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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二)
不同于大厅的吵闹喧哗,酒肆天字房倒是清幽雅致的多,墨黑色的漆木配上考究精细的暗红色雕花木窗,美人走在羌升后头,心中一片惊叹的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家私,心里琢磨着待会走的时候看能不能从提提那里套一两件打包带回去。
走到长廊最里屋门前,羌升停住脚步,回过头去望美人,小声叮咛着:“我哪里也不去,就在门外守着,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一定听得见。”
美人只觉得好笑,这屋里最恐怖的也就是个男人,而她又是什么人?春色楼里艳名远播的花魁,最为拿手的就是对付男人。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腹语,所以表面上美人还是笑的一脸灿烂,拍着羌升肩膀很豪气的说:“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让你赚一大笔银子,你若不放心,大不了我早早结束出来就是。”说完美人便推门而进。
美人提着琵琶冲进房内时正遮着自己半边脸,声音娇滴滴地唤道:“奴家有礼了……”话还没说完便顿住,突然想到这是纳西提提的胡人酒肆,并不是春****色*****楼。
哎,职业病呀职业病……美人低头叹口气。
只觉得隐隐听到有人倒吸凉气的声音,美人抬头,见屋里坐着三个男子,两个脸上已经露出错愕之色,剩下的一个面容隐在黑暗处,倒是让人瞧不起。
“平安……”左边黑衣男子眼睛盯着美人的面容,声音微颤,与其说是惊艳的神态到还不如说是惊讶,说着话就作势要起身,被中间端坐着的男子硬生生的给按坐回原位。
中间男子穿着暗紫色的长袍子,浓眉大眼,背着光,让人看不清脸上表情,但即使这样,也给人一种天生的威仪之感。
他抬眼打量眼前的女子,墨黑的眼眸里倒是深邃非常。见女子静静地站着,便开口沉稳着声音问道:“我听闻纳西提提是个胡女,而姑娘却是个汉人,姑娘不是纳西提提吧?”
美人富了福身,声音轻柔道:“小女子确实不是纳西提提,提提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侍候各位爷,就遣了小女子来为给位爷献舞助兴。”美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心里斟酌着字眼,她在春****色****楼里待了半年,倒是第一回主动接待客人。
酒肆毕竟不是窑子,若是风尘味太重就不好了。
“哦,那你也会跳胡旋舞?”
美人点头,“略懂皮毛。”说罢见那贵公子没有继续发问的态势,便拨弦调音,摆好姿势开始翩翩起舞。
美人所谓的略懂皮毛,那其实都是她自己谦虚来着,想当初纳西提提去教楼里姑娘们跳舞时,一大圈子人里头就属美人跳的最好,几乎是只需一遍就记住所以动作,提提只需在旁边加以点拨,就已经敌上别人几个星期的功夫。以至于提提一直怀疑,美人是不是以前学过,毕竟胡旋舞不比汉人的歌舞,它要求舞者旋转定力非凡,快速旋转的动作要跟随轻快跳跃的节拍,舞者双脚的打击力度和手指拨琴数度亦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一般有舞蹈功底的人至少都要学上三年,方能小有成效。
而美人从学习的第一天到如今出神入化,一颦一笑间尽显胡旋舞风韵,前后加起来还未及三个月。
旋转,拨弦,跳跃,转身……
每一个动作,美人都做的极为柔****媚****标准,一颦一笑间展现着西域胡人那狂热躁动的性格,她的琵琶弹的甚好,时而激越时而婉转,到真是应了一句诗歌:“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左右位上的两个男子早已双眼冒红星看痴过去,就差没有把口水流了一地,只有中间紫衣男子脸上隐隐浮现笑意,双眸微眯,看上去另有深意。
一曲作罢,美人长呼一口气。
刚才吃的太饱,经这么高体力的一跳,怕是早已消食了。
“啪……啪……”紫衣男子作势鼓了几掌,道:“姑娘跳的极好,有道是:‘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说的是极为恰当。”男子随后语气一转,眼角笑开,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美人掩面娇滴滴地答道:“小女子名叫美人。”
其实,就连美人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自从她被刘婆婆从混水里救出后,就连自己爹妈都不记得了,又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刘婆婆又是个瞎眼老婆婆,到现在都不知道美人长相如何,美人这个名字说起来还是红袖给取的,当初红袖问她,姑娘,你叫什么?
美人摇摇头,红袖以为是姑娘家想隐姓埋名,这青****楼****花****魁的事情毕竟不是出门买菜打个酱油,有很多姑娘被迫送来时都不说真名,所以她也没有深究,只是见着美人那倾国倾城的姿色,顺口就唤了一句:美人。
“美人……”紫衣男子意味深长的小声喃喃一句,眼睛还是乜斜着瞧着美人,表情也很是淡定,甚至是一种泰然自若,这与他旁边两位已经在流口水的男子形成强烈对比的淡定,给美人心里带来小小挫败感。
其实,自从美人在春****色****楼出道待****客后,就没遇见过有见着她跳舞还这么淡定的男子,尤其是这个男子长得还很好看,而且最主要的是有银子。
说道银子,美人倒是精神起来,眼睛咕噜噜的转着,这就要说到她另一个人生信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她卖力跳了舞,当然是该拿银子的时刻了。美人想罢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抬起头来瞧紫衣男子,这一瞧倒是出来问题,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这不就是刚才在春色楼里救下的,胸口挨了一刀的男子么!
“怎么又是你?”美人疑惑地开口,倒是往前走了几步想瞧个清楚,男子听她这平白无故说的一句话,也是疑心,挑其眉头看她。
美人瞧的清楚,又觉得两人不是很像,比如说眼前男子眼睛好像更大些,眉毛也更浓密些,最最主要的是,他眉间没有一颗黑痣,她记得,刚刚在湖边救下的男子眉间有颗黑痣,那黑痣正中眉心,给那受伤男子五官平添一分柔和之感。
不像眼前男子,看上去就像是美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一脸写满“非礼勿视”的表情。
这此时,在门外一直蹲守的羌升听里面停了弦声,便手里头托着一个银盘敲门走了进来,紫衣男子左侧的黑衣男子会了意,从腰上解下钱袋往银盘里一掷,不偏不倚,正中盘心。
银子发出特有的厚实清脆的声响,美人抿着嘴,条件反射性的一笑,倒是让紫衣男子看的清楚。
贪财人的嘴脸他见的多了,有眼冒绿光的,有表里不一极力掩饰的,更甚者有直接仰天大笑,巴不得全身上下都揣着金子的,可他却觉得唯独美人此刻贪财的表情最为动人,让人见了,生生移不开眼去:那双秋水剪瞳的大眼虽没有见到银子,但是却仍会猛地炯炯有神起来,左右打转,嘴角上扬其一个很美的弧度,头微微低着,想让人看不清表情,却又突然悄悄的吐了吐舌头,很是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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