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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上）
Chapter 16
远浅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刚和顾引翾从图书馆出来，在图书馆背后的一棵大树下亲昵。
手机铃声响第一遍的时候，远浅瞄了一眼伸手按掉，准备过会儿再回拨过去，响第二声的时候，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刚按了通话键，还没开口，妈妈的话就冲了出来：“爷爷奶奶他们出事儿了。”
远浅一秒之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状况。
“他们的旅行社的大巴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妈妈的声音低哑，“全车人都受了伤，有轻有重，爷爷奶奶年纪大，身体素质没那么好，伤的很重。”
这句话重重的撂在远浅心上，她大惊失色，乱了方寸：“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现在……”
“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本来旅行已经结束了，明天就回来了。谁知道这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都在医院里，爷爷已经醒过来了，在积极治疗，奶奶当时坐在靠窗的位置，伤势更严重些，现在还昏迷着。”远妈妈忧心忡忡，“刚刚我们跟丽丽他们家联系过了，她爸妈已经动身回国了，我和你爸还有丽丽订了机票，今晚就到杭州，赶到医院去。”
“那我呢？”远浅焦急地问。
“节假日机票太紧了。何况都这个点儿了，丽丽托了关系也只买到三张。”妈妈唉声叹气，“辽展本来说跟着一起过去的，都没办法。十点半的飞机，估计到那边都十二点多了，我们现在就去机场了。你在这边等消息，如果有事情，丽丽会安排你明天过来的。”
远浅看了看时间，马上就九点，自己也来不及赶过去。她跟妈妈说了好多想跟爷爷奶奶说的话，让妈妈一到那边一定及时告诉自己情况，才挂了电话。
顾引翾看她愁眉苦脸的，伸手握住她的手，才惊觉接完这个电话之后，她的手竟如此冰冷。
“怎么了？”他扳过她的身子，满眼都是心疼。
她固执地扭开，紧紧的锁着眉。
他捂住她的双手，放到自己的嘴上哈了一口气，然后不停地搓揉，试图让这双手变暖：“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担心，有我陪着你。”
远浅的委屈一下全部涌上来，她靠到他胸前，抓紧他的衣服：“我不想失去家人。我的爷爷奶奶在外地出了车祸，我害怕，我好害怕看不到他们了。”
“不会的。他们也舍不得你，肯定都会好好的。”顾引翾环抱着她，手指穿过她的长发，突然有种抓不住她的错觉。
远浅的脸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她断断续续地跟他讲了妈妈电话里讲的事情。
顾引翾认真听着，轻柔地捋着她的头发安慰她。
最后远浅换了个姿势，歪着头，下巴抵在他的肩膀：“我真的好想去看看爷爷奶奶。”
顾引翾深吸一口气，闻到她头发传来的特别的香味：“放心吧。”
远浅回宿舍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每隔五分钟都要强迫症般地去看一眼手机，害怕错过了家里任何人的任何短信和任何电话。
十二点一过，宿舍人其他人都陆续入眠，只有唐甜还拿着手机精神抖擞地玩游戏，声音不大，却让远浅更加心烦气躁。
一直等到一点多，远浅才终于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这一接，却让远浅再也不想睡了。
妈妈在那头虽然尽量用词委婉，但是远浅不傻，还是听得出妈妈话里的意思，爷爷身体基本稳定，奶奶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挂电话前妈妈还说，李丽帮她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明早李丽会安排人来给她送机票并送她到机场，等她去那边了，再跟学校请几天假。
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妈妈的口吻明明是带着悲伤和慌张的，怎么能叫她不胡思乱想？怎么让她能好好休息？
远浅怀着巨大的不安，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面的各种糟糕镜头全都轮番在她的眼前上演。她根本不能入睡，甚至，她连眼睛都无法闭上。她想告诉顾引翾，她此刻无比需要有个人听她倾诉，可是想到他此时都睡着了，还是不忍打扰。焦虑的情绪让她不得不起身坐起来，她背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却发现更加心乱如麻，如坐针毡。
楼道里不时有人走动，远浅突然想起，之前赵小萍说过，为了考虑节假日期间坐火车的学生，宿舍楼这几天晚上都不会锁门。于是她披了件薄外套就要出去，只想着去湖边转转散散心，释放一下压抑的心情。
远浅带上门的时候，唐甜停下手中的游戏，匪夷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关上的门，目光又扫过对面那张床，才把视线落到自己手机上，对着游戏出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过这样一句话，有时候人的心情越糟糕，就越会吸引来更多让你心情更糟的事物。远浅就是在这时候对这句话深有体会的。
她捂着外套前襟，还没踏出宿舍楼门，就碰到一群喝醉酒的男男女女，走路歪歪晃晃地过来。
几个男生到楼前就止住了脚，反倒是那几个看似高年级的女生，嬉皮笑脸地拉着其中一个男生不放，硬要把他往女生宿舍里面拖，其中打扮最成熟的那个女生一副倚门卖笑的姿态，晕乎乎地指挥其他几个女生拉扯那个男生。
那个被拖住的男生像是新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被这么多女生拉扯的害羞了，满脸通红，眼看要被拖进宿舍楼里了，便一个劲地回头求助外面那群男生。
“你们快来帮帮我啊，让她们别开玩笑了。”他艰难地往外挪着步子，结果外面那群人跟看热闹一般，没一个动。
男生又转头跟那群女生求饶，“别闹了吧，一会儿把管理员吵醒了就麻烦了。”
那群女生各个醉醺醺的样子，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嘻嘻哈哈地闹得更凶，不一会儿就把男生拖进了大门。
远浅侧着身子从他们身旁过去，谁料这时候男生猛地一反抗，几个女生没抓稳，那个男生身子往后一退，直接撞到了刚迈出大门的远浅的后背。
远浅皱皱眉，本想发脾气，可是后来又不想大晚上弄出什么，于是自认倒霉，埋头继续往外走，哪知外面那群男生却来了劲儿，拐弯抹角地叫嚷：“哎呀小刘啊不错啊，有那么多女生围着，还想着泡新妞啊哈哈！”，宿舍门处的女生也跟着起哄，干脆将那个男生往远浅身上推搡。
远浅本就心浮气躁，此时更是一股无名火冒出来，她来不及多想，转头就瞪住后面那些一身酒气的女生：“大半夜的在宿舍门口闹什么啊，有完没完。”
短暂的安静之后，那个打扮最成熟的女生先冲过来，对着远浅的肩就是一掌推过去，远浅往后几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我们玩儿我们的，关你屁事儿啊！”那个女生趾高气昂地站在远浅面前，讥笑，“难不成你还真以为你在英雄救美见义勇为啊？”
远浅怒视着这个满嘴酒味的女生：“你们要玩，那就找地方玩，这是学校，是宿舍楼下，不要打扰大家休息，更不要挡在门口影响道路畅通，谢谢。”
那个女生轻蔑地上下打量远浅，啧啧啧几下，把其他人都招呼过来，将远浅围在中间。
“哪个院的小屁孩啊。”
“就是，自己大半夜往外跑，还管别人？”
“可不是么，我看也不是什么好鸟。”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地讽刺。
那个成熟女生把远浅的外套帽子一把揪住，就往旁边的角落里拖，其他几个女生跟着拽住远浅的衣角，一副要好好修理她的做派。
远浅哪有这些人力气大，何况她们此时还醉醺醺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远浅暗叫糟糕，早知道就忍着那句话不要冲出口了，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怎么就那么控制不住情绪。
正想着，远浅就觉得身后一股力量将自己往前一推，下一秒，她就已经被撞到墙上，转过身来一看，他们一群人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一股酒气迎面扑来，远浅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你是哪个院儿的，跟姐姐说说。”那个成熟女生抱着双臂，说话的时候还打了个嗝，“我们来切磋切磋。”
远浅摸了下口袋，想给顾引翾或者宿舍人打个电话，却发现出门太急手机都没拿。而那个女生见她不说话，还往前靠的更近，伸出一个手指头，用装饰得花里胡哨的指甲戳了戳远浅的头，然后另一只手就想来抓远浅的头发。
就在远浅灰心地准备接受这苦闷狗血的命运时，突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五啊，不是让你下楼捡拖把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啊？”
所有人都扭过头往声音的发源处看去。
远浅的视线穿过这堆人看着那个身影，愣了愣，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唐甜一手拿着晾衣杆，一手拿着拖把站在那里。
“走吧。宿舍人都等着你呢，再不回去大家就下来叫你了。”唐甜从容地在众人纳闷的表情中走到远浅身边，把拖把塞到远浅手中，“刚好晾衣杆也掉下来了，我就下来顺带帮你把拖把也捡了，早知道你找不到就不让你下来了。”
远浅的脑子飞快的旋转，也没搞明白这是什么个状况。
唐甜的高个子明显占了优势，把周围女生的气势都压了些下去，她握着手里的晾衣杆，指了指身边的一群人：“怎么这么多人啊？”
那个成熟女生被晾衣杆指得往后一退。
“哦？是你朋友吧？”唐甜恍然大悟地说，“我说怎么你下来半天没回去呢，原来遇到老朋友了啊！这么晚了就不要聊天了，宿舍人都等着，明天再说吧，先跟我回去啦。”说着一把抓住远浅的手腕，笑眯眯地对着一群人挥挥手，大摇大摆地拉着远浅走了。
直到走进宿舍楼，上了三楼，能看到宿舍的大门了，唐甜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停下脚步，松开远浅的手腕。
“谢谢帮我解围。”远浅尴尬地说，自己太笨，想了这一路才懂唐甜的意思。
“没什么。”唐甜说话僵僵的，似乎比她更尴尬，“这么晚了一个人不要往外跑的好，节假日学校管得松，喝酒聚餐的多，晚归的多，杂七杂八窜校门的多，打架闹事的也就多了。”
远浅不吱声。唐甜又将远浅手上的拖把收回自己手中：“他们人多，所以出来时带了点道具，要是真打起来，也比赤手空拳的顶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远浅感谢之余也带着诧异。
“你出门时我还醒着。”唐甜不紧不慢地说，“你出去不久，我就起身上厕所准备睡觉，然后洗手的时候，无意在阳台上看见下面有人，就多瞄了两眼，然后就看到是你。之前一开始还真以为你大半夜下楼是见朋友，后来看了会儿发现不对劲，就去找你。我又不好叫醒大家，只能自己带点工具，路上临时编几句台词。”
远浅听着，心里各种滋味。不禁想若是换做自己，也不见得一定会下楼帮忙。
“谢谢。”她无以言表，只能又说了一遍感谢。
一向随意的唐甜被她这般正经弄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摆摆手：“都是一个宿舍的，谢什么。”
“我以为……”远浅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唐甜摸摸鼻子：“以为什么？”
“我以为，宿舍里谁都可能帮我，唯独你，在意料之外。”远浅还是说出口。
“为什么？”这下轮到唐甜意外。
远浅被唐甜诧异的表情弄得更意外：“难道你不是一直讨厌我么？”
唐甜的神色变得古怪：“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如果真的有讨厌这种事，那也是你在讨厌我吧？”
“我……”远浅词穷。
两人陷入了莫名的气氛中。
“可是你……”远浅吞吞吐吐，“你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迎着楼梯的小灯，唐甜一脸的茫然那么明显，转瞬又变为茅塞顿开，“难道你也认为，我跟顾引翾真有什么？”
远浅重重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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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解释是一件很纠结的事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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