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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美人(下)
“二位这般急是要去哪块儿?”
狐妖瞧着那人,眯了眼。
胭脂娘也瞧见了来人。是个翩翩公子,白衣胜雪,面容也俊俏。可胭脂娘厌恶白衣裳。
胭脂娘也不是无故甩脸子的人:“随处逛逛。”
白衣人指了指周遭:“这块子有甚么好耍?难为在这块儿碰到就是缘。二位赏脸吃个茶?”
狐妖上前:“不必。不熟。”
白衣人作了个揖:“在下名朱情,字长存。不知二位?”
诛情,还长存?倒是个怪人。
胭脂娘不喜欢那些个酸歪歪的礼节,摆手:“无名小辈。不嫌弃,就称胭脂娘。”
白衣人点头,笑:“胭脂姑娘。这位?”
狐妖瞥了胭脂娘一眼:“狐九!”
“原来是胡兄。这下子也算是相熟之人了,小弟请吃茶也不算唐突了罢。”
胭脂娘见狐妖有些个不情愿:“改日罢。”
白衣人还不肯死心:“择日不如撞日,今个赏个光不成?”
胭脂娘敛了眼皮子:“朱公子是几时来这块儿的?”讲完又给了狐妖使了个眼色。
“来了有些时日了。”
狐妖自是晓得胭脂娘想要套话,自个儿也不能老是作个脸色给人瞧。胭脂娘见狐妖缓了脸色,对着朱情点了头。
朱情忙引在前头,出了巷子,到了一家店里头。这块儿不是别地儿正是胭脂娘住的店。
店里头掌柜的见着了朱情,忙跑了来:“朱,朱公子,甚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胭脂娘瞧了朱情一眼,刚虽觉着此人有古怪,却没想着竟还是个人物。
掌柜的自个儿给带路进了雅间。上了吃食和茶水,便掩了门,退了下来。
胭脂娘余光瞧着掌柜的临走时像是瞧了自个儿一眼,有些个讲不出道不明的眼神。
胭脂娘定了神,拿了块糕点,觉着没得古怪才往嘴里头送。
朱情闷了会子,才开口:“想必二位都觉得我怪得很。哪个人会在外头见着人就要请吃茶。”
胭脂娘点头:“是。”
朱情又讲:“你们刚是要去醉柳楼?”
胭脂娘挑眉。
“我也是听你那一声醉柳楼,才……”
胭脂娘就了口茶:“你这意思是拦着我们去醉柳楼。”
朱情面目严然:“正是。”
胭脂娘盯着朱情的眼,笑了一次,等着朱情再开口。
朱情见胭脂娘这般模样,知她并不全然的信自个儿。清了清嗓子:“你也是发觉了罢,这个城有古怪。我本是也不信甚么鬼怪妖精的,只是这阵子……着实……”朱情斟酌了几下,“邪门!这里头的人像是被缠了身似的,没得精气神。”
胭脂娘应了声,看神色似乎也用心了些。
朱情见状,面露难色:“有个事不知当不当讲……”讲完拿眼瞟胭脂娘。
胭脂娘低头,抚着茶碗沿儿:“……讲。”
“有些住户里头,有死人,干瘪的,像是被吸干似的。”朱情抬着眼,似要从胭脂娘脸上看出一朵花来。半晌,才笑了:“瞧你们这样,也是晓得了罢。亏小弟还想卖个关子哩。”
胭脂娘倒也不觉着难受,任朱情打量:“我两也是误撞进一家,瞧见的。”
朱情把茶杯端起来,用丝帕给茶杯沿儿擦了一遍,才吹了气,吃了一口:“这茶不是顶好的。怠慢了。”
胭脂娘几个小心思在肚里转了转:“朱公子还吃过比这雨前春更好的茶。”
朱情倒是一惊,忙掩了惊色,笑:“看不出胭脂姑娘对茶也精通的很。”
狐妖听得胭脂娘的话,夺了胭脂娘手里头的被子,把茶一口给闷了,茶叶大半都进了他的嘴里头,嚼了嚼,硬生生龇牙给咽了:“哪里好?”
被狐妖这么一打浑,朱情忙又让掌柜的上了些菜,才舒了口气。
胭脂娘也懒得同朱情再分辨,雨前春本可说是茶中珍品,朱情刚刚那般讲着实有些装门内汉的意味。这倒是也让人生不出恶意来。
胭脂娘也不欲纠缠于茶不茶的话儿:“朱公子想怎么做?”
朱情愣了一愣,才知胭脂娘问的是那件事:“……醉柳楼。”
胭脂娘:“你觉着醉柳楼不对劲?怎么说?”
朱情又吃了口茶:“你们同我去看看便知晓了。”
胭脂娘:“刚还拦我们,这般又要引我们去,朱公子……”
朱情摸了摸鼻子:“这,这是怕你们莽撞冲撞了甚么不好的东西。”
三人出了店,就往醉柳楼这边来。
路过衙门,胭脂娘奇了:“不怪文昌城败成这样也没得人理,这衙门口织了好大几张蛛子网。里头人呢?”
朱情也站了脚:“你是讲官老爷?在醉柳楼里头睡着哩!”
胭脂娘听了这话,也没讲甚么,脚下倒是快了些。
朱情倒是在衙门口站了会子才摇头离开。
过了几个巷道,眼前陡然就有一种来了另个城镇的光景。
这儿可比别处要热闹繁盛的多。有一小楼上书醉柳楼。周围摊摊点点的。
三人站在远处望着。
朱情出声:“瞧见那些人的面色没?”
胭脂娘细里头看,那些人的面色果真干黄,两眼乏神。
胭脂娘往狐妖望了眼,狐妖摇摇头,也是闻不出甚么的。
胭脂娘想了想觉着还是进去探探究竟要紧。
两人迈了步,却见朱情并不动。
朱情见两人瞧自个儿,看似有些赧然,应道:“这种地方……有辱斯文,我远远瞧着就好,就好。”
胭脂娘也不勉强于他,转身进了去。
一脚刚踏进醉柳楼,胭脂娘觉着那股黏腻感更甚,奇得是不似先前那般另人难过。
胭脂娘粗粗地扫了周遭几眼。这里头的人都是面色不佳的。
几个伙计迎了上来:“二位是一起的?”
胭脂娘点头。
伙计又问:“可有钱财?”
胭脂娘:“哦?怎么个说法?”
“这有钱的自然不能就在这块儿喝喝酒水,有更好的候着哩。”
胭脂娘转了转眼珠子:“可是能见着这的……掌柜的……”
伙计笑:“可别喊掌柜的,老鸨之类,指不定气成甚么样子。喊柳美人就成。记得啊。”
胭脂娘也笑。
伙计一伸手:“先给上二两罢。”胭脂娘二话没讲,掏了钱便给。
“这边请。”
伙计把他们引到隔间,便退开了。从里面出了几个姑娘把他们带了进去。
“臭死!”里面坐了个女子,说是多好看罢,也不至于,但气韵在那块儿着实让人移不开眼来。
几个姑娘禀了声:“柳美人,有客。”
“我讲怎么突地这般臭,原是你们。快去洗了再来!”柳美人横着眼儿对着胭脂娘一行。
胭脂娘嗅了嗅。没作声。
狐妖板了脸,也嗅了嗅,看向胭脂娘:“……你不臭。”
这会子胭脂娘倒是在想着甚么,听了柳美人的话,随丫头们洗了去。
回来时,柳美人才给了好脸色:“你们来找老娘做甚么?”
这一句是实在是煞了风景。从柳美人嘴里吐出就不是个事儿。
狐妖想着,胭脂娘用着那张阴沉艳丽的脸讲出个老娘来,让人觉着乍寒。
胭脂娘缓声:“想瞧瞧,柳美人是个甚么样的奇女子。”
柳美人笑起来:“这话老娘欢喜听。再说。”
“没得了。”胭脂娘照实里说。
柳美人拍了桌子:“耍老娘!”
这边胭脂娘又往柳美人那块儿靠近了些。
“你为甚讲我臭?”
“没得原由!老娘觉着臭就是臭。”
胭脂娘靠近又嗅下,手里的粉落了下来。
柳美人身子蓦地一颤:“你是甚么人!”
胭脂娘制住柳美人的手脚:“你又是甚么……妖……”
柳美人破口大骂:“去你娘的,要不是老娘把妖力分了到这块地上,你他奶奶地能制住老娘!”
胭脂娘开口要说甚么。
柳美人像是想起甚么:“我晓得了,定是朱情那贱人叫你们来捉老娘的,怪不得我闻了一股子臭味。他个贱人进不来!要不是老娘……”
胭脂娘捂了她的嘴。可外头的人还是听着了。个个都冲了进来。那架势是要宰了胭脂娘。
一人分开人群,朝胭脂娘作了个揖:“女侠,还请高抬贵手。”那人面目颓然,衣物华美。
胭脂娘瞧了瞧,那人腰间的牌:“官老爷。”
那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下沈洁,乃是文昌城父母官。”
胭脂娘松了手,柳美人立刻叫了起来:“你个臭娘们儿!老娘非把你吸干了不可!”
胭脂娘结了个印:“封!”
柳美人顿时讲不出话来。
沈洁倒是急了:“还请女侠快快放了朱姑娘,这些年月多亏了朱姑娘照抚我等才得以续命。”
胭脂娘瞧了一干人等,面黄肌瘦的:“她就这般照抚你们的,如此……”
沈洁:“并不是,只是最近几月,那妖人不知在外头放了甚么话,说是这块儿有宝,外头的人都往这边赶,来了醉柳楼的还好,旁的都被他吸了干净,作了妖力,朱姑娘实在是难维系了。这里头的人多多少少也被吸了元气。要不是那妖进不来这里,怕是我们一干早就……哪还在这块儿耗着。”
胭脂娘将手中粉一并散去,众人被呛了几下。
“你这娘们儿,怎么讲也不听!快把柳美人放了,要不咱们都得死在这块儿!”里头自是有些人又急又怒,叫起来。
沈洁想了想,又作了个揖:“女侠既能制住朱姑娘,想必也是有些法术的。但也未必与外头那妖相敌。女侠再这般可就是害了自个儿和大家的命了。”
沈洁刚讲完,一串血咒就从胭脂娘身后爬了出来,愈发得多。
有些姑娘家不禁叫了起来。待到楼里上上下下都爬满血咒,胭脂娘后头才没得血咒出来,胭脂娘只用脚跟敲了敲地面,地上,墙上的血咒就都隐了起来,再怎么看也甚么都没得。
坐在那块儿被封住的柳美人猛烈地挣起来,竟摆脱了胭脂娘的束缚!
柳美人一跃而起:“你他娘竟毁了老娘的封,那贱人进来了,我们都得死!”柳美人从嘴里吐出五根丝,四根牢牢定在楼里四角上,一根直冲胭脂娘命门。
胭脂娘一闪避过,那丝像是长眼睛似的追着胭脂娘,狐妖挡了前去,一把抓了蛛丝。
胭脂娘这才开口:“怪不得脚下总有黏腻,原是个蜘蛛精。”
柳美人一鼓作气,又吐了两根,分别朝着狐妖和胭脂娘:“滚你娘的,老娘先干了你们,再去会那贱人!”
胭脂娘定定不动,一把抓住飞来的蛛丝,手里头渗出血来:“解了封有甚么不好?你的妖力不都回来了?”
柳美人气极:“妖力回来,也没得用,难不成我丢下他们自个儿走!我要走掉了事,我还用得着花几年作了个封!直讲了罢,老娘现在打不过那贱人!但你这贱人,老娘还不看在眼里!”那声似是要豁出去,甚么也不顾,要拉了胭脂娘当垫背。
众人听了柳美人的话直觉都要逃,竟发现自个儿动不得了。
正说着,门外头便站了个白衣人,不是朱情是哪个。
柳美人狠狠地瞧着:“贱人!”
朱情笑起来:“多谢胡兄,胭脂姑娘相助。”
柳美人转头瞧了胭脂娘,眼角欲裂:“纳命来!”
胭脂娘往边上一躲,狐妖迎上来同她缠斗。
胭脂娘结了印,刚刚撒出去的粉竟都浮了起来盖在众人身上:“避!”那一大群子的人,竟都不见了。
胭脂娘咬了小手指,让血顺着红线慢慢氤下去:“燃!”霎时整座城火光冲天!胭脂娘眼角,嘴角都开始渗血。
朱情也猛得抓了胸口,喷了口黑血。
旁边缠斗的二人见此立刻停了下来。柳美人是奇得,狐妖是吓得,甩了柳美人就窜了过去。
胭脂娘胡乱了揩了揩脸,身形有些晃荡。
朱情沉声:“原来你是想引我来做得戏,你甚么时候觉得我不对劲的。”
胭脂娘:“一开始。”
“你怎知这城布了我的蛛丝?你在见我之时便下了火粉!”
胭脂娘摇头:“我只是觉着,古怪。”
现今蛛丝被焚,朱情妖力受损极大。
狐妖让胭脂娘靠着自个儿。
胭脂娘朝柳美人笑了笑:“都是蜘蛛,你该晓得,哪块儿是他的死门罢。去!”
柳美人又是喜又是气,也顾不了许多,冲向朱情。
只瞧着朱情从后头拖了个人,挡在身前,正是那店得掌柜的。
朱情笑:“你不愿做好人么?你且也替我受死罢。”
那掌柜的眼珠子动了动没得气了。
柳美人啊得一声收了手,朱情转身逃了去。
朱情在上空望了望下面,城里的那些个修行尚浅的装作城民的小蜘蛛也都逃的逃,有些则是直接烧死了去。
朱情顾不得许多一晃便没得了影。待柳美人再寻来也是甚么也没得了。好在这城是保住了。
胭脂娘扑通一声倒了下去。狐妖一把搂了腰,细!
胭脂娘哪里晓得狐妖的心思,勉强站了,扬了下颌儿望向回了来的柳美人:“跑了?”
柳美人把手里的瓶子甩了过去:“他娘的,干你屁事!”
狐妖倏地接过瓶,闻了闻,才让胭脂娘吃:“是好药,你吃!”
胭脂娘也闻了闻,摇摇头:“对我没得用,你留着。是好东西。”
狐妖不肯。
胭脂娘只得吃了。
柳美人见胭脂娘吃了药:“那些人呢?”
胭脂娘就着手上的血,画了个血咒:“显!”周遭的墙上,地上通红一片,刚隐去的血咒又显了出来,退进胭脂娘体内。
原本空落落的地方,蓦地挤满了人。大多一脸呆滞,不知出了甚么事。
柳美人大嗓门忙把事来龙去脉给讲了。众人道了谢都欢喜极了,接着都散去奔家了。
柳美人松了口气,看了地上已化了蜘蛛的掌柜的,又叹气:“他是好人。却非要跟着朱情,不知怎么想的,好在现今又要投胎了。我却要背个孽业。”
胭脂娘清醒了些,瞧了柳美人一眼:“你怎么就,愿意耗着妖力行那样的事?”
柳美人知她指的是照抚众人的事,愣了下,笑起来:“老娘这不是想积点阴德,修成上仙嘛。只不过现在不成了。”说着用嘴努了努地上的蜘蛛。
胭脂娘也是一愣,低头半晌:“嗯。”
柳美人倒是浑不在意:“现今老娘又不想了,做妖也不孬,起码遇着你这些人也有趣。”
胭脂娘抬了头,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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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要奔向考试的怀抱了,可能又要过段时间才能更。正好可以想些题材,到时考完试写起来也顺些。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我在背问答!!!我滴个神呐!让我这个话唠背书是闹么闹么残忍!我比较喜欢自由的,发散的,具有娱乐意义的交流性口语,即同姬友讲废话。最后谢谢看文的童鞋们,发现不对盘的内容可以告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