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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迟却暖
要离走进阿柯,从怀中掏出一卷布包,打开布包,原来里面放的竟是粗细不等,长短不一的银针,要离伸手取了根银针,在阿柯肩头找准穴位一下扎进去。阿柯视线已经模糊看不清要离,只觉体内本来乱窜的寒气一点一点地流逝,四周的池水却越发冰冷起来,胸口没那样疼痛。
要离一声不出,观察着阿柯的脸色,看情况差不多了,将她肩头的银针拔去,从水中捞起她,给她披上一件白袍挪回到大床上去。傅北歌早已站在一旁。
“主上,属下已经施完针。”
傅北歌点点头,要离鞠了个躬,安静退去。
傅北歌静静站在床旁注视着床上昏迷的阿柯,单薄的身躯裹在白袍内,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颊上,苍白的脸死一样可怕,紧闭的双眸,冻得发紫的唇似黑葡萄一般,那样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傅北歌走到床沿坐下,将阿柯扶起,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右手汇聚一股真气,隔着白袍,轻轻覆上阿柯后背。
阿柯混沌间,后背暖呼呼的,一股暖流自后背扩散将寒气驱逐,慢慢的感觉全身都暖起来,很舒服,很舒服。
“好暖。。。”阿柯下意识地呢喃。
傅北歌将阿柯放回床上,看了看她慢慢恢复血色的唇,起身走出寝室。
“他交代了?”
“回主上,邢孝天说阙凤诀二十年前就被无妄城的玄冥二老抢走了。”司凤站立一旁,沉声说道。
“无妄城?”傅北歌低头沉吟,眸子里深不见底,“无妄城那两个不人不鬼的老家伙是嫌活得太长了吗?”
“属下已经吩咐下去,搜集无妄城资料。主上,邢孝天的尸体打算怎么处理?”
“送去玺藻山庄。”
“是。”
“下去吧。”
“属下告退。”司凤转身走出门口。
“等下。”傅北歌突然唤道,司凤回头望向他。
傅北歌仰头望着大厅顶上的灯架,眼神明灭,淡漠道,“注意一下无妄城附近地区是否有男子无故失踪。”
司凤眼神滞了一下,回道,“是。”
阿柯吃力睁开眼睛,入眼就是陌生高高的天花板,全身还是酸软无力却不再沉重,胸口也没那样疼痛,只是微微发疼。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子在努力理清思绪,在密道差点被乱箭射死,傅北歌打了自己一掌,后来被脱光了衣服扔进冻死人的池子里,再后来呢?怎么就变成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
差一点她就死了!阿柯脑海里闪过万箭想他射来的画面,心里仍是心惊,果然在傅北歌身边,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用!阿柯检查一下自己,发现身上穿着衣服,松了口气,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放在怀中的琴谱呢?不见了?
阿柯这厢还在着急,傅北歌踱着悠闲的脚步走了进来,看到床上醒着的阿柯,挑眉道,“醒了就给本公子下床~”
阿柯转动脖子,凝视傅北歌,轻轻开口,“我的琴谱呢?”
“什么琴谱?”
“我。。。放在。。。我怀中的。。。”
傅北歌走到阿柯面前,眼光灼灼,“你是说那几张画鬼符的破纸?好像剥你衣服的时候是有看见。”
“在哪里?”阿柯急切问道。
傅北歌邪笑一声,咬牙说道,“苏机,你可真是忘恩负义,本公子救了你的命,你连个‘谢’字都没有,一开口就问几张破纸!”
阿柯挣扎道,“那不是破纸。。。”
忽然想到再也没机会给云哥哥了,那琴谱和废纸没什么两样,阿柯难受地摇摇头,“算了。。。。。。公子,邢少云他们。。。怎么样了。。。”
“没死。”
那就好,阿柯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死,不然她真会内疚一辈子。
“主上。”房里传来一声好久未曾听到的声音,阿柯转头望去,见依旧面无表情的柳絮站在傅北歌身后,身后还站着几个人。
“马上把她移出去,本座现在不想看到她。”傅北歌冷冷看了眼阿柯,吩咐柳絮。
“是。”柳絮马上指挥人把阿柯抬出傅北歌房间。
阿柯不解地望向傅北歌,她哪里得罪他了?却是没机会问,就被抬了出去。
傅北歌看着阿柯被人抬了出去,从怀中掏出一团被揉烂的纸团,打开来,就着烛光看,其中一张纸的右下角,娟秀的字体写着‘赠伊云 ’三字。
傅北歌只看了一眼,便将三张纸烧了。
阿柯被柳絮安置在一个偏远安静的院子里养伤,柳絮每日都会派人送药给她喝,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在这一个多月里,她一次也没见到傅北歌,阿柯小日子过得很惬意,只希望傅北歌别再突然想起她。她问过柳絮,顾宁初他们如何,柳絮只说,他们一醒就被送出凤栖宫,也不知到底如何。
阿柯重新把琴谱写了一遍,明已经知道没有必要了,可是只要每次一想起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她就难过得喘不过气来,心里就像是被千万只针扎般难受。那个如玉的男子,再也不会温柔地揉她的头。他说要娶她的话,还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吧,阿柯眨眨眼,将眼角的泪滴眨落。
是夜,凉如水。
自从出了凤栖宫一事,少邪山庄成了千夫所指,人人唾弃的对象,邢孝天的尸体被送到玺藻山庄,杨旭尧等人再可恨也不可能做出鞭尸泄愤的行为,只能将尸体还给少邪山庄。因为扶苏贪恋女色,害得众人中毒被傅北歌欺压,江湖中人皆诟骂扶苏,未等盟主做出处决,扶苏已经自行辞去一切职务,搬出玺藻山庄,一个人带着云七住在城外的青苑中。
云七默默站在扶苏身后,公子本就纤瘦的身躯现在愈加清瘦,公子从前也沉默寡言却不会像现在这般整日不说话,他知道公子为什么会这样,可自己却不能让公子开心起来,只能一旁默默陪伴,
云七欲言又止,突然一方帕子从公子袖间滑落,云七立马走上前捡起,递给扶苏,“公子,你的东西掉了。”
扶苏回过头,清冷的眸子注视着云七手中的帕子,许久不说话。
云七不知道着帕子是阿柯送的,公子平常身上也会带着帕子,就以为也是平常的帕子,“公子,掉到地上脏了,云七拿去洗干净。”
扶苏静静地看着那方帕子,薄唇轻启,“扔了吧。”
云七不解地看着自家公子,公子向来节俭,不会乱扔东西,终究还是应道,“是。”
扶苏在窗前站在很久,终究是转身匆匆走出房间。
阿柯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现在已经入冬,冬日的阳光最是温暖,阿柯搬了一把木椅,背靠着大树,晒着阳光。
一转眼已经离家大半年,再过几日便是啊兄的生辰,往年阿柯都会亲自下厨给啊兄煮碗长寿面,啊兄总是有滋有味地吃完,吃完还不忘打趣她。今年确是不能为啊兄庆生,阿柯叹了口气,眯着眼睛仰头看天上的白云。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阿柯望向她。
“宫主唤你过去。”柳絮面无表情说道。
阿柯怔了怔,微微点头,起身。
依旧空旷无人的凤栖宫,阿柯一直在想,凤栖宫这么多房子却人烟稀少,建那么多房子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柳絮带着她来到一处她从未见过的宅子前停下,“宫主要你自己进去。”
阿柯突然感觉,那黑乎乎的大门后面藏着极大地危险,阿柯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一走进大门,就看见开了一院子的梅花,风吹起来,几片花瓣飘落,阿柯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站在门口忘了前进。
忽然,视线落到一棵梅花树下,树下坐着一个男子,白衣乌发,身披银色狐裘,发丝随微风浮动,眉目如画,眼角堆了万种风情,手里拿着一把萧,专注地捧了本书在研究,认真地表情让阿柯不忍打扰他。
傅北歌抬头一样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阿柯,随手甩开书,朝阿柯招手示意她过来。阿柯信步向傅北歌走去。
“坐下来,你会吹箫吗?”傅北歌拿起手中的萧晃了晃,问道。
阿柯点点头,在傅北歌身旁坐下,“公子何时有兴趣学吹箫?”
“本公子兴趣爱好广泛~”傅北歌仰头靠在树干上,光线撒在他白皙近乎透明的脸上,整张脸越发朦胧起来,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美,阿柯一瞬间有点恍惚。
回过神,阿柯将傅北歌手中的萧拿了过来,试了一下音,清澈空灵的声音传出,暗暗赞美了一下这把玉制的萧,握在手中细细打量,这把萧的直径比洞箫略细,开前七后一八个音孔,音量比洞箫小,称之为‘琴箫’,通常用于与古琴合奏。
阿柯斟酌了一下,拿着萧为傅北歌解释基本知识,“萧的正面开有七个音孔,背面开有一个音孔。平列在管下端背面的两个圆孔是出音孔,可用来调音。在出音孔下面的两个圆孔为助音孔,它起着美化音色和增大音量的作用,也可以在这个孔上挂一些箫穗座位装饰。”说着指了指那个小孔。
傅北歌表情认真专注盯着阿柯的手指,阿柯心中一动,听得好认真,以为他不懂,想了想开口想补充,没想到傅北歌凉凉开口,“你说的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阿柯愣,那你还摆出一副那么无知,求知欲望强大的表情干嘛啊!
阿柯眯着眼睛,“那你知道哪只手指应该放在哪里?”
傅北歌点点头。
“那你是要问我什么?”阿柯将萧塞回他手里。
傅北歌眼珠转了转,“有时候会按不住孔。”
阿柯翻了翻白眼,“刚开始是会这样的,多练习一下就好。”
傅北歌慵懒靠在树干上,把萧放回阿柯手中,“吹首曲儿来听听。”
阿柯接过萧,手指按在孔上,吸气靠近吹口处。
如流水般的箫声扬起,空灵悠扬,凄凄惨惨,仿似身在深秋,秋风瑟瑟,漫天落叶纷飞的凄清,仿似身在黄昏的沙漠,落日隐匿在沙丘间,孤烟袅袅的凄凉,又仿似情人缠缠绵绵的思念,如述如泣。
一曲毕,阿柯深深吸了口气,调节呼吸,傅北歌瞅了瞅阿柯道,“这是什么曲子?”
“断桥残雪。”
“不曾听到过。”
阿柯想,她吹的是许嵩的断桥残雪,你当然没听过!
“一个。。。朋友。。。给的曲谱。。。我也不知他从何得知。”阿柯支支吾吾道。
傅北歌一眼将她看穿,也不戳穿,“你这位朋友住也扬州?”
“恩。。。恩。。。”
“你这位朋友写的曲子,公子很喜欢,本公子对你这位朋友很感兴趣。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你那位朋友?”
阿柯听到吃惊地看向傅北歌,“公子。。。你开玩笑吧。。。回扬州。。。”
傅北歌眨眨眼,挑眉问道,“本公子没有乱开玩笑的习惯,难道你刚刚都是在骗公子我?”
阿柯‘呵呵’傻笑,“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啊,那你回去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启程。”
“这么快?!”阿柯惊诧道。
傅北歌狂狷一笑,“公子怕你思念友人。”
阿柯愣住,无言地望天。
这是要回去自投罗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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