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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是个麻烦的事情
【第九章徒弟是个麻烦的事情】
阿良坐在椅上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神农君：“师傅，我有一个高深莫测的问题要问你呢，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人，可是没有人知道答案，我想这个问题也只有你回答的出来。”
“问。”
“嘻……为什么不娶一个师娘回来？”
神农君收了一凡人徒弟，日前点化升仙，天界为之小沸腾了一番，不是这神农君收徒有什么稀罕，而是这飞升的小仙才十岁。我因为黑豆要疗伤我这小半年来日日都往这处跑，而每次都会看见这师徒两个一个做事，一个在旁边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
“九十七遍了。”
我在旁边坐着，随着神农君的举手投足，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花草香很是好闻，有种春天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睛看神农君：“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娶个师娘回来？”
神农君面不改色，淡淡地觑着他可爱至极的小徒弟：“九十八遍。”
那小家伙一听这话就装了副饿得快断气的样子趴在桌上：“哎……”
神农君瞧了瞧她：“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那小家伙嘟着嘴说：“你瞧，阿月还在练法，似乎都没什么长进呢，那这样下去，阿月什么时候能成仙呢？”
神农君状似身子僵了会儿：“以她的资质，百年成仙，无须你担心。”
阿良有问道：“师傅，那你说阿月为什么还不上来陪我？”
神农一面调配药草，一面说：“要是想找人玩，青鸾和云兔难道不能陪你。”
阿良似乎很不忿神农这样说：“要是和青鸾和云兔玩，我还不如去找哮天犬玩呢，起码哮天犬能说话，青鸾和云兔屁都嗝不出一个……噢，不对，青鸾和云兔会放屁。”
神农君温润如玉的面上有了异色，他说：“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阿良指天发誓状，激动地说：“师傅，我绝对不能告诉你是三师兄，不然要天打雷劈的！”
我听阿良这样说，一口水被憋住，喷了出去，正喷在神农的袖子上，阿良却貌似不关己事的摸样，确实这个不关她的事情。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神农君，给黑豆配的这个月的药水要是弄好了，就让小童送到我洞府来吧，这……我有事先走了，嘿嘿，嘿嘿。”
神农淡淡地看着我：“知道了，你先回吧。”
我都快走出门了，还听见阿良大着嗓门问神农君：“师傅，大姐姐怎么走了啊？”这个时候碰见神农君的三徒弟似是和小仙们斗蟋蟀赢了，带着胜利品，也就是大大小小装着天下各处搜罗来的蟋蟀的罐子，闹嗡嗡地往侧门去。我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大概他是难逃神农一顿好罚了。
穆澈在皇天庵里历劫当尼姑，隔些日子我便去瞅一瞅她，从神农君那里出来我便直奔皇天庵了。话说她这一世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将军之子，自愿出家当了尼姑。要说这自愿，真是七分王命，三分无奈。这指婚的是宋明宗啊，天下估计没有哪个媒人的面子比他大了，明宗对于穆澈这举动自是史书上“大怒”二字难以详说的，何况明宗心机深又记仇，后来暗示穆澈之父，也就是淮南富商金甲一，她女儿若是不出家那么他家的财路便到了尽头云云。这么着，这一世的穆澈就进了皇天庵。皇天庵，受皇家香火供奉，庙宇是修得巍峨壮观，踞于山巅，云雾缭绕，堪称仙阁。据说这一任的司命天君是个一等一的写手，我一直都在猜想到底他精心写出来的命簿子究竟如何，这次下凡算是了解了个七八分，原是他比我还能够乱掰。这一出由穆澈奉上的却是一个跌得我怎么个鼻青脸肿都想不出来的戏本。
看着穆澈那丫头悲悲戚戚地离了家，进了庙，守着那几盏青灯和古卷，我想大概这后半生就这样了吧，可是我这打个盹儿的功夫，穆澈竟然和王家两个公子爱上了，这，这不仅仅是颠覆了我的思想，而且这个自古以来，神仙被贬下凡的命格从不相干，各有各的道儿，虽说这样的安排不是天规，可怎么说也是条俗例，这一任的司命竟然敢破了这规矩，不仅仅让三个神仙生了干系，这干系还当真纠葛，也不怕他们回到天界来一顿暴打。
都听说天底下最会写书的是司命，这回我算是见识到司命天君的厉害，尤其这不要命的是厉害中的最厉害。可是这样一来顾青和穆澈岂不是情敌，其实，其实这番也好，找到真爱比我要好得多，何况青儿是不会计较的，连路笑他都想不起来，又怎么会想得起王璟、□□呢。
我这天凡两界来回一折腾算是累坏了，今个儿又必须回家，当时尴尬极了，脑袋一发怔，竟然说把药送到洞府去。回了家，难逃那一顿饭。要知道一个人做饭难吃不可怕，一个人喜欢做饭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做饭难吃又喜欢做饭的人。阿娘阿爹那件事情之后，遣走了所有婢仆只留下一个叫做“彩”的蘑菇小仙，据说当年彩的厨艺是天上地下无人能及的，谁能知道如今彩的饭菜只是毒不死人而已。
镯锡说从前阿娘是天界最温婉的女神，可是如今变得凉薄了些；镯锡说从前彩是天上地下无人能及的神厨，如今却也变了；镯锡说从前神仙们来来往往和阿爹拼酒热闹的场景数人山人海都莫能言尽恢弘之境，如今阿爹却闷在洞府里钻研药草；镯锡说从前爱是六界倡导的众生法则，如今就连天界都对之束以条条框框，尤其是仙不可恋，可见一斑；镯锡说从前天界有一支舞名叫“雪沁染”，自从九凤宫的宫主紫凤湮灭，如今再无人能够舞得出来。镯锡给我说了好些从前的事情，算来算去，我好像什么都没碰到，我所处的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不似从前美好。
我踱步走在雨寒宫外，忽而飘飘摇摇一只羽毛落在我面前，我伸手接住正把玩着，一声大喊把我吓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何人，竟敢偷猎我紫羽燕！”
我定神一瞧，不过是及腰高的小童，竟然有这样一副洪亮的嗓子：“小神乃狐狸山孟氏，单名一个凌字。恰好路过雨寒宫，并没有像你所说的偷猎紫羽燕。”
话毕，我转眸瞧了瞧手上这根羽毛，紫色的闪着晶莹的亮光，却是紫羽燕的：“这根燕羽不过是我见天空飘下，顺手拾的。”
“哼，你以为你这般说我就信你了，我要拉你去见我师父，看你这小贼在我师父面前怎么狡辩。”
小童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捆绳索，随着小童运着法力向我这处逼来。
我见他这个样子躲开了，那绳索套中了一棵墙边的绿藤，被小童一扯，连带着整个院墙的藤蔓都被扯了下来，光秃秃地却是很‘别致’，让人有种临了八荒的感觉：“你这身法术倒是不错的，只是你得讲讲道理。”
小童紧追：“我跟你讲道理，谁跟我师父讲道理啊，师父说了，再捉不住贼就要罚我去镇妖塔守塔，哪里能让你跑了。”
这天上这么大的地方，如今神仙都是一个接个地冒出来，这个班儿那个门的，是以我这个在天上住了一千年的神仙也认不全他们。我没有听过雨寒宫哪个神仙养了紫羽燕，若是听说过还教了这么个糊涂徒弟来，八抬大轿请我从这里过，我都不来，真是瓜田李下，有苦难言！
这个时候忽听一声“住手”很是亲切，我转头去看，顺便轻盈地落定在假山石上，那边一头银发很是俊美的神仙冲我福了一下：“小仙教导无方，让徒弟惊扰到上神了，穹宇，退下。”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他说的上神不过是客气话，如今不相识的神仙们碰面大抵都会把对方往高了抬，不过我已经列入名誉上神，如此也坦然受用了。
“你这徒弟倒是可爱的很，活泼点也好。”
那叫穹宇的小子很是不满师傅的说道，便愤愤地躲在了他师傅的后面，还对我龇牙咧嘴。
“小仙飞升不久，未曾见过上神，不知上神如何称呼？”
“小神孟氏，单名凌字。”
“原来是孟凌神女，小仙晴央，是被点来驻守这雨寒宫的新任宫主，日后上神若是得空可以来宫中坐坐。”
一边穹宇点拨着他师傅说：“师傅，紫羽燕！”
我瞧了瞧手上还攥着的这根燕羽：“真没动你的燕子，我跟你们所说的那紫羽燕所有的干系都在手上了，诺，就是这根羽，你们拿回去吧。晴央上仙，我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告辞。”
我大步离去，走了几步回头瞄了一瞄那‘绝壁’之处，这晴央上仙要好好整理整理藤蔓咯，收了这么个徒弟还真费心，看来他不仅仅有和殷离一般俊美的容貌，还有殷离的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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