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

　　像是被蛇勒住了颈项，透不过气来。
　　第三天了吧。他用手艰难的撑起身子，但那些经鞭苔留下的蜿蜒淤痕不要被当事者忽视，他倏地体力不支，倚上了阴冷潮湿的牢墙。
　　牢，是死牢。牢内，还有另一个人在呻咛。
　　顿时，他的思维千回百转。

　　三天前。阿防宫。击筑。始皇。行刺。一个个过往在他脑海里浮动。是的，行刺失败。
　　好象有风的声音，似美妙的音乐。他想起了华阳。华阳说他的音乐似风一样自由空灵。他淡淡地说公主过奖。并非礼数所在，他只是清楚自己接下来会干什么，要干什么。纵使他也喜欢那个纯洁善良的公主华阳。

　　第二十天了。
　　牢，是死牢。牢内没有人呻咛。那个十七天前挣扎过的人就在当天喝了孟婆汤，留下前世的一切，当然包括身躯。可能是因为中毒，那人的尸首在短短数天内就孕育出又白又肥的蛆。很多。很多。
　　腐烂的气味在加重。
　　我还要等。他说。
　　牢内没有风的声音。
　　十天后。
　　牢，是死牢。
　　狱卒献媚道，小的也是听命行事，先生日后可别记恨啊。
　　他面无表情，你这套对赵高管用，动手。
　　是的，他可以离开死牢，重新听到风的声音，始皇赦免是爱惜乐理罕才，亦或是华阳相求。他不敢想，他怕……

　　又十天后。
　　双目被剜的疼减轻了不少，闭目击筑的效果与他瞳如漆时不分伯仲，可他仍终日不离他的琴。
　　华阳来探望，他击筑。很久之后华阳说，那是风的声音。
　　没有回答，只留残香缕缕。起风了。

　　又三天后。
　　阿房宫。击筑。始皇。行刺。他当场毙命。
　　只是没人知道他在死前一瞬所想。
　　他想起了宫外的祁山，他想起了祁山顶上风扶面颊的轻柔，他想起了他为刺杀始皇的严酷受训，他想起祁山顶上风在耳畔的低言细语，他想起自己刺杀，剜目，再刺杀……
　　在华阳的惊呼声中，他最后一次听到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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