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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付君芳心一株
傅家老爷五十大寿之后,林父便匆忙赶回江北打理生意。由于傅家老爷硬是要留下心爱的外甥女林珂在府里多住几日,林珂不敢拒绝。
傅家老爷待林珂就像待亲生女儿一样,视她若掌上明珠。林珂仍记得八年前傅家在江北还未迁至西洲,她总是往傅家跑,嚷着要找舅舅,要找傅川羽。后来傅家老爷因要到西洲任官职,迁至西洲城定居,林珂还因此伤心了好一阵子。
翌日,林珂用完早膳江心陪着她悠闲地在别院里散步。别院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番怡人的景色。
“珂儿——”傅川羽忽然绕过一扇弧形门跑进别院。
“傅大哥,有什么事么?”林珂颦眉,讶异问道。
“珂儿,今天西洲城里有书画大会,你可愿意与我同去参观。”傅川羽欣然问道。
书画大会,林珂想一定云集了各路书画高手,说不定还有幸能见到古代文人墨客的杰作和大家真迹,自己也能附庸风雅一番。
“嗯。”林珂点头答应。
江心还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机灵丫头,找了一个要为林珂洗昨日换下的衣裳的借口就开溜了,目的就是给表少爷傅川羽和小姐林珂独处的机会,有傅川羽这个大将军在林珂的身边是绝无安全隐患的。江心偷偷地嬉笑,林珂可是给了她不少记埋怨的白眼。
与傅川羽并肩同行,林珂走左边,傅川羽走右边。一路上傅川羽提到了许多小时候他和林珂的事情,林珂只是默默点头。傅川羽说,记得珂儿小时候最怕黑了,每天天黑就不停地哭,然后他就伏在林珂耳边,悄悄地对她说,珂儿以后我娶你吧,那样我就可以天天陪着你,你就不会怕了。
林珂的心一凛,停下脚步木然地端详着傅川羽,好看的额头拧起一个抑郁的大疙瘩。傅川羽先是突兀地一惊,接着开怀大笑起来。他说,珂儿有心上人了吧!林珂点头。傅川羽还说,他和苏纪由是同窗好友。
“哈哈,到了。”傅川羽伸出手指了指前面如蜂拥一般的人群,轻握住林珂的手臂向前踏去,他回头眼眸里失意尽收眼底,如重帘般卷或不卷起都总是暗影沉沉。
任傅川羽温暖宽厚的手掌握着自己的手臂,林珂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瞬间,她感觉恍然回到了从前一样。从前,傅川羽也像这样轻握着她的手臂,一步一步带着不停哭泣的她回家。
从记忆里清醒过来,浮现在林珂脑海里的只有苏纪由的身影,傅川羽就像一个白色朦胧的梦,若即若离,难以靠近。
“林小姐,傅兄,你们也来了。”苏纪由迎面走来,带着惬意向两人打招呼。
“苏公子。”林珂婉然,眼眸柔情似水。
“呵呵,苏兄。”傅川羽拍拍苏纪由的肩,“苏兄可作有佳作来供大家观赏?”
苏纪由从身后拿出一幅画,慢慢地展开。画上有水墨晕染的雪,黑墨勾勒的梅花枝干,嫣红颜料湛点出的梅花,画工极为细腻精湛。
“苏兄,多日不见,你的画技可真是突飞猛进,现在已经炉火纯青了。”傅川羽拍手称赞。
“哪里哪里,只是信手涂鸦罢了。”苏纪由谦虚道,见林珂一脸赞许的神色,不紧不慢地收起了手里的画。
三个人静默了一会,林珂只是满眼柔情地注视着苏纪由,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对于林珂的所有言行举止以及细微的表情,傅川羽都看在眼里,心抽搐着也并一阵一阵深深浅浅地疼。
清澈的阳光静悄悄地洒在林珂白皙的脸颊上,湛蓝色的罗裳上,把她包裹在一片璀璨的光辉之中,她清楚地知晓自己的心里只有苏纪由。
“哈哈,傅大人和苏公子也来捧场,在下真是深感荣幸啊!”腰圆体胖的书画大会主办人秦二爷向三人走来。
“幸会,幸会!”傅川羽,苏纪由附和道。
“两位可有兴趣参加在下举办的对联比赛,比赛的奖品是一只从波斯人那里得来的一只猫。”秦二爷饶有兴趣地瞅了瞅傅川羽、苏纪由两人,开始掳他的两撇八字小胡须。
“好啊!”两人异口同声,毫不犹豫地应道。
秦二爷安排林珂上看台坐下,并为她斟上茶水,林珂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害怕傅川羽和苏纪由因自己翻脸。她的心里仿佛有一只猫,正使劲用爪子胡乱地挠,遥望两人,柔肠一寸,愁绪千丝万缕。
时光清泉般徐徐流淌而过,几场比赛下来,除了傅川羽和苏纪由其他人都输得一败涂地,沮丧而走。尽管两个人都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美男子,但傅川羽赢得了更多的称赞声,被赞文武双全,仅有林珂洞悉到苏纪由的不悦神情。
最后傅川羽和苏纪由不相上下,两人相觑一笑便恭敬地出对。
不知过了多久,当傅川羽抱着一只小黑猫咧着嘴站在林珂面前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睡着了,比赛已经结束了。林珂看了看傅川羽怀里的小黑猫,深深颦眉,比赛的结果很清晰明了,苏纪由输了。
“傅大哥,苏公子呢?”林珂根本就没有在意傅川羽怀里的小黑猫,而是着急地抓住他的袖子问道。
“他走了,沿着河岸走了。”傅川羽眼眸里的星光瞬间泯灭不见,勉强地仍旧笑着,落寞彻底打败了他。
林珂喊着苏纪由的名儿,漫无目的地沿着河岸踉踉跄跄跑去。傅川羽抬手去抹眼角,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眼眸竟那样潮湿,潮湿得如三更的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远远眺望着着林珂一点一点走远的背影,愁绪似雾霾弥漫开去。
绕过河岸一所凉亭,林珂瞧见了苏纪由颓丧的背影。林珂叫苏纪由的名字,苏纪由优柔寡断地转身,面无表情,满脸忧郁的雾气,那般失魂落魄。
“我输了。”苦闷的声音。
踟蹰地走向苏纪由,林珂钻进他冰冷的怀里,轻声道:“叫我珂儿——”
苏纪由紧紧地把林珂拥在怀里,将脸贴到她耳际的发丝上喃喃道,珂儿,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
苏纪由,我也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林珂合上眼眸,静静地依偎在苏纪由渐渐温暖的怀里。
春已尽,日犹长,嫣然一笑话凄凉。愁煞情思,心绪无序,道人憔悴依偎风里,执意心相许。
日暮降临,倾洒下一片黑纱,一群伯劳惊飞而起。微风拂过苍翠的乌桕树,乌桕树一阵摇曳乱舞。在树下,亦在门前。透过那扇门可以看到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一对璧人,女子发髻上的翠绿钗钿在日暮下鲜明惹眼。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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