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叁 秘辛劫
夜凉如水,阿久裹着被子毫无睡意。她睁着眼看着帘帐,残留在身体里的酥麻若醉的感觉一阵阵撩过心上。
她又想起周青弥抱着她时唇角微勾的侧脸,相识十几年,才发觉原来他已经不是那个胡乱抹着她的眼泪,给她吃槐花糖的小男孩,甚至已经不是那个爬上树抓秋蝉送给她的少年。
而今,周青弥已然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一路上他抱着她,她身陷油浴般的难受,可恶的是周青弥偏偏还时不时打趣几句,让她又羞又恼,挣扎着便要下来,他却紧了双手拴住她,一边好言哄劝,让她动也不是,静也不能。
她想起年幼时,那时把她从河边的木盆里捡回家的爷爷还没过世,她被一起玩儿的小伙伴抛下,一个人待在听说会闹鬼的柴房里。
阿久什么都不懂,只记得有人说这间屋子里有鬼,她不知道鬼是什么东西,只记得小伙伴们说鬼会吃小孩,尤其是没有爹娘疼的小孩。
阿久很怕,但是房门从外面顶上了,阿久力气小,怎么也打不开。小小的她背靠着门蹲着,眼睛扫过每一个角落,生怕吃小孩的鬼会突然蹿出来。好像过了很久,鬼一直没有出现,但是阿久饿了,想回家吃爷爷做的南瓜糕。她推了推门,还是打不开。
她迷迷糊糊的,饿得没有力气,躺在旁边的稻草上睡着了。
她正做着梦,却被一只手拍醒,她睁开眼,看见灰头土脸的周青弥。他见他醒了,露出大大的笑脸。他的脸上有伤,像是指甲划的,身上脸上都是尘土。阿久第一次见他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有些奇怪,他却捏捏她的脸说:“笨蛋,你饿不饿?我们去找你爷爷,让他做南瓜糕吃好不好?”
阿久和鬼一起待在柴房里好几个时辰,冷了饿了她也没哭,可是看见周青弥傻傻的样子,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周青弥用衣袖抹了抹她的脸,越抹越脏,“你是不是哪里疼?我们回去找你爷爷采药给你吃。”
她很久以后才知道,他脸上的伤是被把她关起来的那个小伙伴抓的。没想到他第一次动手,是为了她。
原来阿久的记性那么好,周青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或善或邪的笑她都能记住。
睁着眼,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想了好久才睡过去,第二天清早阿久起来,看着铜镜里的黑眼圈暗自懊恼,今天一定要喝足三壶宁神茶!
周府颜玉阁,周家大少的书房,鸡还未鸣便跟着少爷一路过来的阿未,惺忪着两眼打了第十一个哈欠。
周青弥容色黯淡,眉头皱的像那团正被他揉在手里的贵阳宣纸。
他眸中历色一闪而逝,张嘴唤道,
“阿未。”
小书童一激灵,揉着眼上前。
“少爷。”
“把酒窖里那坛二十年刁郎酒送去给松山脚下的梅枝君,让他帮我办一件事。”周青弥不复以往闲散,眉眸间只余冷烈。
哼,粥刚乘出来,那群和尚便这么迫不及待地动手瓜分,眼里还有周家吗。贪心不足,那就让他们自食其果。
放下手中的毛笔,他起身出了颜玉阁,径直往内院的明前厅走去。
还未到厅前,便看见管家周糯急匆匆地从厅里出来,胸前的衣襟外露出一角信封。
周青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糯快步离去的背影,转身进了厅。
周家的主事人,溢香茶庄的庄主周另庭,正在座上端着一只青花瓷杯喝茶,紧锁的眉头与周青弥如出一辙。
“爹。”周青弥恭敬地唤了一声,便在下座坐下,陪侍的丫鬟上完茶便知趣地退了下去。他喝了一口茶,开始闲话家常。
“爹,听说前几日李堂叔送了一株垂丝海棠,今天一早在后园也没看见,不知道爹把那宝贝放在何处,让儿子也看看?”
“哼,”周另庭看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你小子倒是知道的快,李府昨夜刚派人来,你今早便进了明前厅,来得真是巧。”
周青弥是周家长子,周另庭看着这个儿子一点点长大,两人之间虽未有疏远,但他却越来越看不清他的想法。次子周允过了年才九岁,正是天真爱撒娇的年龄,但周青弥九岁的那年,他已经懂得如何去保护一个人。
周另庭对这个儿子从来就满意得很,此时说着话的表情虽然满是讥讽,眼中却不乏赞赏。
周青弥含首,“爹过奖了,青弥只不过想与爹一同赏这名贵的花卉,心里着急,来得不免有些早,惊扰了爹的早茶。”
周另庭眯眼看着周青弥,眼神晦深莫测,周青弥抬头毫不慌张地回视过去。
“哈哈……”周另庭突然大笑出声,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支离破碎,“不愧是我周另庭的儿子!你想知道什么,无需再与为父打哑迷。”
“爹能否告知,”周青弥仍是微微笑着,“管家所去何处?”
周另庭眉头皱地更深,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为父还是太过看轻你。”周另庭叹了声气,似有忧虑又似庆幸,“周糯带着书信,去了京城戎淮王府。”
“戎淮王府?”周青弥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周另庭,“爹,您不顾家训结交王族,可知……”
“当然知道……”周另庭抚额叹息。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何苦做此选择。
“李腾均与我名义上虽为堂兄弟,本该相互扶持,但他对溢香茶庄存的邪念已不是一两日,他早就不甘心附庸于周家,只怕,他之前的趋附只是做戏而已。”
思及此,周另庭只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来养了一头喝血的狼。
“庄子里的牌匾……怕也是他搞的鬼。”
周青弥早就猜到他这个堂叔不会简单,但父亲把他当做亲人看待,自己虽有所怀疑,也不能深究,却不曾想……
“牌匾的事已经覆水难收,周家不能公然驳了当朝太傅的颜面。李腾均摆明了想让溢香茶庄姓李!”昨夜李腾均派人入府,送来的不单单是一株海棠那么简单,跟着那盆花一起送进周府的,还有一张贡单。
周另庭从袖中抽出一片绸缎递过去,周青弥上前接过,是贡单。
绸缎上密密麻麻地列了年底便要押运上京的贡品,他一眼看去,手指几乎要把绸缎捏烂。
绸缎上有一行字被人用朱墨圈出:溢香茶庄,珍品茶叶百夸,护以黄罗软盝以贡。
“爹……您难道要由他如此放肆?”两人沉默半晌,周青弥狠狠开口道。
“当初李腾均私下派人上京请字的时候,恐怕没想过要给周家留退路。周家隐于市井几十年,难道真的要断送在我手上……”李腾均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溢香茶庄占为己有,就算不顾念兄弟之情,这几十年来,周家对李家的百般照拂难道他都没有放在眼里吗?
周另庭眉头紧锁,坐着主座上的他又沧桑了几分。
周青弥看在眼中,忧虑更重,“那戎淮王,虽是当今皇上的同胞皇兄,手中掌握的势力虽有助周家脱身的胜算,但我们开出的条件他未必就能应允。”如今前有猛虎耽视,后有豺狼作乱,思前虑后抓住的救命稻草,倘若却是条缠身的毒蛇,周家此劫怕是再难渡过。
明前厅中父子一坐一立,眸中的神色都复杂的很。
太阳刚刚出来,挂在草树上的露水还未晒化,此时的温叟镇还冷清得很,出摊的货郎刚刚占好地段,搓着双手哈气取暖。
周府西南边的小门外行人稀少,只有两只石狮子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口。
“嘎吱”一声,那扇朱红小门开了一道细缝,在寂静的清晨有些刺耳。
阿未抱着酒坛,探出一只脑袋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无人,才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扶了扶头上的白虎布帽,从侧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待阿未走出半条街,不远处的胡同巷中一个人影闪出,尾随而去。
插入书签
今天用课间的时间写完一章,回来一边学习一边修改……只能四个字来形容:争分夺秒……
谢谢大家看阿深的文~~阿深看见不断上涨的点击率以及收藏数,现在热血澎湃……
欢迎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