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英侠录

作者:王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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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 谁肯艰难际,豁达露心肝?势将与夫子,永结为弟昆。(之十二)


      又听樊火龙说道:「樊某人今日娶细君公主为妻,实不愿惊扰诸位。原只打算以天地为媒,日月为凭。今日幸蒙光驾,敢请诸位同为福证。」然后,他回头深情的看着细君说道:「樊某人不材驽钝,今日有幸匹配公主。惟愿与细君公主共效于飞,永为比翼。」说着,他嘴也笑开了。
      萧翼见樊火龙喜上眉梢,不禁心情愈加沉重。他想起那时与细君在林中的话语,心中不禁念道:「罢了!罢了!那只是儿童戏言。作不得真的。」一时就觉身躯摇摇欲坠,他只有柱枪勉力维持着。
      又听一个人粗声叫道:「今日樊大王娶了个公主,就成了我朝驸马爷了。明朝起床见了今上老头子,也要叫声老丈人了。」
      另一个强盗站起来笑道:「说得好!那干州官见了樊大王,一定要伏地相迎,再也不敢啰嗦了。」
      这群强盗左一声驸马爷,右一声驸马爷,彷佛就是皇帝赐婚一般。
      再一个却高声大叫:「不对!不对!你们看这外面,叫做九鼎山!九鼎呀!那还了得?将来就是要做皇帝的,这新娘子将而就是皇后呀!」
      樊火龙笑着摇头,说:「众位大王!莫要说这浑话!樊某迫于时乱,不得已率乡里避难山中,一心只是保境安民。只等那海晏河清之时,也就是樊某带着细君公主,归隐乡里,一泉一石,渡此余生。」
      又一个强盗头子大声说道:「樊大王平日爱咬文嚼字,可今日莫再说什么不材驽钝了。我瞧火龙寨这山中三百里,人口甚多,比个百里侯爷也是拿得出来看的。配个公主,生一窝小子,也不辱没这驸马爷的名份了。」
      又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樊大王是开国大将舞阳侯樊哙后人,如何能似你这抱犊杀猪的一般言语。依我看公主配了樊大王,在这山中吃穿不愁,无忧无虑,却胜过去那什么乌龟孙子国,吃风吹沙十倍不止。」
      那适才说话的汉子却神色不悦地站起来叫道:「老子从前卖猪肉,却干你什么鸟事?」
      樊火龙连忙接道:「法寨主!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屈屈近日闻得你以三路伏兵杀得官军丢盔弃甲,江湖同道都十分敬佩。法寨主须多淹留些日子,众家兄弟也好听你说说。」
      那法寨主闻言不禁颜面生辉,正襟危坐起来:「那儿的话?怎及得樊大王杀得范昆丢盔卸甲,才是叫人敬佩。」说罢,他伸手指向适才那说话的老者道:「陈庄主适才之言亦极有道理。我听得西域胡儿,在人兽之间,身长数丈,肢体粗大,青面獠牙,以人肉血为饮食。像我们上国的妇女,生作娇弱,多是不堪蹂躏的。」这法寨主一席话说得十分严肃,彷佛亲见西域胡儿一般。不过萧翼看他皮肤黝黑,脸大如斗,又兼嗤牙裂嘴,比手划脚,大约也不比他形容的西域胡儿高明。
      这时有一人坐着就高声叫道:「我看你们也是有头有脸之人。如何做事说话却一丝道理也不晓得?你们只管在这儿说话,却耽误了樊大王的好事。你们看这新娘羞人答答,却说不出心内着急。如何有闲情听你们啰嗦?还不快些送入洞房让他们恩爱去也。我们自在这儿吃酒快活。」
      另一个强盗也说:「樊大王三十好几了,好不容易盼到一个标致中意的美娇娘。你们再要不知脸色,尽是瞎闹,恼了樊大王,火龙镖可是不认人的啊!」
      又一个说:「你这说什么浑话?樊大王的火龙镖,今夜当然是只打新娘子的。而且要轻轻的打,哪有闲工夫打你这老粗皮?」
      众强盗听了这话,都哄堂大笑,就起哄要送一对新人进洞房恩爱去也。就听一个司礼喽啰高声唱道:「新郎新娘行大礼,一拜天地!」于是樊火龙走到细君公主身畔,面向金喜字就要拜下。
      忽听:「喀答!」一声,梁上飞下一片黑影,正打在那左侧的大红花烛上。将那花烛打折在地。众人看去却是一片破碎屋瓦。
      樊火龙面色凝重,转身向梁上叫去:「什么人?还不速速现身。」
      就听那梁上阴暗处一人笑道:「嘿嘿!我乃清风寨铜头煞祁立是也。」
      那殿中宾客很有些识得清风寨铜头煞的名头,就有人叫道:「祁大寨主!你远来是客,何不下来共饮一杯。莫要坏了人家的好事。」
      却听铜头煞在梁上说道:「我算是见识过樊大王的火龙镖了。我就不必下去了。」
      樊火龙七窍生烟,就叫道:「铜头老鬼!你知我火龙镖厉害,我昨夜饶你不死。如何今日又来自寻死路。」
      铜头煞并不搭理樊火龙,却朗声说道:「各位同道!我铜头煞在清风寨一败,有如丧家之犬。听闻得火龙寨威名,特来暂时依栖。谁知樊火龙全不念江湖情谊,对我兄弟十分冷淡。昨夜更设下埋伏,要取我兄弟二人性命。我二弟黑风太岁失手为其所擒。我今日正要在众位面前,讨个公道把话说明白。」
      樊火龙大怒道:「你莫信口胡说!我何尝有设埋伏害你。你兄弟二人自己喝了酒,昨夜杀了我数十名弟兄。今日却要信口胡说。」
      铜头煞道:「难道我二弟被关在殿后,也是胡说的吗?难道你夜夜派人埋伏在我房外,也是胡说的吗?」
      樊火龙叫道:「我看你兄弟可怜,才收容下来。岂知你自来本寨后,就在背地里说长道短,挑拨离间,结党拉帮。今日正要你为数十条人命负责。」
      此时突然殿后杀声大起,兵刃相击声不绝。铜头煞:「嘿嘿!」一笑中,就揭瓦向樊火龙打来。樊火龙护在细君身前,抓了张几案就来遮挡飞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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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回 谁肯艰难际,豁达露心肝?势将与夫子,永结为弟昆。
    标题取自《杜甫诗全集》卷四?〈彭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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