理难容之事,也不奇怪。
      她与沙摩罗可以说认识不久,却也可说认识很久,心底总不希望她出事,也不知这般的情感算什么,她们不算为友,更算不上有情,偏是放不下,她自己都弄不清。
      她重又去看隐泉,那人探身窗外,脸色并不明朗,楼下的喧闹声有些异样,不似风月场弥散的那股子慵懒奢糜,却似受了惊,听着极是慌乱。
      “时辰未到……”隐泉脸色一凛,自喃了句,便起身将门打开。
      方才买她的老者正在外候着,手上挂着绸制长衫,见到隐泉一揖,将手上之物递了过来。
      隐泉接过,回身便披至琥珀身上,将领口细细拢好,这才问道,“外头何事?”
      “正命人查探。”老者答得缓且稳,有种泰山崩于前也不为所动的从容,奇怪的是,方才苍老之声,而今听着极为年轻。
      琥珀困惑的盯着老者,她往日嗜睡健忘,总也觉得自己的记忆不可靠,可这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可偏又不认得。
      “你是……?”终还是忍不住去问了。
      老者不语,就这般直愣愣的看着琥珀,随着目光,才发现那人盯着的是她右手的符文。
      琥珀一惊,往后退了些,将手藏于身后,拢了拢前襟,面上俱是防备。
      隐泉前身一挡,隔于她与老者之间,道了句,“浩镜,够了。”
      琥珀一愣。
      “浩镜?!”她复又去看,这勾背老态之人如何会是那油头粉面的幼】齿夫子?
      老者冲她点点头,算是默认。
      琥珀仍觉得诧异,人的样貌可变,声音可隐,可身形习性不易移,若是寻常人她不认得也就算了,可浩镜伴她多年,是她为数不多的亲近者,几乎日日相对,她竟没认出。
      见琥珀还陷在震惊中,老者直了直身,主动说道,“醉仙楼的人认识老夫,而且此处可能有族内人,只得易容。”他复了往日儒雅,用长辈的口吻说道,“少主,不可再如此胡闹。”
      闻言,琥珀心底一酸,浩镜自小护他,待她如亲,而今,这简单的语重心长,颇令人感触。
      点点头,她带有愧意的道了句,“对不起。”
      浩镜叹了声,重又盯着她右臂,易容后的苍老面孔皱紧了眉头。
      “身体可有异样?”
      琥珀显是顿了下,而后答得仓促,“无……无碍。”
      隐泉闻言略略皱眉,冷着脸一言不发。
      她与祭祀大人的关系也是微妙,二人看似关系不错,可一者过分恭敬,另一者总是若有似无的疏离。
      “右手的符文……”浩镜刚说了几个字,琥珀便紧张的看向隐泉,那人脸上并无异样,可见便如她猜测,二人已讨论过此事。
      “右手的符文已过颈,看来封术无用,之后会如何老夫也难预料,所幸少主身体并无异样,此事我们可从长计议。”琥珀默默听着,右手抖得厉害,很多事她不说,或许是给了别人一个希望。
      浩镜继续说道,“隐泉,我知你恨极了沙摩罗,但腾蛇寄生之事,最清楚便是她,莫伤她性命,虽然她诈死动机可疑,但一切以琥珀为先。”
      听见沙摩罗的名字,隐泉脸色更凛,却还是点了点头。
      琥珀过去牵她,她不愿隐泉不快,却也不愿沙摩罗死,浩镜之言恰是解了心头烦忧。

      不久,下属匆忙而来,在浩镜耳边附语,那老儿脸色骤变,凝重的看过来,怕是当真出了事。
      隐泉沉稳的性子依旧雷打不动的静坐,琥珀却有些忧心沙摩罗与碧冉,外头越是嘈杂,情况越是糟糕。
      “浩镜,出事了么?”琥珀问道。
      浩镜交代了些事,遣了来人离开,才答她,“便如少主所言,神狐内部有嫌,楼下已暂停拍卖,买主正被安排离开,看来有人走漏风声。”
      隐泉开口言语极缓,带了肃杀之气,“此事定要彻查。”
      隐泉与她不同,心底极重神狐,自是容不得神狐内部有吃里扒外之徒。
      浩镜点头,“离开的买主已命人抓捕,买卖神族罪大恶极,不能轻饶。”
      “你安排吧,今日行动败露,幕后的鬼面人应该不会现身了,祭祀大人,我先带琥珀回圣地。”
      隐泉带她起身,护的小心翼翼,琥珀方才异样,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一番对谈冰释,眼前之人便当真无事了。
      琥珀却顿住,忧心的问了句,“碧冉和沙摩罗呢?”
      “少主放心,殇族族长的买家亦是我们安排好的,至于人鱼公主,方才取消时被带回房内,也是逃不开此处……”
      “琥珀……”浩镜的话只说了半截,不远,沙摩罗竟惨白着脸扶墙而来。
      那人脚步虚浮,显是脱了力,琥珀急忙去扶。
      尚未站稳,沙摩罗身后慌张的跑来一人,看见沙摩罗,面上极为恐惧。
      “祭……祭祀大人,”那人看见浩镜,几乎哭出来,“这个妖女对我下了咒术,我……我要死了……”
      抬眼瞥见那人臂上三条细痕,似被指甲所抓,想起地下囚室沙摩罗所为,忙问道,“你对他……”
      “我什么也没做。”沙摩罗无辜的耸肩,似在琥珀身侧觉得安全了,卸了防备,整个人依了过来,“那人不让我出门,我只好吓吓她。”
      琥珀松了口气,若沙摩罗在此对神狐出手,怕是谁也保不了她。
      隐泉冷冷的盯着那人靠在琥珀身上,脸上罩了寒霜。
      沙摩罗却毫不在意,像是老友重逢,对着隐泉妩媚一笑,“隐泉啊,真是好久不见。”
      隐泉显是不想搭理她,走过身一把扯过琥珀,将那死皮赖脸的女人丢给了浩镜,回身一转,便将琥珀拥进了怀里。
      “隐泉,沙摩罗她进了人血,现在身体虚弱……”她想为沙摩罗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隐泉与沙摩罗之间,不明缘由的,怕只有自己罢。
      沙摩罗脸上一滞,随即笑的更是欢畅,“没事没事,我命硬的很,你看,我被‘某人’追至堕崖都活下来了,这点人血,如何能要我的命?”说完还挑衅的看着隐泉。
      隐泉对殇族并无好感,对沙摩罗更是恨之入骨,现下竟未还击,拥着琥珀转身便走。
      沙摩罗偏是个作死的主,明明虚弱的连站都站不住了,竟还嚷嚷,“琥珀,莫忘了那一夜的事,本族长等你哟。”这骚媚的语调逗得琥珀鸡皮疙瘩直冒。
      沙摩罗指的是她说她可以救她,以及她必须离开隐泉的事。
      琥珀知道,只是而今,她的想法改变了。
      她示意隐泉止步,随即回头去看沙摩罗,眸内带着一股子释然,她扬起嘴角,心疼起面前虚弱的女子。
      至今为止,此人为了某种目的吃尽了世间的苦,沙摩罗要继续孤身一人寂寞着痛苦,无人懂她,她也不想让任何人懂。
      或许,自己便是第一个试图去理解她,且因她所受而感触之人,只是而今,她的心里除了隐泉,再也容不下其他。
      剩余的时间太短,没有多余可以浪费。
      “抱歉。”琥珀说道,“那一夜的事,我忘了。”
      放肆的笑在沙摩罗脸上沉寂了,那人难得冷着脸看她,面色极为惨白,随即又凄惨一笑,轻声喃道,“你竟连命都不要了么?”
      只是这一句,谁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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