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过时光匆匆

　　天气骤然变冷，而自己身体抵抗力一直都比较差，病来如山倒，感冒了好几天一直都没有出过门。所幸冰箱里前些天购置了些食材，也没有出门的必要。
　　也许看我很多天没出现，小关给我打了通电话，问我怎么这么久不去店里。简单地同他聊了几句，询问了一下店里的情况。放电话之前突然想起什么，说：“之前经常去店里的那个那人又来了，还向我打听你了。”
　　“他有说什么其他的吗？”
　　“其他倒没说，就问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挂掉电话，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一个人径自发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生活中都没有再出现许西辰这个人。我本就不奇怪，这么多年来来去去，身边也就只有有数的几个人。也清楚自己不善于跟人交流，早之前就没想过要与这样的人有什么交集，也就没放在心上。
　　再次遇到许西辰，也不过是凑巧。顾尚之不知道从哪里捣腾了些螃蟹，给我送了一大篓子来。想着一个人吃不了，打算拿些给秦家送去，可巧那天正好赶上下雨。秦妈妈便拉了她留下吃饭，小念上班地方离家较远，中午不回来，也就秦爸秦妈两口子在家。一边跟着秦妈妈在厨房打下手，一边聊天。
　　“阿布，还是你脾气好。我们家那死丫头的糟性子，整日就知道气我，哪有你来得贴心。”秦妈妈一边择菜一边感慨。
　　“阿姨，小念就是活泼了些。其实我挺羡慕她的，活得那么潇洒。”
　　秦妈妈看了我一眼，应该是联想到了之前的事，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秦妈妈是见过程放的，以前有次请我到家里来吃饭，程放死皮赖脸地也跟了过来。那时她说，之前一直以为像他那样的人不习惯她们家呢，见了之后才知道并不是。她还说，虽然听小念念叨过你们一些事，不过日子是自个儿过的，要自己舒坦才行。
　　“阿布，你没事帮我劝劝她。这么大了，连个对象都没有，给她介绍吧，还不愿意。”秦妈妈适时转移了话题。
　　“她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笑了笑。
　　“你告诉阿姨，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秦妈妈突然问，表情很认真。
　　我顿了顿，冲她微笑：“这个她可真没告诉我，要是有了，早晚也得让人见不是，还能金屋藏娇！”
　　听了这话，便见她脸色稍有放松：“也对，有也不该瞒着。我又没什么门第观念，怕啥！”
　　秦叔叔从屋里拿出一瓶酒，看他高兴，就陪着喝了两杯。饭刚吃到一半，突然接到秦小念的电话，说是有份文件落在家里了，下午开会等着要用。
　　秦妈妈按着她说的地方，去她卧室里找。拿着文件出来，边走边抱怨：“这死丫头，整天毛毛躁躁的，就不知道让人省点儿心！”
　　我上前，接过文件，笑着说：“行了，文件我给她送过去，叔叔阿姨你们接着吃饭吧。”
　　秦叔叔有些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饭才吃了一半，又得让你跑一趟。”
　　“没事没事。”将文件塞进包里，跟两老道了别。

　　打车到了程远公司楼下，给秦小念挂了电话，她在忙，说让我上去找她。其实原本有些抵触来这里，但还是照她说的，找到了她所在的部门，把东西拿给她。
　　秦小念接过东西，喜笑颜开。这个地方不想久留，说了几句打算离开。

　　“叮”——电梯门自动打开。
　　一个人走了进来，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有些惊讶。
　　许西辰。
　　他怎么会在这里？
　　“真巧。”他看着我，依旧温润的微笑。
　　“是挺巧。”我勾了勾嘴角，客气地微笑。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有些感叹。
　　我微微侧头，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问：“难道许氏跟程远也有合作吗？”
　　他穿着做工精致的西装，一手插兜，淡淡地解释：“不过有些初步的意向。”说着冲我挑了挑眉，“怎么，你很关心？”
　　我僵了一下，笑了笑。

　　走到大楼外，雨还在下，而且还很大。第一次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有开车出来。
　　“有没有时间？”
　　我抬头看向身侧的人。
　　他指了指对面的星巴克：“一起过去坐坐。”

　　透过星巴克的玻璃橱窗，看着雨雾中的程远公司大楼，突然笑了一下：“知道吗，曾经我无数次地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看着对面。”
　　我知道他在看我，能看到些什么，忧郁、难过、怀念或是思念．．．．．．
　　“看来，你真的跟程远关系不一般。”
　　我只是勾了勾嘴角，看着对面楼下来来去去的上班族。记得那时候下了课，就会跑来这里，也像这样盯着楼前的人看，等着期望的人出现，然后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有时候，他会很高兴地跑过来抱着我乱亲一通；有时候会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因为我的出现又打乱了他的工作计划。
　　程放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依旧还是跑到这里来，幻想他能突然出现，无论是亲我也好骂我也好。可是每次等到最后出现的都是一脸担心的顾尚之，后来．．．．．．后来好像真的知道不可能了，也就没再来过。

　　许西辰真的是个好脾气的人。像他这样有着无数光环的人，任由我一个人发呆，也不出声打扰。等到我回过神注意到他时，也不过是对着我微微一笑。
　　“你脾气很好啊。”我很中肯地给出评价。
　　他放下手中的咖啡，骨节分明的手指衬着白色的瓷杯，很和谐。笑了笑：“是吗？可我母亲可不这么认为。”
　　“母亲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各方面是好的。”我正过身来，把自己窝在角落，懒散惯了，觉得这样舒服很多。小念也因此老是说我没骨头。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坐姿端正，脊背挺直，连动作都带着犹如天生的优雅，果然是上层社会养出来的贵公子。
　　“那你呢？”
　　“什么？”突如其来的反问让我没反应过来。
　　“你也会成为希望严格要求自己孩子的母亲吗？”
　　看着他目光温和，只停了一会儿：“我不是母亲，将来．．．．．．也不会是。”
　　察觉到他目光闪动，似是有些惊讶：“我以为．．．．．．”
　　“以为什么？”我逼问。
　　他笑了笑，摇摇头：“没什么。”
　　脑中闪过什么，有些好笑地说：“你不会以为我跟尚之．．．．．．”
　　他反问：“难道不是吗？”
　　“男人果然没有女人敏感，连你表姐都能看得出来。”我摇了摇头。
　　“抱歉。”他有些懊恼，“看你们俩关系亲密，所以才误会．．．．．．”
　　“没关系。”这是实话，如果以前我很介意让别人误会，但是现在，没关系了，真的无所谓了。
　　“怪不得你们会聊得来。我还纳闷，晚晚怎么会跟你投缘。”他恍然大悟道。
　　我瞥了他一眼：“她很好，很健谈。”
　　随后补充道：“放心，我不会是她的绊脚石。”
　　他听了我的话，有些失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难道不是？”这次是我来反问他。
　　他摇摇头解释：“真的是误会。我之前不知道你跟顾家的关系，也是在那天的宴会上看到你，才知道原来你就是外面传言跟顾尚之关系很亲密的女子。而且，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咖啡店里，而是几年前大学门口，当时你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一个人窝在花池的角落里哭。”
　　听了他的话，很惊讶，记不清了。想了想那会儿应该是又跟程放吵架被他狠心扔在路边了。程放的脾气不好，总要顺着他才行，一不如意，那个劲儿上来，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把我扔在路边还算好得了。
　　许西辰说：“至于晚晚的事情，我有劝过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她也是个倔脾气，况且....感情的事谁都帮不了谁。”
　　外面的雨还在下，星巴克里的人不少，好多都是跑这儿来躲雨的，声音有些吵闹。
　　“其实，那天晚上我是第一次见顾尚之这么体贴地对一个人。”他突然说了一句。
　　将视线从外面的雨雾中收回来，望向他：“是不是想知道我跟顾尚之之间的关系？”
　　他看着我，神情都没有变，仍旧是温和的态度。
　　“其实，不太好，有时候会讨厌他、恨他。”
　　然后，我很满意地看到他眼睛里有东西在翻涌，变幻莫测的表情。厌倦了他从头至尾的假象，虽然只是一丁点儿的变化，也还是感觉很有成就感。
　　若有似无的微笑：“恨到骨子里。”又看了他一眼，“不需要惊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是他救了我不假，虽然他一直很照顾我不错，可是谁给他的权利，谁又允许他肆意决定我的人生了。
　　“你看，我把事实都告诉你了。”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冽：“你是不是对谁都要像刺猬一样？”

　　那天晚上，是他送我回去的。下车的时候，他突然拉住我说，周末约我打球，还有徐晚晚，说她一直都想见我。我想了想，正好可以叫上顾尚之撮合一下他们，点头同意了。
　　转身打算上楼的时候，没想到竟还有人等在楼下，突然想：最近这是怎么了，都嫌我日子过得太清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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