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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ework
晚饭过后,大部分人都去看夏季烟火表演了,白哉自然是嫌人多不肯去,恋次见他回房间了,也借口说自己都看过好多年了没意思了推脱过去。估摸着他们应该走了,恋次溜到白哉门口,走了几个来回,遭了服务生几个白眼,才横下心敲门。
“门没锁。”
恋次进去,看见白哉穿着便服,还在对着白天的图勾草图,站在背后看了一会,白哉停下笔问他有什么事。
“啊,就是……那个今天老师不是说想从这里原有的水景里找点元素做景观设计嘛,然后不是原计划里就没时间了嘛,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离得不太远,河岸很漂亮,不知道老师你想不想去看看……”恋次手里搓着衣角,自己都觉得这声音好假。
聪明如白哉,哪里不知道这个少年在想什么,只不过始终对他讨厌不起来,才任由着他在自己跟前打转。去还是不去呢。抬头迎上那热切眼神,还是心软了。“好啊。等我一下,我换衣服。”
“啊!!好,好我在大堂等你!”
恋次坐立不安等在沙发上,莫名的怕别人撞见,又自己安慰自己:“我又不是干坏事!干吗背着人!我也是为了事务所好……”白哉从电梯出来就见他自言自语,过去拍拍他背说走了。
恋次一回头就心想坏了,你说你穿什么不好穿这么一件有点透透的黑衬衣还不扣第二颗扣子。
白哉懒得理会他一脸失神样子,拉开门口出租车门坐进去,恋次赶紧追过去坐在副驾位置,告诉司机去哪哪哪。一路上都是准备去看烟火的人,情侣居多,彩色气球挨挨挤挤,夏天特有的温暖味道掠过车窗,加上后视镜里白哉罕见的温和脸孔,简直完美了。
渐远市区,司机把车停在一条小路路口。下了车白哉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要拐了他。恋次回答完怎么可能,又补了一句老师你居然也会开玩笑啊……白哉没说什么,隔一步远跟着他走。
开头还有几家灯火,转了几个弯,路旁青草渐深,河水味道逐渐传来,市区里灯光都淡下去了,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应和星月。白哉听着恋次絮絮叨叨讲了好些他小时候的事情,什么在这里摸虾被大人骂啦,跟姐姐逃学来这里晒太阳啦,捉蝌蚪来养长大了又放回去啦……都是他一辈子都见所未见的。他静静听,他静静讲,一前一后走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到了河边,就什么都不说了。潮湿的夜风撩拨恋次红发,白哉在他斜后半步远的地方就着月光看他,忽的觉得好久没有如此放松了。
不论是台伯河,泰晤士还是查尔士河,不论是满天星光月影疏浅还是灯红酒绿霓虹点点,白哉见识的都多了。可是当恋次神秘兮兮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指了指天上,然后第一颗烟火就拖着尾巴窜上去炸裂成千万红绿光道跌下来的时候,白哉还是颇有意外,那一刻他觉得恋次一定是会什么魔法。远处闷闷的响声传来,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烟花跃上天空,白哉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看见边上的孩子没有看烟火,水亮眼睛里都是自己影子,抑不住的心头发烧。他跨一步上前,一手扳过恋次的头,嘴唇贴上去。
恋次觉得自己被电流击中,全身僵硬,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人闭着眼睛平静面孔,然后他觉得有一只手环上了自己的腰把他拉过去,脑后的那只手也加大了些力道。天上开满了烟花,明明灭灭的光从他眼前脸上流泻,他这才找到真实感,闭上眼睛用力抱紧。
天旋地转了不知道多久两人才分开,恋次呆呆望着白哉,白哉把他嘴边擦干净,捏捏他下巴,又补上轻轻一啄,走到河边光洁石头上坐下,留给恋次一个风清云淡的背影看起烟花。恋次有些来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也跑过去并排坐下,头仰得高高的。白哉觉得他好笑,过去拉他的手,他脸红着更不好意思低头了。
回去一路白哉的手都没有松开过,出租车上两人并坐在后排,恋次心想这没过多久看着街上情侣的心情可就不一样了。偷偷瞄瞄白哉,还是一脸没表情看着窗外,只在他想稍微活动活动手指的时候突然发力把他捏住了。
一路别无他话。
回到房间,白哉猛灌了一大杯冰水,打开窗子坐在窗前,望着楼下人头如蚁,眼前全是一头红发的少年零星影像。左思量右思量,暗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不自制了。可是一回想,自从遇见他,一步步已经走出好远,有些事,连海燕也不曾扭转过他,却在跟他相处的时日里不知不觉就变了。恐怕那孩子一直觉得是自己牵着他走,暗恋眼神千回百绕,实际上反而是自己一直着意抗拒好感,绷着脸皮高高在上。这个孩子让他觉得他有能力给别人幸福,只要他愿意。长久以来他总在逃避跟别人心的接触,海燕也好露琪亚也好,他远离他们是怕伤害他们伤害自己,怕自己不能给他们幸福。时光流转他发现自己花了太久太久才明白,他匮乏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勇气,像这只野犬一样不管不顾的勇气。恋次让他看见曾经的自己,那个留在十五岁夏天的自己。
这一次他要亲手去攥紧,那些让他藏入心底的点点滴滴。
飞机上,白哉出现在经济舱让大家都很意外。恋次问:“老师你不是在……”
“你旁边那个老人身体不太好,跟他换了。”
恋次刚想说不对啊,刚才换登机牌的时候明明是个年轻女孩子,白哉白了他一眼他就噤声了,乐颠乐颠把他让进去。
三万尺高空澄明如洗。
“后天要去昌迪加尔,周六回来。”摆摆手拒绝空姐推来饮料,白哉把舷窗打开。
“啊?那里啊!”恋次脑海中闪过柯布西耶爷爷戴着眼镜的样子(注:这个爷爷是现代建筑鼻祖级的大师,在昌迪加尔做了规划和中心区的重要建筑)。
“难得去那开会,有没有想要的。”
“啊?”白哉突然大转变让恋次很不适应,一边飞快的想着这个男人的思维构造真是奇怪果然是水瓶座一边拍死“我想要原版的爱经”之类念头,好一会才说“寄明信片回来就好了。”
白哉有点奇怪的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说:“能不能换一个。”
“嗳?那就……随便什么吧,不太沉不太大就好了!”
“不问为什么?”
“……”
“收明信片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哪里都去不了,还要等着邮差。”就像他那一室的明信片。
“不会啊!可以有一个人替自己做自己没办法做的事情不是也很好吗?”
“你这么觉得?”
恋次点点头。
白哉伸出手揉揉他的长发,看他一脸不好意思,偏想拉过他吻他额头,低低在他耳边说:“你喜欢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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