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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药
这甬道斜斜向下,王远在入口处左右挥舞火把,云绮进了去后,万红绫亦将那布幔朝远处狠狠甩脱了去,纵身跃入这甬道中。
她在这甬道中行了两步,便听身后咔咔一声,知道这是入口已全然关闭了。果然,下一刻王远低沉沙哑的声音已在她耳边响起,“待会莫要轻举妄动,记得一切都听我的。”
“省得。”万红绫点头道,“我岂会说话不算数。”
他这才缓缓举起火把,小心地替她照着前路。
这甬道极长,约莫行了一炷香后,才陡然宽敞,甬道尽头是个十丈见方的石室,这石室空空荡荡,唯中央有一石柱,其上花纹繁复,东北与西南角另有两张石几,竟不知何用。
惊魂未定的众人此刻已聚集在这石室中。
石室四壁被安上火把,明亮火光照映着诸人面容,俱如惊弓之鸟,不见半点人色。
先前那何镖头一死,镖师们便如群龙无首,慌乱中死伤大半,南宫家与云家亦折损不少。
云绮抬目四顾,但见幸存之人寥寥,竟半数都无,不禁心下戚戚。
南宫菱自然已瞧见了他,“你……你不打紧罢?”她神色惶急,原先的矜持高傲竟已不见了踪影,“你……可有哪里伤着么?”
她是在担心他么?她的发丝未乱,妆容齐整,她的衣衫甚至没有半点褶皱。
他的外衫却早已脱下点着拿去对付蝶群,兴许是先前被火燎着了,他的额角依旧有些疼痛,不止如此,他眼下才注意到,自个的发丝亦有阵阵难闻焦味。
这么看来,他确实是该让人担心的。
云绮轻轻笑道,“我没事。谢姑娘关心。”他的目光避开她,落在了南宫莲处,“这般凶险之下能护着令妹毫发无伤,也辛苦姑娘了。”
南宫菱被他夸奖,心下一喜,可刚待开口,却突闻一声巨响,整个石室竟震了一震。
众人此刻如何受得了惊吓?南宫莲更是尖叫起来,一时间女孩子尖利的喊叫便在这石室中久久回荡。
“是从先前的入口传来的。”云家剑士中有人已凝神听出了这动静所在,当即禀告。
难道那宛如修罗地狱的神殿之内竟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去瞧瞧罢。”王远提起火把,冲万红绫点点头,便往来处去了。
万红绫正忙着将面上身上焦污擦去,先前那蝶群化作青烟,她未及避开,便在衫上留下污痕,这污痕此刻亦散发阵阵难闻气味。
她如此专注,以至根本未觉察到半点不对劲,直到南宫菱出声相询,她才暗呼一声——糟糕。
“你丈夫师承何处?”南宫菱问她,“他的剑法倒是挺好的,似是名家传授。”
这一问问得万红绫当即一愣,王远只告诉她,若是旁人问起这密室是如何发现她该怎么答,可并没有说,旁人问起他的师承,她究竟该如何回答。
她想到此处,亦暗暗后悔,只因这么多天来她竟从未问过他师承何人。
“他……他不会什么高明剑法。”她胡诌道,“他就是开个武馆,随便学了点套路功夫罢了。”
对了,他根本都不曾佩剑,亦未在众人面前动过手,就连她都不知他会剑法,怎么这南宫小姐竟一口咬定他会?难道、难道她竟是在诈她?
万红绫想到此处,只觉冷汗直冒,她可万不会这些弯弯绕子,竟如何应对?
“何必隐瞒呢?”南宫菱扬起眉,冷笑道,“我先前见他一人守在入口,只用那火把便令得毒虫无法进入,着实身手了得,那些毒虫是不避火的,无法驱赶,他只能刺中才成,那火把用来就与长剑一般无二。而今我们几个能安然无恙,便多亏了他剑法高明。”她这般说完,周遭竟立时鸦雀无声了。
只因先前那般慌乱之际,众人各自顾着逃命,哪还有工夫去注意这等事来?而今听她这般道来,心中均想,这南宫小姐心细如发,果真厉害。
“他没学过。”万红绫心下却打定主意,绝不能承认,“他连剑都没有。”
人人都知道,一个剑客最紧要的便是佩剑,有时那甚至比命还紧要。王远没有佩剑,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若在平日里她这般说法自然也糊弄得过去,可眼下众人劫后余生,原本无暇他顾,此刻经南宫菱一提,方有余裕思索,竟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件事——为什么这奇怪的两夫妇竟那么巧,在这毒虫漫天飞舞肆意屠戮之际,突然发现这神像之后有条密道?这南宫小姐不过是询问她丈夫师承何处,竟让她吓得连连辩驳,难道他二人当真还有什么隐瞒?
这般想着,瞧向万红绫的目光便多了几分防备顾忌。
“呵,我先前探你武功,你根本只是不知用什么法子隐去了功力,而非不会武,你夫妇二人既然武艺高强,又何必隐瞒……”南宫菱复道,“我瞧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了。我们都是练武之人,门口又有人守着,若有人偷偷潜进来打开了箱子再偷偷潜出去,那是绝无可能。所以那放出蝴蝶之人是谁,而今可是心知肚明了。”
她胸有成竹,这番分析引得诸人纷纷点头。只因先前云绮下令灭火时间并不长,外人若是要潜入再潜出已是远远不够,更遑论还要在黑暗之中准确找出那两只镖箱之所在!
万红绫再是愚钝,也立时明白她话中所指,双颊当即便涨红了,“你胡说八道!”
“你这般生气作甚?”南宫菱道,“我只说心知肚明,又何曾说是你做的?”她瞧着万红绫气愤模样,只觉心中得意欢畅,道对方果真被她猜中,气急败坏,露出破绽了。
万红绫心头火起,怒道,“先前就不应该救你,教你死了才好!”
南宫菱闻言色变,心道,这毒妇恁的恶毒,被拆穿了竟如此咒她!她当即收起冷笑,厉声道,“……是你救了我么?我若猜得不错,那毒物待不了多久便要自行散去,我们若是再抵挡一阵,必能逃脱,所以你二人眼见无法害人了,便想出法子,将我们引到这来,再行谋害!”
“胡说!”万红绫心中气愤,可她功力尽失,且不说南宫菱武功本就不差,她此刻更被围在仆人之中,万红绫就是想要动手,亦不得法。
她二人你来我往,说得又气又急,如连珠炮般。
众人听得心惊,云绮却未曾在意。
他一直在瞧这中央石柱上的花纹。
直到此刻,他才仿似终于回过神来,
“南宫小姐,请不要再说了。恕在下直言,你这番推论不仅鲁莽,更且显得太过不智了。”
南宫菱自然怔住了。她本以为云绮会赞同她,以云绮的才智,必然也会与她想得一样。再不然,他亦会感激她的竭尽心力,观察于微。至少,一两句感谢称赞总会有的。她万万没想到,会由云绮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
她不智?
她、她何来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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