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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玄武兵甲
遥远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白湘羽一觉醒来之际，天已大亮。
不得不说画流风和龙吟的恢复能力堪比猛兽，被捅刀子后很快健步如飞。白湘羽却意外地柔弱，躺在床上整整睡了十天，用画流风的话来说，白湘羽堪比“一头慵懒的母猪”。
结果受到了龙吟的强烈反对，并被彻底纠正——白湘羽堪比“一头嗜血的母狼”。
当然这些白湘羽都是不知道的。
揉了揉眼睛，白湘羽撑着身子半坐起来。
案上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很苦的汤汁。而在案旁，衣衫不整地龙吟正疲惫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地上凌乱地放置着龙吟的衣服。定睛一看，还混有画流风的长衫。
那堆衣物旁，同样衣衫不整的画流风桃花眼上勾，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怎么样？这次是不是该听我的？”
龙吟边喘气边咬牙切齿：“我是不会答应的！”
画流风笑意不减，愈发诡异，“你要逼我？”
“我宁死不屈！”
“死了再从，我不介意。”
“画流风，你别欺人太甚！”
“我向来喜欢欺人极甚。”
……
九师兄……你受了，你竟然受了！真是丢光了百草谷的面子！
白湘羽拍案而起，“你们两个够了！在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房间里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实在是太有伤风化了！”横眉冷对画流风，“画流风，我九师兄是不会从你的！”俯首怒斥九师兄，“攻君受君共处一室，受君必有损失——九师兄，你太大意了！”
画流风挑眉：“有伤风化？”
龙吟沉吟：“攻君受君？”
“咳咳，我是说你们俩给我注意点，不要衣衫不整地站在我面前。”白湘羽端起苦药一饮而尽，“再让我看到一些更劲爆的镜头，我会流鼻血的。”
画流风了然般后退一步，瞟了龙吟一眼，“小白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今天轮到你洗衣服了，不要推脱。”
龙吟边喘气边咬牙切齿：“我昨天已经洗了，你想逼我再洗，我是不会答应的！”
“你昨天的衣服没洗干净，还敢跟我讨价还价？”画流风伸手指向自己胸前那一滩污垢，笑意愈发诡异，“你要逼我出手？你分明知道你打不过我。”
“我宁死不屈！”
“你死了，就用脏衣服把你卷着丢去乱葬岗。”
“画流风，你别欺人太甚！”
“我向来喜欢欺人极甚。”画流风眼中掠过一缕狠戾的光芒，“你洗不洗？”
“不洗！”
“真的不洗？”
“说了不洗就不洗！”
……
为了谁洗衣服而斗殴……这两个白痴。
白湘羽叹了口气，朝龙吟摆摆手，“九师兄，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有点事情想跟他说。”
“这是你的命运啊，”画流风以神的眼光怜悯龙吟，“去洗衣服吧……”
于是九师兄抱着一堆脏衣服泪奔而去。
***
白湘羽静静地看着画流风，看他笑嘻嘻地凑上前来，打趣道：“你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衣衫不整的我，我可是会害羞的。”
“你面皮三丈厚，字典里从来没有‘害羞’两字，我一点都不担心。”白湘羽找个更舒服的姿势，慵懒地往里缩了缩，“我睡了多久？”
“不是很久，也就十天八天而已。”画流风眼巴巴地望向她，“这几天我受尽你九师兄的压迫，被逼着洗了六天衣服，四天碗，做了三顿饭……”
龙吟从窗外探头进来，“期间洗破了九件衣服，打碎了六只碗，炒焦了两顿菜，还差点导致火灾……”
在画流风的飞碗攻击来临之前，龙吟适时地从镜头前消失了。
白湘羽看着画流风略显苍白的面容，“你妹妹呢？”
“早就打发回家了。”画流风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我担心你会打破醋坛子……”
白湘羽别过脸不看他。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我怕她打破醋坛子……”
白湘羽横眉瞪他。
“当然也有个原因是你被凌修抓走了，我要救你……”
这还差不多。
话说到这里，好像没什么可以说下去了。
白湘羽绞尽脑汁，良久方道：“二师兄和芦花呢？”
画流风默默指向窗外。一棵发黄的梧桐树下，站着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鸟。
脂肪不见了，滑亮的羽毛不见了，抖擞的精神不见了——那不是芦花，芦花怎么可能变成那样子？
白湘羽拖着步子走到床边，试探着唤道：“芦花。”
瘦鸟别过头不看她。
白湘羽哽咽道：“芦花，给你肉。”
瘦鸟低鸣一声，翻了个白眼。
白湘羽几乎要哭出来，拼命摇晃着画流风，“那个爱吃肉的芦花哪里去了？你把它还给我啊！”
“事实是这样的，二师兄带着芦花逃命，结果两人，不，一人一鸟失散了。”画流风沉痛道，“我们找到它时，芦花已经饿得晕倒在地，被当做瘟疫鸡准备处理了。”
“醒来以后，芦花性情大变。”画流风面露哀伤，“现在肉没办法打动它了……”
“难道它转行吃素？”
“不，现在如果你说肉，是没办法打动它的。”画流风越发悲痛，“你要说‘来两斤五花肉’才能打动它……”
他以身示范，豪气万丈地大喝一声：“芦花，来两斤五花肉！”
芦花扑腾着翅膀直扑而来，又拿巨大的翅膀蹭了蹭他的脸，一瞬间含情脉脉，亲昵无限。
白湘羽：“……”
两斤五花肉打发芦花后，再也不能左右顾而言他了。白湘羽斟酌着，吁了口气，“那一晚，谢谢你。”
“谢我是必须的，”画流风眼前一亮，“原来小白你终于想通，决定要被我包养了？”
你一天不耍白痴会死么你？
“我有问题要问你。”她压低声音，“那一晚你说的话，是出自真心的么？”
画流风抓抓脑袋，“我记得我说过很多话……比如，今夜月色不错？”
“不是这句。”
“今夜不色不错呐？”
“混蛋这两句话有差别么？!”
“今夜月色不错，不如……”
“你够了。”
“……我忘了。”画流风轻松一笑，只解开背上永寂剑的油布，取出长剑细细擦拭，“那种动情的话语一生就只能说一次吧，要不下次轮到我身陷绝境了，我再说给你听？”
算是默认，他曾经的表白么？
白湘羽满足地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那天凌修跟我说，他从我手里得到了玄武兵甲的藏宝图。你要从凌修手上抢走的，是不是这件东西？”
“是。”画流风凝视着鲨鱼皮质剑鞘上赤黄青蓝紫的五色宝石，“他以为我出动暗杀团是纯粹想杀他，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玄武兵甲的藏宝图。其实不然，我早就知道玄武兵甲的藏宝图在他手里。我想杀他，是因为他太聪明。只有杀了他，才能保证能顺利从他手中夺走藏宝图。”
“玄武兵甲的藏宝图……那么重要么？”
画流风猛然抬眸，忽的笑了，像是这一季散落的阳光重新回到他脸上，温暖而柔和。
“没有听过陵香公主和画楼空征战南疆的说书么？他们拼尽一生都在追逐些什么，保卫南疆保卫凌国是为了什么，直到陵香公主殒身，她都不曾真正了解。这个困扰画楼空一生问题，直到这位没扎拉克上一任当家死前，才终于找到答案——南疆蕴藏着一个巨大的兵器库。”他淡淡地笑，“前朝被凌国取代之时，倾尽一国之力将武器收入南疆。传说他们砸开山岭，将一国的兵器和财富收入其中，等待后人重整河山。”
“可惜凌国将前朝遗孤全数屠杀，这个兵器库的所在便成未解之谜了。后来南疆被敌国夺走，凌国上下惊恐无比，就是怕他们得到玄武兵甲的宝藏。几十代人血战下来，已经没有人记得保卫南疆的真正原因了。陵香公主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死的。”画流风绘声绘色，“画楼空拼尽余生，终于得到南疆玄武兵甲藏宝图的踪迹，可是解开藏宝图的钥匙散失在外，他直到死，也没有找齐。”
白湘羽突然觉得，陵香公主和画楼空很可怜。
一个拼尽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所作为何，一个拼尽一生都没法完成自己的夙愿。
“风兄，你对野史的了解程度令人钦佩，莫非你就是传说中《浮生梦醉》的作者燕归先生？”白湘羽递给他纸笔墨，“我是《浮生梦醉》的忠实读者，请给我签个名吧。”
画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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