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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port
从戌吊回来,除了当天汇总调研成果、讨论初步方案的时候,白哉忙得再不见人影。看不见他时候恋次想给他发短信,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打了一大段字又心烦意乱删掉,反复几次还是作罢。虽然有点不敢置信,不过每次一回想那天晚上和飞机上情景,心里都沉甸甸的踏实。
周三早上他发短信要他安全到达告诉他,他说好。晚上他收到短信说“一切顺利”。本想问他怎么这么久,想起印度人没什么时间观念,以他性格他肯定已经等得一心烦乱,于是只是暗自想象他又无奈又愤懑的表情偷偷发笑。
周四露琪亚打电话来说她让白哉替她给自己带东西当生日礼物,他犹豫一下,想她这次没问自己有没有进展就什么都没说,露琪亚坏笑着说:“这可是帮你提醒他你该过生日了,要是某些人收到两份礼物可得重谢!”
周五修兵叫他一起喝酒,他怕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就没去。本想发短信问他明天什么时候到,又觉得太鸡婆了,自己查了查航班信息。
周六一大早他就出门去事务所。夜里下了阵雨,早上天气格外清爽,8月里难得有天气不燥。白哉飞机9点落地,他一定会直接来事务所检查进度。昨天那张场地测绘图还差一点没有整理好,恋次想赶在他回来之前做完。
心情大好推开事务所的门,恋次一瞬间僵住了。
白哉位置上正正坐着海燕。其他人都还没来,海燕见他进来,刚要打招呼,发觉他神情不对,脑海中反复搜索,似乎好久之前见过他一面。
恋次耳朵里轰轰直响,半晌找不出一根头绪来愣在门口,望着海燕却似乎什么都没看见。良久问出一句:“朽木白哉呢?”
海燕被这少年盯得心里毛毛的,直觉觉得这孩子肯定跟白哉有关系,听他这么一问猜了两三分。“他爸爸前天半夜突然去世了,他回美国打理他们家公司事情,我过来接管事务所。”
“他什么时候回来?”
海燕看恋次脸色铁青,想了半天才敢说:“他说他也不知道,漏子出的很大,恐怕不只是一年半载的事。事务所我……”
“他在哪?”恋次攥紧拳头打断他。
“应该在机场,他下午转机……”
恋次没有听他说完就跑出去了。
“喂!!你……你去哪!!”海燕跟着他出去。
楼下不知道在做什么,电梯迟迟不来,恋次一拳砸在下行按钮上,转身跑进楼梯间。
“等……等一下……”海燕追着他一路往下跑,“你是不是去机场?你等等我开车……送你……”
海燕飙起车来比白哉有过之而无不及,落地时候恋次只觉得脚软。他其实不太清楚自己该去哪,只知道往候机厅里冲。海燕急匆匆泊好车上去一把拉住他:“你这样子进不去!身份证给我在这里等着我!”恋次木木站住,看他穿过熙攘人流,过一会拿着张机票塞给自己,“快点安检,我在停车场等你。”
机场的人声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跌跌撞撞过了安检,抓住迎面过来拖着箱子的空姐就问去美国的候机厅在哪里,那女孩子吓了一跳半天才指了指说走那里,他松开手就往过跑,一路人都奇怪他没半件行李又失魂落魄。
他到的时候白哉飞机还没落地。坐在长椅上恋次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不是白哉优雅渲染的时候,是比这还要早,他4岁时候。
小时候恋次爸爸在外地做生意,留他和妈妈在老家,一家人生活很是宽裕,家里还请着保姆。后来恋次爸爸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生意上赔得一干二净,人自然也颓唐了,整日里喝酒大醉。恋次妈妈没经过这样世面,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带着恋次去那人家里求情。恋次当时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可以出门好快活,全然不懂为什么妈妈总是眼眶发红。下了新干线,好一阵打听才到了那家人门前,门仆都是势利眼不肯放他们进去,妈妈求了他们半天,又给了小费才进了院门。
院子可真大,花木搭配雅致,石子路面一尘不染。门厅里又等了好久那家主人才肯见他们,都没叫进客厅,只有一个男人出来跟他们讲话。
恋次觉得无聊偷偷溜出去,追着蝴蝶七拐八拐就不知道走到哪了。周围好安静,挑出很远的屋檐底下有深深的阴影,恋次看见一间房门开着就过去扒在门口向里看。里面一个黑发的少年正在写毛笔字,约莫十二三岁,穿着干净的白衬衣。
“你是谁?”看见他在门口,少年皱着眉头问他。
他只是望着他,没有说话。
“小鬼,我在问你话呢!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放下毛笔,少年一脸臭脾气。
恋次还是没有说话。
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写字当作没看见他。
等了好一会他才小声说:“哥哥,迷路了。”
白哉本想装作没听见,可是一转头看见他安安静静坐在门口望着自己,不哭不闹,终究有点于心不忍。
“真麻烦……”故意大声扔下笔,白哉走过来推搡一下恋次,“起来!我带你出去!”
白哉走得很快,恋次跟在后面有些摇摇晃晃,过门槛的时候啪一下摔倒在地上。白哉回过头本以为他要大哭大闹,做好了溜走的准备,可他只是自己爬起来,眼泪汪汪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半,突然过来一个佣人模样女人,看见大少爷白哉领着个小孩气鼓鼓走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白哉脸上挂不住,转过身就冲着恋次大喊:“麻烦死了!”恋次正愣着,白哉就跑了,路过那个女人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低下头连说对不起。
恋次急了要追他,哪里赶得上,一直没有做声的恋次哇哇大哭起来。
后来怎么出去的恋次都不记得了。他记忆里只有爸爸躲债走了再没回来,妈妈要改嫁那家人见不得他,只得托付给亲戚。可哪里会有人愿意要他这么个拖油瓶,最后还是原先的保姆松本家看不过留下了他。
从一开始就是那样,朽木白哉,半途丢下他的胆小鬼。
朽木白哉不知道,他阿散井恋次什么都不怕,只怕他不愿与他一起担当。
白哉出现的时候,恋次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冲上去揪住他衣领,他想质问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为什么跟大家不告而别,想大喊他的名字给他一拳,想抱住他说没事的。可是就在对上他冷峻眼神的一瞬间,恋次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小丑,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他跟他贴的近到一英寸,彼此几乎能听到心跳声,却从没觉得这样远过。
几秒钟后保安就扭住他把他带走。空旷候机厅里脚步声啪嗒啪嗒敲在白哉心上。白哉站在原地看着恋次两边胳膊被扭住拖走,没有回头看自己。过了好久有空姐提醒他先生你的箱子掉了。白哉说谢谢,俯下身去握箱杆,忽然整个人跌倒在墙角。那空姐紧张的问他先生你没事吧,他右手捂住脸,左手冲她摆摆,克制住想大吼“走开”的欲望。
海燕车上放着California dreaming,声音大到震耳欲聋。恋次坐上去,海燕递给他一支烟,他叼在嘴里,海燕用烟蒂给他点燃。好久没有抽烟,呛得直流眼泪。海燕没看见一般自顾自敞开顶棚飙起车,功放声音引得路人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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