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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
安漓远久久不语,第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有了些许挫败感。
一年前誉皇清算卿家时他曾使计让前卿家家主一手建成的司空楼在这个女子手中倾覆,除了楼下四阁主侥幸逃脱,司空楼可以说是覆灭了。
谁料短短半年间它竟又奇迹般崛起,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楼中运转得滴水不漏以至于他筹划数次都无从下手,且赤阁密探居然已经渗透到了月国。
方才他若继续出手司宸司慕定会同他竭力相拼以报前日之仇,然这女子一个字就让他两人心甘情愿地退了,可见如今司空楼的掌实权者还是她。
短短半年何以有此手段?
也罢,若能借助司空楼于他倒不失为一桩好事。
“你可服过无忧?”安漓远杀戾渐收,冷冷地问出一句。
卿凤玉笑,道“服过。”
安漓远瞬间有些悔意,当初若留下司空楼收为己用岂不更好。
他略微失神地点点头,刹那间鹰眸清亮,剑眉皱了皱盯着卿凤玉的手腕丢下一句“扔了。”转身走出暗巷。
卿凤玉讽刺地笑笑,顺手抹下腕子上的手钏随意扔进怡红院的后墙内小步走出了巷子。
卿凤玉不远不近地跟在安漓远身后回到客栈,两人不曾交谈,直到卿凤玉推开房门的刹那安漓远与之擦身而过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柳家便断送在你一句话里了。”
卿凤玉不做停顿,双手推开房门反手至身后将门阖上,脊背贴着门板面上笑意不再,漠然地低语着“那又如何。。。”
谁说穿了白衣白裙就必须是朵白莲花?为达目的就算断送一座城,又如何。同□□讲情义?嗤——卿凤玉嘲讽地嗤笑一声。
一夜无话。
起床梳洗后众人聚在楼下用早膳,卿凤玉安漓远神色如常好似昨晚的事从未发生过。蓝衣公子带着随从在卿凤玉的邻桌坐下,寒暄几句后开始用餐。
卿凤玉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蓝衣公子的事,可他那些随从为什么像防贼一样非要将两人隔开里三层外三层?卿凤玉愤懑不已。
膳后安漓远当着卿凤玉的面命武羽带了几名摄政王府的亲卫根据密报去找柳蝶衣,并将其被掳的消息尽快传给身在帝都的柳尚书。
随后率众人登船。
马车和马匹全将被安置在船上,卿凤玉看着一匹接一匹的马被牵上船十分不解地问身边的安漓远“难道我们不需要给马做个记号什么的,不会牵错么?”那么些马又没牌照,下了船怎么区分啊?
她的囧囧有神换来的是安漓远鄙视的冷哼。
安漓远的鄙夷没能打压住卿凤玉的好奇心,直到黄昏时分船靠了岸侍卫从船上准确无误地迁出马匹开始清点行李她终于忍不住询问了牵马的侍卫。
结果是。。。好吧,原谅她不知道他们的座骑是皇家专供的驿马吧。
“卿姑娘。”卿凤玉还沉浸在剖析驿马和普通马的区别中,蓝衣公子一声喊将她拉回现实。
狐疑地看向蓝衣公子的方向,不出所料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那帮随从的死人脸,蓝衣公子被他们护在身后勉强露出一张过于阴柔且祸国殃民的面孔,探着脖子向她挥着折扇。
“有事?”卿凤玉问道。
蓝衣公子试图扒开挡在他身前的随从,奈何左突右挤硬是被卡在其身后不得成功,他索性提高了声量隔着一群人对卿凤玉喊起话来“听说姑娘要先去庆阳,那我等先行一步,我在帝都等姑娘。”
卿凤玉眨眨眼,心说你该去哪儿去哪儿便是,等我干嘛。
蓝衣公子接着喊“姑娘尚不知在下名讳吧,他日帝都再见定当相告。”
卿凤玉接着眨眼,好歹同行几天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于是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说话的人。
只苦了蓝衣公子的随从,刚听说要和这么个初次见面就持刀行凶的女人分道扬镳了,还没松口气就又听说后会还有期,众人面色各异。
卿凤玉看着一干随从面露菜色好笑地闷哼几声朝蓝衣公子福了福身转身清点自己的行李去了。
坠红快速找好了客栈,卿凤玉看着一桌的精致菜肴暗叹——公款吃喝就是没压力啊。。。
安漓远卿凤玉和刘碧云同桌,席间另几位食客的议论引起了卿凤玉的兴趣。
“听说了吗,杀了顾大善人的山贼抓到啦。”
“当真?山贼哪有那么好抓的?”
“千真万确,听说还有个女的呢。”
“嘿~这年头娘们都做上山贼的活计啦?”
“可不是,县老爷念顾大善人生前乐善好施特准顾家家主自行处置那两个山贼呢。”
“两个?怎么才两个?”
“废话,顾家有多大本事?他们能哪儿端了山贼的老窝儿啊。”
“那倒是,抓着两个也不错了。”
“可不是,顾老太爷要火焚那二人呐。”
“哧——火焚?”那人吸口冷气。
“可不是,就在明日午时顾家老祠堂前。”
“这热闹得看呐。”
“烟熏火燎的有什么看头儿,叫我说火焚不如沉塘好看。”
“。。。。。。”
卿凤玉早在听到山贼二字时就搁了筷子,垂眸状似漫不经心地听了半晌,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听到最后撇了撇嘴甚是符合地点点头。
饭后安漓远命坠红打听了顾宅所在后令其护卫刘碧云,拉上卿凤玉夜探顾家,坠红不情愿的眼神让卿凤玉有了种第三者插足的罪恶感。
将近子时两人便闲庭信步地朝着顾宅迈进。
“咦?”卿凤玉听下脚步看向一抹步入深巷的青色身影。
安漓远听道声音停下脚步顺着她的眼神一同看去,隐约只见一个析长的轮廓,他皱眉问道“何人?”
卿凤玉抿了抿嘴回道“一个无赖。”
安漓远愣怔后细想了想,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行至顾宅后门卿凤玉唤出司宸司慕吩咐他们同安漓远一起入内找寻细润和展一,因为不会轻功,所以只好独自在原地等着。
三炷香后院内不见任何响动可见他们未被发现,卿凤玉满意地点头稍稍放下心来。
之所以‘稍稍’那是因为能抓细润和展一的人绝非泛泛之辈,而安漓远三人想像如入无人之境般夜探顾府也是不大可能的。
又等了一会儿卿凤玉百无聊赖地行至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下绕着树干打圈。
“什么人!”突兀的吼声在夜里惊起一阵犬吠。
卿凤玉猛地抬头,顾宅后门十几个家丁举着火把齐齐盯向自己站立的方向。
她的刀法若论单打独斗绝对鲜有敌手,但现在她赤手空拳怎能全身而退?
飞速分析了当下局势后卿凤玉拔腿便跑遇巷就钻,后面的家丁一看是个女子愣了半晌后急忙狂追起来。
卿凤玉没有内功,跑着跑着便气息不稳了,扭头看着后面闪烁的火光她咬牙钻进左侧的一个巷子里,走投无路后才发现是个死胡同,尽头是一户人家的后门。
虽是深夜卿凤玉身上的白衣还很是显眼,她懊恼地紧贴着门大口喘气,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门上,紧追而来的杂乱的脚步声在巷外愈发清晰,卿凤玉强压下急促的喘息身子极力向门上贴得严丝合缝。
哪知。。。
吱呀——
“靠!”
卿凤玉咒骂。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直接导致卿凤玉在毫无准备下重心不稳向后仰去。
预期中的摔倒并没有来,她被人托住了。
卿凤玉机敏地站稳身子立刻伸出手捂住身后那人的嘴巴欺身上去将那人按在门上自己也不可避免地紧贴着对方。
她这才发现那人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宽大的兜帽将脸遮在暗影中。
那人一个旋身和卿凤玉调换了位置并伸出手扯起大氅将卿凤玉裹进一片漆黑中。
卿凤玉眨了眨眼睛,头抵在对方的胸口,右手依然死死地捂住那人的嘴,他湿润的呼吸打在她的尾指上酥酥麻麻。
她警惕地支起耳朵捕捉外面的动静时身边的男子正眼中带笑静静地用眼神描摹着她的眉眼。
举着火把的家丁在巷口借着光看了看便离开了,直到听不到声响卿凤玉才松开手从大氅中钻了出来。
她顺了顺裙摆,尾指抵在唇边吹了一个响哨,浅笑着对面前的人道了句“多谢。”便转身欲走。
“姑娘。”一只微冷的手捉住她的手腕拦住了她的脚步。
卿凤玉转过身,男子褪下兜帽一张清俊的面孔露了出来。
“是你!”卿凤玉凑近看了看,惊讶地呼道。
男子温文尔雅地笑,那笑让卿凤玉忽然想到了柳承璟,记忆中他唯一一次没有那么笑的时候,是在那片桃花林中……
“你怎么在这儿?”卿凤玉直直地问道。
“姑娘呢?”男子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反问。
卿凤玉耸耸肩,开口“当我没问。”
男子伸手帮卿凤玉取下头顶上的一片榕树叶,相似的动作让她不能自已地想到了桃林中为她摘去发间花瓣的柳承璟,立时略微有点伤感地低下头。
“可否知道姑娘芳名,嗯?”男子笑问。
卿凤玉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们初次见面时他当着满大街的人也是这么问的,于是她淡淡地笑了笑,开口道“温晴。”
男子皱眉向巷口看去,卿凤玉转身发现司宸司慕已经立在巷口。
她不再看面前的男子疾步向远处的两人走去。
男子带上兜帽,立在原地看到卿凤玉行至巷口在那两人身边低声说了什么其中一人便恭敬地揽起她施展轻功弹跃间消失在夜色里。
男子垂眸,舌尖辗转,低语着“温晴?。。。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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