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女致富记

作者:空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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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青梅竹马


      转进小巷子时,苏静言意外的看到了陈明岩。此刻,在寂静的小巷里,他整个身体就那样放松的靠在墙边,抬头望着天空。待她走近时,他便站直了身体,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她。苏静言瞬时明白,他是特意在此等她。
      突然,一些只属于原主的记忆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苏父出身农户,一贫如洗,陈父生于商户人家,薄有资产。就是这样两个人,年轻的时候,在一同求学的日子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陈父继承家业,辍学经商,而苏父继续求学,考中了秀才却停滞不前,终于在县学谋了个教书先生的工作。
      苏静言第一次见到陈明岩是在八岁那年,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天,她冻得瑟瑟发抖,只想围着暖炉,懒懒的不想动,却被苏父叫去打酒。因为家里来了客人需要爹招待,而娘亲要照顾着生病的弟弟,只能是她去打酒了。她爹平时就喜欢偶尔小酌两杯,几乎每次都是她去打酒,不过卖酒的大叔每次都会夸她能干,夸得她心里美滋滋的。
      她忿忿的想,陈叔叔竟会挑今天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来做客,害得她冻死了!
      于是,当她打完酒回来看到一大一小那两个人时,恨恨的看了他们一眼。两个小孩视线对上,一个错愕不已,奇怪自己哪里讨人嫌了,而另一个眼睛瞪得更大了,都怪他们不好。
      “这是小静言吧,”陈父和蔼可亲的笑着说道,“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苏兄,你养了个好女儿,看着就让人喜欢的紧。”
      苏父一边温酒,一边笑逐颜开的说着:“陈兄若是喜欢这丫头,就只管把她领回去,我倒省心了。”
      刚刚准备离开的小静言听到这话,立马瞪大了眼,她爹不要她了,惊叫出声:“爹!”
      “瞧这孩子,脸上都写字了。”陈父笑眯了眼。
      她连忙用手在脸上擦了擦,心里正奇怪着谁在她脸上写字了。
      苏父和陈父都被她这一动作逗得大笑了起来,男孩也抿嘴偷笑着。
      “你陈叔叔在逗你呢,你还真信了。”苏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瞧你这傻劲,什么时候能改了?”
      小苏静言嘟起了嘴,表示她很不高兴。“你们大人欺负小孩。”
      “别贫嘴了,爹和你陈叔叔有要事商谈,你带明岩在家里转转。”苏父叮嘱道,“明岩比你大了三岁,是哥哥,你可不要跟哥哥调皮。”
      爹要赶人,她只得满心不情不愿的领着这个叫明岩的人出去,原来他是陈叔叔的儿子。她瞥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我们家小,没什么好转的,我要去看弟弟了,你自便。”
      小陈明岩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不通自己哪里惹她不高兴了。他凑了上去,“我也去看你弟弟。”笑话,他第一次来他们家,他一个人能怎样,难道让他在这大冷天的一直待在屋外?
      小静言哼了一声,打算不理他,屁颠屁颠的往娘亲屋里跑。
      画面一转,苏静言十岁生辰,十三岁的陈明岩用攒了许久的零花钱买了烟花,带着她在湖边点燃,这是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当烟花腾空而起,绽放出炫亮的色彩,她看着美丽的烟花如痴如醉,笑得欢快至极。
      那天,他们玩得很开心,到很晚才回去,被长辈们责骂时,他主动揽了所有惩罚,摆明要护着她。长辈们面面相觑,苏父和陈父都若有所思。
      就在第二天,他们被两家父亲定亲了。
      定亲后,陈明岩隔三差五的来苏家,美其名曰是请苏父指点学业。而苏父对这未来女婿也颇为满意,时常对他的学业点拨或考究一二,最后每次都笑得眉飞色舞。得到苏父的夸奖后,他就乐呵呵的跑去跟苏静言炫耀,几乎每回都让她嫉妒得咬牙切齿。然后,她便跑去找苏父,央着爹爹教自己诗书,她要胜过那个混小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逐渐长大,一个成长得潇洒倜傥,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他们关系亲厚,站在一处就仿佛那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陈明岩心情低落的来到苏静言面前,他是来向她辞行的。陈父纳了一妾,陈母郁郁寡欢而终,他舅舅要接他去住个几年,说是家里老人想念的紧。
      临出发前,他郑重的对她说:“小言,我最多三年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已及笄,我也守孝期满,我就抬着八抬大轿来娶你。”
      她嗔怪他尽说些混话,心里却是极高兴的。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苏静言看着面前的男子,就这样近似呢喃般的脱口而出。她感觉的出,这些记忆对原主是极其重要的,或许是因为深深的在意才会在伤痛之下深埋。她刚才在县学门口认出了他,现在又想起了这些过往之事,感慨之余是无可奈何。
      听到这句话,陈明岩内心五味陈杂,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他们就那样对望着,说不清自己的心绪,看不透彼此的感情。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起了我们以前的事。”话刚说到这里,苏静言就蹙紧了眉头,懊恼自己怎么又顺口说出不该说的话,岂不是更让人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我们确实曾经青梅竹马,”他对她急着撇清他们关系的态度很不满,“虽然现在已经解除了婚约,但你也不必这般急着撇清我们的关系。”他不明白,他们何时竟变得如此陌生和疏远了。
      苏静言内心纠结,这样的情形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她不是那个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苏静言哪!
      沉默了半晌,陈明岩微不可闻的轻轻一声叹息:“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你虽然经常跟我拌嘴,但眼睛里却满是笑意,可现在——”现在却只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冷淡,这样的陌生让他内心极不舒服。
      苏静言的心里顿时响起了最大级别的警报,想到这个人对原主那么熟识,会不会被他看出她不是他认识的的那个苏静言。思及此,她不禁想离他远远的。
      “苏伯伯和伯母过世的时候,我在舅舅家那边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脚,没赶得及回来祭奠二老。”
      “没关系,我爹娘他们不会怪你的。”
      “我上个月才回来。”他继续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解释什么。
      苏静言微微一愕,不知该接何话,总不能直接对他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与我何干。毕竟他是原主的心上人,也没有做出什么让她极讨厌的事,所以她不想对他恶言相向。
      “小言——”
      “陈公子,”苏静言猛然提声,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唤他陈公子,想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言辞,他们已经不是原来的关系了。“如果你没什么话要说,我就先走一步了,小嘉还在等着我回去给他做饭呢。”
      “小嘉——还好吗?”陈明岩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顺势转换话题。
      “他很好。”
      “小嘉天资聪颖,只要日后勤奋好学,将来必会有所成就。”
      “谢公子吉言。”听到对弟弟的赞美,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听着她陌生的用“公子”称呼他,陈明岩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了苦涩的笑,再次沉默了。
      苏静言搞不清他现在的状况,想留不是,想走也不是。可一想到原主和他之间的情谊,她就只想远远的躲着他。
      “我回来后才知道退亲的事。自从那个女人进门以后,我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甚至几乎事事都依着那个女人。我听管家说,退亲的事也是那个女人怂恿的。”
      对苏静言来说,他这话无疑是一个响雷。他是在告诉她,他并不同意退亲吗?真是笑话,他若真心不想退亲,为何这么长时间都不主动来找她说明,为何不与他父亲抗议?她从原主的记忆中能够发觉这个女孩对她的青梅竹马感情深切真挚,可是现在她却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多少,甚至其实很淡,她不禁为原主感到悲哀与不平。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他声音急切,甚至带着几分质问。
      “我都已经这副模样了,难道还要自取其辱吗?!”男方都提出退亲了,孤苦无依的她能怎样?就算坚持不肯答应,将来即使进了门,日子也不会好过。她忿忿不平,没有直接说感情的事,状似无意的撸了一下额头的碎发,故意将狰狞的疤痕对着他。
      陈明岩果然紧紧盯着她额间的疤痕,眼中有着刺痛,良久才问道:“这疤是怎么弄的?”
      “已经与你无关了。”
      “我是想帮你。”
      “用不着。”
      “你——”陈明岩真想拂袖而去,“你何时变得这般不可理喻了?”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陈明岩双眸低垂,眼中有着复杂的神色,“听到退亲的消息,我就立马赶了回来。不过,我也知道回来的已经晚了。”
      即使回来晚了,可也已经回来一个月了,为什么没有来看苏静言,帮她一把?说不定她就不会是她,更不会有穿越这回事了。
      “我们退了亲,我不方便去找你,怕你的名声会更不堪。”
      “现在我们也不应该站在一起说这么多话。”她现在还有什么名声可言,真是越说越可笑。
      陈明岩顿了顿,眉头时皱时松,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公子,你想说什么就一次性说完吧,我不想我们之间再有牵扯了。”她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犹犹豫豫着,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重点,最后还是只得她来快刀斩乱麻。
      他紧紧注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可惜她始终神色如常。“为什么要收我爹那五十两银子?难道为了区区五十两,你就可以将我们多年的感情弃之如敝履吗?”
      苏静言懵了:“什么五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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