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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保清被反贼绑架这回事也就小范围的人听了这么一耳,却是没有多少人知道,深宫中惠嫔自然是无从知晓。
康熙十二年,京师并不是那么平静。
外有吴三桂咄咄逼人,军队直指京师;内有反清复明的反贼搅得京城人心惶惶……如果不是他将保清被绑架的消息压了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国之君竟然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竟然叫反贼从眼皮子底下掳走——何其屈辱!
康熙在南书房的地板走了一圈又一圈,才勉强将自己心头升腾的怒火按捺下去。
在康熙的严厉掌控下,京城渐渐平息了下来。
表面一派平静——就如同冰河下奔涌的浪潮。
保清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很眼熟的床顶,画着复杂繁丽的花枝缠绕,颜色是深沉的,很是富贵荣华的花样,看得人眼都晕了的那种美丽。保清听到很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脸上顿时浮上喜悦,动作很迅速地翻身坐了起来,掀了床幔就扑到来人的怀里——
“奶娘!奶娘!”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保清又是高兴又是委屈地叫道。
他还想着要向奶娘邀功——保清后来有扑上去打怪兽(大汉)哦!当然后面被打晕的那段一定要忘掉!忘掉!
……
保清被人抱了满怀,软绵绵的怀抱那样陌生,又那样熟悉。
“奴婢在这儿小阿哥慢点”
……声音,不对,气息也不对。
保清抬起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满是茫然。
“奶……娘?”
——可是却不是他要找的……那一个。
“小阿哥?”奶娘温柔耐心的说道。
“奶娘在?”保清坑坑巴巴地问道。微微皱着小眉头的样子看起来严肃又可爱,叫人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只是他问起的人啊……
“……”没人告诉她要如何面对小主子的这个问题,尽管保清并不能完全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可毕竟是她们带大的,怎么不知道保清想要说什么?
“我也是小阿哥你的奶娘呢”
“不、是!你”保清一急,咬字更不清楚了。
“……回家去了”奶娘压抑着喉间叹息,笑着轻声哄着保清,眼睛却微微湿润起来“额图浑小少爷可是念了小阿哥很久了,保清不去找他吗?”
“回家?”保清疑惑的重复,奶娘努力用保清能够接受的语言解释,废了好久才让懵懵懂懂的小阿哥理解。
“那,保姆?”
“……也是呢”
“要很久很久之后才可以见到”
“现在?”不行吗?
当保清被额图浑拉出去玩的时候,保清依然没解决这个问题。
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保清不想忽视也不想像奶娘说的那样等很久、很久之后再会奶娘和保姆,拉着额图浑一起偷听几个奶娘(康熙听闻奶娘和保姆殉职,下令嘉奖一番后又指派了一个奶娘和保姆填上空缺)和保姆之间的对话。
额图浑倒是以为是一个有趣的游戏倒也没反对,只是——
“你听懂了?”额图浑睁大眼睛和保清面面相觑。
保清严肃着可爱的小脸沉默。
听懂?——奶娘他们刚才有说话么?那奇怪的音调?
“其实……”保清看着额图浑的眼神很诚恳地。认真的“那其实是唱歌吧?”
“……”
“哈哈哈哈”听到两个小鬼的话,笑的前俯后仰的大哥哥——作为噶禄嫡长孙丰生今年也是有十四岁的年纪了,虽然惯常忙得很,一点儿也不清闲——但是做哥哥的肯定要友爱兄弟——咳咳,友爱小叔叔额图浑咳咳(在发现有一个像额图浑一样的弟弟是很不错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是自己的叔父TvT)……
==+
丰生哥哥太过分了!
小侄子太过分了!
这一点都不好笑!
这有甚好笑!不过是想听墙角结果发现——听不懂满语罢!保清突然更加迫切地发现语言的重要性——啊啊,完全不能让这家伙了解嘲笑一个小孩子是多么罪恶的事情……简直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保清鼓着脸颊决定要赶快学会满语——
这都是第几次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难沟通?为什么他们不像额图浑这么好沟通?(其实窝相信小孩子之间一定有属于他们的语言的!(认真)不然为什么大人听不懂?)
而这厢,算得上是忙里偷得半日闲的丰生听得原委,丰生脸上的笑容却是萎了。
“真没想到啊”
丰生虽然有三分不解,却也暗自觉得这小阿哥心肠倒是软和——
可不,哪家一个两岁三岁的娃儿此时还不是牙牙学语睡觉觉吃饭饭诸如此类中?
保清却偏惦记着那天的景象——
明明不是应该忘记么?
丰生摸了摸保清的额头——然后出了身冷汗,好悬没被人看到,这皇子头上是他们可以随便摸的吗?——叹了声倒是明白为什么保清奶娘和保姆各种纠结了:
他倒是想解释,可是这不满三岁的小阿哥听得懂么?
保清气咻咻地、在丰生小腿上踢了一脚,转身跑了;额图浑也跟着踢了一脚,也转身跑了。
丰生一边笑,想到保清和额图浑气鼓了脸,瞪着眼睛的样子一边吸冷气“嗨还真疼!居然真的生气了”
踢了丰生之后,保清就拉着额图浑奋力学满语语言去了。
下次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乌龙!
……
各位看官许会说了,既然保清生来是不凡的想来两岁稚龄也是可以听得懂——
实际上这确实大大的谬论,便是此时相当于五六岁小孩子思维的保清,也是无法理解,什么是再无相见,什么是生死的距离。
……
噶禄府上一个院落和一个院落之间有着漂亮的树木,此时已是将将入冬,却依然有着绿色的一点。
地上铺着仿佛泛着寒气的石子路。
保清拉着额图浑跑在路上,声音清脆,身后跟着担忧的奶娘和保姆。
保清却是很茫然了起来。
奶娘?
保姆?
以为一切如旧,可是……她们去哪里了?
是……因为保清没有保护到她们吗?
所以他们才会不见得?
……
还有……什么叫去了?
就算听了很多人的解释,保清依然还不明白。
而奶娘他们也没料到小阿哥居然这么在意徐氏和保姆的去向。
还是……小孩子啊。
心里头一下子就无比软和了,便是曾经有过想要解释的念头,却是越发淡了。
她们的小主子还那么小呢,这些事,又何苦告诉他听呢?
便是康熙听闻,也只是笑叹一声心软,便是有再多不以为然,也依然会为这样的想法而高兴。
重情,很好。
到底康熙还是不喜欢顺治将他们抛下的举动。
东琢磨,西琢磨,保清和着额图浑将噶禄府上搅得天翻地覆叫噶禄吹胡子瞪眼睛裂了一张严肃老脸、想要发火却偏教老娘笑眯眯的给拦住了。
“小孩子就是要这样活泼才好”
额图浑倒觉有趣,也跟着保清这么做。向来是个混大王,可不觉得这样有趣——尤其是大人还这么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
而这时候,保清和额图浑如同小老鼠偷偷偷摸摸的弄来几根香,插在土包上,却是很笨拙地学会了上香,磕头。
结果被人劝住了。
人死三炷香,为君送行……只是小阿哥,她确实承受不住,天潢贵胄,除了天地祖先,皇帝长辈,还有谁受得起你的磕头呢。
小手捏着三根香,叫人用火折子点了,笨拙地插在香炉之上。
只是保清执意要上香,确实没人拦得来的。
不是应该这么做么?
保清还是听的懂别人的说的话,也听得了劝。
大哥哥解释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去了是什么意思?
保清不懂。
安静了一会儿的保清又开始折腾了。
我想……去看看奶娘。
噶禄夫人摸了摸保清的额头,温柔的说了句“好”
不多久,奶娘家和保姆家的人来磕头。
保清坐在上首如同扭糖一样坐不住,奶娘劝阻了他,老大不自在。
跪在地上的人仿佛像是说这么句。
“有大阿哥的一番心意就好了。”
即有自豪又有悲伤。
……他不明白。
但是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每次看到旁人朝自己下跪……就会这样。
他想他是很不喜欢这个举动的。
保清很是沉寂了一会。
阳光是冬日里难得的很好。透过落了大半的树叶,落在地上,风也是轻轻的,只是冬天到底严寒,青烟袅袅上浮,到了半空就散了,杳无痕迹。
保清很是郁闷了一阵子,额图浑本着兄弟道义,依依不舍地将自己面前的糕点碟子推到保清,手扶着碟子,眼睛看着保清“呐,要——来一块吗?”
说起来自从乳牙长了,作为男子汉的保清拒绝了喝人奶——好吧,要喝挤到碗里勉勉强强可以接受——可是那些米糊他完全不喜欢,申请吃菜——被驳回了;肉就更不用想了;唯有糕点,有时还可以指望一点——
QAQ他不是小孩子吗!为什么要控制饮食啊!控制饮食的不是后院的那么娇娇弱弱难以理解的姐姐妹妹才喜欢干的事情吗?简直太奇怪了!
……好像又扯远了,言归正传,保清其实并不太喜欢吃甜的,只是看到额图浑一脸肉痛的表情——
“嗷呜”保清鼓着脸颊无辜瞪着天塌下来似的额图浑,他十分震惊“保清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恩恩”可是看到你肉痛的表情突然就觉得又可以喜欢吃一点了……呵呵。保清嚼着糕点,神情越发无辜。
“……”QAQ
就是这样,在额图浑还有噶禄府上的少爷们——噶禄府上当然不可能只有额图浑一个小孩子,额图浑只是最小而且年龄刚好和小阿哥保清年龄相仿,凑成了玩伴罢了,要知道六岁的小孩子就要开始读书,哪来闲工夫带小孩更何况自己本身就不大——插科打诨(少爷们(拼命摆手):这个只有额图浑才做得出来),互助互爱(好像小三哥又去败火了,我们到他门口去吃点心吧^-^),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保清重新活跃起来,康熙十二年已经过了,他还没有放弃想要跑到府外的想法==
为此保清简直是奋斗不息——
“喂喂喂额图浑你别晃啊!我站不稳要倒下去了!”
“才不是我要晃——是你太重了!”
侍卫满头黑线看着带着雨帽(今天阳光很好),灰色长袍外面套着黑色披风的人全身都在扭来扭曲(==)好像上身不是东倒一下西歪一下……手也似乎不止一个(==!)……摇摇晃晃就要往门外闯——
“……”小阿哥,额图浑,你们真当门房和路上的奴婢小厮眼睛都是出气用的吗?这么奇怪的‘人’只要一想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啊啊要倒了要倒了额图浑稳住!稳住!”
“啊啊啊要要要要倒了!保清不要压在我身上啊混蛋!”
侍卫A默默伸手按着眼睛。
“捂错地方了”侍卫B鄙视“想笑就笑呗,反正也没人看到”
额,他们的小皇子永远都活力十足。
啊,报告就这样写好了。
就算两人叠罗汉的功力随着时间越发深厚,扮演的似模似样——但是依然出去噶禄府门——一计不成又施一计,拉拢门房啊,声东击西(小三哥上!吸引门房大叔注意我和额图浑就可以出去了!)啊,偷偷潜出去啊……等等战术层出不穷,噶禄府上的主子和下人纷纷表示真的是太开眼界了……
就算做出各种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几次都叫噶禄气急了,却因为府上老太太的原因到底叫额图浑保下了他可怜的小屁股。
这两个又惯是个爱玩爱闹的,这不,最近保清可不又迷上爬树——
动作无比利索的保清哧溜地爬到树上——这是他这些天的成果,为了可以翻墙出去,保清费了不少精力——
“额图浑最近你的糕点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保清看着吭吭哧哧趴着树的好伙伴问道,他一脚踩在另一根树杈上,一手扶着树枝。
“才没有!”
额图浑大声“我肯定可以爬上来!”
“快点吧,万一又被奶娘他们找到了抱着你你就爬不上来了”
“哼,明明上次是你被抱住!”额图浑不服输的反驳。
“怎么有小孩子在树上?”
保清翻了个白眼,然后眼前一亮——
单是那声音就是清雅温和,叫人听了就心情愉快起来,穿得却是很常见的宫中行走侍卫会穿的常服——保清摸着下巴,做思索状。“额图浑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像一个人?”
“像谁?”额图浑好难得爬上了树,整个人一屁股墩地就坐在树杈上,用小肉掌扇了扇风——到底觉得有些儿热了,就从树上扯了叶子下来,却是将叶子当成蒲扇了。
——这两个小家伙倒是一点,倒是一点没注意到远远走来的男子含着笑的话语。
“有点像我。”保清做出深沉的模样说道。
“呵”
男子很愉快地笑了。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说去青年也不为过,用词来描绘这样的男子,却是可以称得一句隽永俊秀的。
温雅清俊的贵公子,向来是人群的注意点,今个儿不提防,走到了噶禄家中小花园中,就听到了稚气的对话叫他不由得看过去,这一看也是一愣。
两人的相貌居然有三分相像——说起保清的相貌,比起肖父却是更像惠嫔,也因此居然和明珠有那么几分相似——可以看出却是有着亲戚情分的,一想到暂居在内务府大臣噶禄府上,将家中亲戚拉出来,联想到阿玛给出的消息,这小孩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除了皇帝的阿哥还会有谁呢?
“可是小阿哥?”
男子走到树下,含笑看着攀着树的小孩子。树荫下的阴影却衬得男子越发温润如玉起来。
“嗯!”保清想到平日里奶娘如何称呼自己倒是一下子应了下来,眼神好奇地打量这男子——
唔,太瘦弱啦。
这样想,保清也这样说了出来,顿时,这男子——容若就笑了起来,他跟着的小厮脸色却是古怪的很。
怎么就突然说到瘦弱了?
太奇怪了。
容若正正经经的和保清、额图浑聊天,神色可严肃,顿时叫保清和额图浑感官大好:保清和额图浑虽然是小孩子,却又不是傻的,怎么会分不出别人到底是认真看待呢,还是哄小孩子——
“好人!”
保清和额图浑顿时对容若一见如故,顿时拍板就你了!带我们出去吧!
容若苦笑。
好在这时有奴婢寻来——也是,前院正在宴席,容若也不便离席太久。
容若顿时松了一口气。
聊得高兴是一回事,带小阿哥出府——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保清看着容若走掉的背影顿觉可惜。
差点就可以扯着他的旗子出府了……
“保清,现在怎么办?”
额图浑抓抓脑袋,问道,爬了这么久的树,他可是不太耐烦了。
“当然是做好准备爬墙啊。”
保清理所当然。
于是第二天,在做完日常任务——学了满语,学蒙语,汉语还没摆上小阿哥的日常行程里,倒是置办了几把小木剑给保清,挎着小木剑的保清带着额图浑又和跟着他们的奶娘保姆躲猫猫起来——
这样一转三转甩掉奶娘和保姆,保清和额图浑就开始努力翻起墙头了——
这墙虽然没有宫中的三丈高,这不过四头身大小的小人仰着头看——阳光从墙头射了过来,顿时让额图浑眼前一阵昏花。
这可怎么办?
额图浑转头看保清他也皱着眉一脸苦恼“怎么翻?”
保清确实在苦恼。
可是他苦恼的却是——
好可惜!
完全不用学会爬树啊。
真的好可惜啊。
……
信心勃勃,雄心壮志——要去征服府外的世界!府内已经无法阻止我们了!
额图浑雄心壮志跟着保清翻墙。
然后在墙的另一边正好对上回来的阿玛。
糟!
……
……!
简直不能更糟——有什么比要翘家却发现大家长刚好在墙的另一头路过?
……
然后保清和额图浑都被关在屋子里败火了。
糟心的熊孩子!
噶禄怒气冲冲,在夫人房间磨地板,狠狠喷气。噶禄夫人温声细语劝了几句,最后才歇下了。
无论是额图浑还是保清都叫身边的保姆和奶娘好好地教育一番。
保清无比诚恳地接受了意见。
他无师自通——勉勉强强可以这么说——情报工作的重要性!
【果然凡是要先做好调查,不然又翻到什么人面前岂不是很糟糕……】
然后这两位就从院子里翻到别人家去了。
“谁?”
只见院中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在看一本书——大的也大不了多少,小的却是和保清一般大小,这两人一同朝声音响处看去,一抬头就看到了保清和额图浑两人挂在墙头上。
“……爬墙?小仁兄好风流”那大一点的小少爷捏着扇子笑嘻嘻的开口,却是松了口气。
而小一些儿的小少爷瞄了一眼书,神色懵懵懂懂“这是什么书?”
“这书好看!”大一点的小少爷一拍书的书面,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如果有人看得懂他的微妙的笑容的话。
后来每每说到初遇的这一幕,张延玉脸色都无比青黑,散发一阵一阵冷气,冷冷的看着笑嘻嘻的堂哥张延嗣。
简直就是黑历史!
用保清的话来说,就是张延玉简直恨不得将年幼无知……贯彻彻底的自己童年给扔到垃圾桶里。
或者将张延嗣扔到垃圾桶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不不不,这是堂哥,不可无礼……
很多时候,张延玉都挣扎在情感和理智中——特别是当这三位混在一起的时候。
所以说他是怎么和这三人成为好友的?画风明显不对!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而现在就是大一点的小少爷张延嗣是个很会来事的人,不一会儿就亲亲热热地叫起保清、额图浑的名来了,那样亲热倒仿佛是自家亲兄弟了——虽然看不出来,张延玉却是对这样突兀翻到自己家中花园的人很没好感的。
真的是太没礼貌了!
张延玉皱着小眉头,有些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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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眼睛不太舒服,最近可能更新会很坑爹……真的很抱歉TUT
具体……就是这一章我可能会更很久……】抱头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