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悠

作者: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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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父犬子


      当今武林之中,单论诗词风流,若时邺自称第二,那就无人该居第一了。
      大才子时邺,身在武林,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妻子如月在世的时候,两人一箫一琴,携手相伴,遨游山河,留下无数诗词佳篇,世人莫不艳羡。

      自从妻子惨遭毒手,时邺整个人便完全变了,再也不吟诗弄箫了,他每日除了打理家业,便只剩下疯狂习练武功,这种日子,持续了十多年。

      如今他重新寻回儿子,心中的负罪感渐消,人也轻松下来。
      风流俊逸的性格让他开始耐不住寂寞,重新奔走于各种社交活动中。

      这日,他应好友的邀请,来参加赛诗会。
      饮酒对诗,本是时邺的长项,纵然十几年不再吟诗,席间,妙语佳句依旧是信手拈来,无人能敌。
      看着他口吐莲花,大放光彩,风头不减当年,众人只能纷纷摇头认输。
      可也有人不服气,故意转移话题,说起自家的儿子来,说自家的儿子能画的一手好画,这边刚说完,那边那位又道,说自家的儿子能下的了一手好棋,一时间众人似乎都在故意向时邺炫耀般,不住口的夸赞自个儿的儿子,一个个是满面春风得意。
      想到一无所长的儿子,时邺灰头土脸的闭口不言,找了个理由,提前退席出来。
      父亲再强,儿子无能,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

      回到家,时邺直奔儿子时玉飞的房间,不见人影,叫过一个仆人气冲冲的喝问,“少爷呢?”
      “老爷,少爷在后园和……嗯,吃饭。”那仆人一见时邺这幅模样,顿时不敢多言。
      时邺急步来到后园,见儿子和几个下人在酒桌上称兄道弟,正聊得不亦乐乎呢,脸色霎时铁青。
      “玉儿”时邺压住火气,唤了一声。
      时玉飞放下酒杯,迷醉的眸子看着时邺一个劲儿的笑,“大哥,来,来,坐下一起喝酒。”
      时邺脸色更难看了,围坐在一处的几个仆人早吓得战战兢兢,闪到一边去了。
      时邺扬起手,又死死的握成拳头,放下了,他轻吸了口气,走过来扶起儿子,“玉儿,你喝醉了,爹送你回房歇息吧!”
      “大哥……”时玉飞还要说话,被时邺直接点了哑穴,抱进屋去。
      看着睡梦中的儿子,时邺默默叹气,“玉儿,你要为爹争口气。”

      时邺板着脸来到院子时,全府上下的仆人已经都被集中在院子里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仆人们一个个低垂着头,目不斜视。
      刚才陪着时玉飞喝酒的那三个,更是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谁人不知,这位老爷,面上看着温润如玉,下手却是足够狠,早些年,夫人在世的时候,老爷对人对事还都很宽容,可自从夫人意外离世,便性情大变。曾经有位老仆,因为偷偷换了老太太吃的人参,被时邺发现后,愣是当众打断了双腿,半死不活的丢到官府,那老仆不足一月,便死在了大牢。
      从此,府中之人对时邺都是又敬又惧,不敢再打老太太的主意。

      时邺从众人面前缓缓走过,那目光威压下,众仆人恨不得立刻消失,生怕自己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来到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家仆面前,时邺停住,冲旁边站着的护院一挥手,那几个人连数也不敢问,立刻上前便开打,那几人生怕不卖力气,遭到时邺的责骂,一个个卯足劲儿,往死里的打,可怜那三人,鬼哭狼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时邺看也不看,只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谁要是再胆敢教唆少爷不务正业,莫怪我不留情面!”
      看着那三个被打的半死的家仆,众人诺诺应是。

      时玉飞从睡梦中醒来,手扶着床榻坐起来,环顾四周,半天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梦里,他时常会觉得迷糊,好好的大哥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爹?

      “玉儿”,时邺进屋来,温和的唤道。
      跟在身后的丫鬟,把食盒放到了桌案上,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时玉飞含糊的嗯了一声,把目光转向别处。
      “饿了吧?这几天冷落了你,爹今天让后厨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特意过来陪你吃饭。”时邺坐到了床榻边上,笑的温和。
      时玉飞不自然的往床榻里边蹭了蹭,局促不安的道,“我……挺好的,你不用陪我。”
      时邺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别扭,反而又凑近了些,笑道,“玉儿,爹给你请了一个先生,你往后就跟着他多学点东西。”
      “我不喜欢读书……”时玉飞嗫嚅着,低头摆弄衣襟。
      “你已经耽搁了这么些年,必须尽快补回来,爹都给你安排好了,上午读书学礼,下午习武。”
      看时邺态度如此坚决,时玉飞只能是蔫头耷脑的应了声。

      吃过饭,时玉飞跟着时邺来到书房,见过了那位学富五车的老先生。
      满腹经纶的先生,只会摇头晃脑的背诗讲经文,时玉飞听得昏昏欲睡,头一下下的往下点,终于支撑不住,伏到桌案之上呼呼大睡。
      待那老先生兴致勃勃的背完诗词,转过身来,见自己的学生竟然睡着了,顿觉受到侮辱,气的胡子直抖,拍着桌案,连连道,“孺子不可教也!”
      无论时邺如何劝说挽留,那老先生是说什么也不肯再教时玉飞了。

      时邺无法,只得再寻了位年轻些的先生,他想自己亲自看着,总不会再出岔子吧。
      有时邺在旁,时玉飞自然不敢怠慢,强打精神,跟着先生读书,那诗词念在嘴里,却一个字也入不得心。
      时邺在旁,先生更是百般用心,讲解了诗文,又出了题目,让时玉飞写篇诗来,坐了大半日,时玉飞抓耳挠腮的竟然一个字也写不出。
      那先生微微摇头,眼神里满是不屑之意,只是“朽木不可雕也”这话没有出口罢了。

      时邺开始还皱眉忍着,后来终于拂袖而去,他弄不明白,自己琴棋书画皆通,先妻也是位才女,如何他们的儿子竟然是这般朽木不可雕。

      过了半个月,这位先生也提了辞呈,只留下一句,“老朽才疏学浅,无能为力。”

      之后外面纷纷传言说,大才子时邺的儿子时玉飞,天资愚笨,性情顽劣,丝毫不类父。
      自此,再无先生肯上门来教,时邺只好亲自上阵,他不相信他时邺的儿子就比别人差。
      “玉儿,爹也不逼你,琴棋书画,你选一样,爹亲自来教你!”面对儿子,时邺还是舍不得疾言厉色。
      踌躇再三,时玉飞才勉强道,“那就书法吧!”他想着光写写字,应该还凑合吧,以前在草原上师父也教过自己写字,还夸赞自己有天赋。

      时邺见儿子应允,心中大喜,当下取来上好的宣纸,一气呵成,写好一排大字,叮嘱时玉飞每日临摹十篇出来。
      看着宣纸上那一排排赏心悦目的大字,时玉飞只能在心里叹服了,他想,他恐怕永远都达不到父亲的境界了。那些字,长短适宜,轻重平衡,阴阳得体,刚柔并济,格调巍然端庄,又极其鲜活清新,而他的字,又哪里能称得上书法呢。
      相形见绌,时邺走后,时玉飞颇为落寞,磨蹭了半天,才不情愿的坐在桌前,照虎画猫。
      然而,忙乎了大半天,也没有一笔写的和父亲相似,看着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他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湖笔上的墨汁飞溅而出,桌案上,宣纸上到处都是,连父亲留下来的那个用于临摹的宣纸,也被墨污了。时玉飞忙扯了宣纸来擦,反倒擦的更脏,他气恼的丢了手中的纸,揉着酸麻的腕子叹气,自己天生就是个粗人,附庸风雅的学这些风流才子的把戏干什么。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结拜什么兄弟,就不该跟着大哥回来。自己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外面阳光正好,很适合去打猎。
      时玉飞站在窗口,摸着胸口的半块玉佩,独自发呆,想到草原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想到他和父亲曾经是兄弟的日子,想到自己认识的那个特别的少年楚云烟,他终于忍不住,推门离开书房,他想,去外面透口气吧。
      练字练武什么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刚从好友手中拿到特意给儿子定做的宝剑,时邺满心期待,他想,纵然儿子不能如自己这般琴棋书画皆通,练好书法,练好武功,也一样可光耀门楣。
      儿子身体结实,伸手又敏捷,练武肯定会有一番出息。时邺还记得,曾经做兄弟的时候,儿子自豪的说过,他布尔古德是草原上第一勇士,徒手抓过猛兽。
      然而当他推开儿子书房的门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桌案上,脏兮兮的丢着几团墨污的宣纸,摊开的那张宣纸上,歪歪斜斜的画着几行字,满心的期望此刻全部化成了失望,他愤愤的将那宣纸揉作一团,丢在地上,厉声对仆人道,“少爷回来了,让他立刻来见我。”
      看到自家老爷要杀人的眼神,那仆人连忙应是,直到时邺走远了,才直起腰来抹汗。

      时邺回到书房,将手中的宝剑重重的砸在了桌案上,独自生着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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