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去沽梦

　　入夜，曦和学着朝颜在房间里打坐，调理内息，这查探白河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了实力雄厚的朝颜。整整一夜过后，在旭日初升之际，朝颜回来了。

　　“怎么样？”曦和问道。

　　“大概清楚了，这白河是琅嬛阁的人。”朝颜说着，结果孔雀王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继续道：“你大约不知道，琅嬛阁有一自由堂，属于外部组织。里面网罗了各路奇人异士，平日里以不同的身份行走，散布天下。所以，这自由堂自由度极高，对堂里的人基本上没什么约束，但琅嬛阁售价极高的那些绝密情报，却往往出自这些人之手。”

　　难怪，如果是那个神通广大的琅嬛阁，倒是有可能把白河从夏烨送到南羽来。只是，既然是琅嬛阁的人，那么白河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也代表着什么？思及此，曦和当即问出了疑惑。

　　“白河出现在这里，估计是琅嬛阁即将有桩大买卖。”朝颜答。

　　大买卖？琅嬛阁出卖的是情报，这琅嬛阁的大买卖，那肯定是一等一重要的情报，那么，又会是什么呢？而且，还要特意跑到南羽上来交易，难道……是关于南羽的？

　　顿时，曦和就动起了心思，“有没有办法能偷听到？”

　　朝颜很干脆地摇摇头，道：“琅嬛阁交易的秘密情报，一向是写在特制的符纸上，当面给客人看过一次后，立马便会自动焚毁。所以，除非是在情报交易之间偷到，否则毫无办法。而且就算偷到了，如果解不开符纸上面的咒文，也依旧无法读取情报。”

　　“这个……”曦和摸着下巴思索着，忽而灵机一动道：“朝颜你不是可以变蝴蝶吗，你再变一个去偷看不就行了！”

　　“这个时节，那么重要的场合，忽然出现一只蝴蝶，不会很奇怪吗？而且，我不能凭空变，必须要有所依凭。这里没有蝴蝶，我便变不了蝴蝶。”

　　“那蚂蚁！”

　　“视线太低，偷看不到。”

　　提议接二连三被否，曦和却不觉得气馁，反而愈发深思起来，一边踱步，一边碎碎念。扮成小二什么的就不要想了，白河可是掌柜的……那想来想去，只有偷这一个办法了，至于解不解得开咒文，容后再说。

　　“不如……让我去怎么样？”这时，一直安静地像个花瓶的孔雀王却说话了，淡然的看着朝颜和曦和，提出了提议。

　　“你？”曦和一脸怀疑的样子。说实话，她原以为孔雀王应该是很厉害，至少是跟朝颜同等级的人物。可是后来才发现，孔雀王厉害是厉害，在某些方面，他的厉害程度简直令天地失色，尤其是他那双盲眼。可是关键是，他的那些大神通在武力方面——却比曦和还惨不忍睹。那副孱弱的身躯，风一吹，柳叶飘摇，他却铁定要倒！

　　可这样的宛如花瓶般的孔雀王提出要有他去偷，难不成有什么依仗？曦和顿时眼含希冀地望着孔雀王，可孔雀王下一句说的话却让她差点倒地，“我可以趁他不在的时候去他房间里搜。”

　　我滴个老天爷，这种大事就不用您操心了。曦和彻底对这个很多时候都天真得可以的孔雀王失望了，而后转而问朝颜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朝颜想了想，很是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抓住白河，逼供。”

　　曦和默默地转过了头。这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琅嬛阁这么个大组织，对此类事情一定早有防范，逼供这条路可行性较低——而且，逼供这么血腥的事情，曦和自问自己现在还做不出来。也许普通人吓吓，就招了，可是琅嬛阁的情报贩子就……

　　不对，这或许可行。

　　曦和的脸上又露出笑容来，“我们不抓白河，抓那个前来买消息的人！”

　　…………

　　于是，从此以后的数天，曦和都拉着朝颜和孔雀王进行了实时查探。要么三个人就坐在客栈大堂里，一坐就是老半天；要么就是站在二楼的走廊里，俯瞰着大堂。

　　曦和说，这叫欲盖弥彰。

　　三个人极其碍眼地整天就在那里晃来晃去，还不时眼神往别人那里瞟，四处打探着什么，搞得很多人都对他们保持了极高地戒备。而当白河走过去假意随口问起时，曦和便笑着摆摆手说他们在等人。

　　白河不好多问，依旧没事人一样离去。可也正因为猜不到曦和等人的真实用途，出于谨慎，那笔交易便被无限期延后了。

　　见白河没动静，曦和他们自是一点也不着急。趁着这不练功的档口，朝颜不放过一丝时间地又给曦和上起课来。

　　此课名为——察言观色，如何在茫茫人海中辨别目标。

　　“你看，那个人的脚步轻盈，细细听来，走路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声音。那他十之八九就是一个武功高手或术法高手，应当小心、警惕。”

　　“你再看那些人，从他们的装束，口音，肤色，大致可以推断出他们的来处。”

　　“还有，注意看人脸上的表情。千万要细心，注意脸颊，易了容的人虽然能以假乱真，但只要细心观察，脸部表情还是与常人有所不同，比如……”

　　“……”朝颜不知疲倦地讲着，曦和不住点头听着。一个听，一个讲，浑然忘我。可怜堂堂孔雀王彻底沦为了观赏花瓶加茶壶架子。通常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他们身旁递杯茶水。

　　曦和偶尔余光扫到他，就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站在朝颜身旁，时而看着朝颜发呆，时而又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不可否认的，孔雀王非常喜欢待在朝颜身边，总是三步不离朝颜。也许是如他所说，朝颜身上沾染了苍神的气息的缘故吧，曦和这样想着，不由怀疑其孔雀王下山动机不纯来。

　　这样明目张胆的监视了大约五天，白河却始终没有动作。而曦和等人却是在观察中发现了疑似目标——那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随身带着几个下人。虽然他极少在客栈里出现，且每次出现都以不同的面貌，但曦和等人还是从一些微小的细节中看出了这是同一个人。

　　接下去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既然基本确定了目标，与其盯着白河不知何时秘密与他交易，不如盯着这个男人，看他什么时候启程离开，然后再下黑手。

　　果然，又是一天入夜后，那个男子终于带人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马背上带着些包裹，看上去像是做生意的赶路人。

　　曦和他们故意拖后了半个时辰出发，辞别白河后，由瘦黑马前去探路，而后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

　　但就在曦和他们离开客栈后，掌柜白河却也牵着一匹马背着行礼走出了客栈，嘴角带着笑容。而且看他行去的方向，不就是曦和他们离去的方向？

　　这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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