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还与美人同

作者:孟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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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行(17)


      悉悉索索,门轩轻响处,一尾白色裙摆,曳地缥缈拂过。
      静谧的夜色里,有不知名的虫鸟唧唧声传来,随风摇曳的丛丛绿竹,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一身白色襦裙的花零就隐身在这月色撩人幽暗处。
      月白风清,万籁俱寂。
      真是好极,好极。
      花零长长呼出一口气,回首望向背后矗立的小楼,见楼亭沉静依然,这才欣喜地拍拍心口默声道:“还好没有惊动人。”她将手中一直小心翼翼攥着的长裙衣摆放下去,又抬头望了望二楼自己房间那个精巧的窗口,终于眼神诡秘一笑,转身投入前方不知名的夜色里。
      她知道,那里有美味在等着她。
      刚才在楼上无意嗅到的香味,真真是救她一命。
      也同时提醒了她,有一个所在,差点忘记了。
      真是饥饿使人头脑发蒙,引人犯罪。
      她一时激动欣喜,头脑再清醒时,已经一路蹑手蹑脚奔到了楼下。
      踌躇莫测间,终于肚皮的咕咕响提醒了她,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月初东升,此时正是入夜不久。
      花零一路行进,落地无声,月光沐浴下,只见一个轻盈白影在庭院里东转西绕,最后终于在西侧处一方小门处站定。
      那是迎客居灶房的后门。
      蹑手蹑脚,慢慢靠近,从门缝里溢出的丝丝莫名肉香,终于让花零脸上迸出一抹原来如此的笑意,她嘿嘿嘿暗笑三声,心里真是得意之极。
      果然没有料错,刚才在楼上的推断现在得到了验证,竟然真的是后厨传出的香味。
      咕噜噜一声巨响,花零无语地抱住肚子,等左右细瞧下周围,见没有人声动静,这才恨铁不成钢敲了敲自己的肚皮,趴向门缝处向灶房里面看去。
      灯火微昏处,竟然还有人在此值夜。
      一个身着短打褂衣的大叔,挽着长袖,一手紧握大勺,一手利索执筷,正立在大灶旁边一个咕咕冒着热气的大锅前,认真翻检着。
      香味就是从那大锅里溢出来的,花零深深呼吸下,只觉得香味穿过鼻腔一路直闯而下,抽动的整个身体都饿的直不起腰来。
      好像是在炖肉,至于什么肉,花零没有分辨出来或者说是无暇分辨,她只知道那香味混合着四溢的香料味道,直把她的脑袋冲击的昏昏不知所以然。神思停止处,她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目前,现在,此刻,必须吃到东西!
      可是,现在问题是,怎么混进去呢?
      里面大叔沉浸在自己的炖肉料理里,浑然不觉有人在外面偷偷摸摸观望,花零摸摸鼻子,忽然有点为自己这种行为脸红。
      光明正大的花家大小姐花零,何曾有过如此鬼鬼祟祟的时候?
      若不是娘亲把她逼急了,若不是她饿的要背过气去,她是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做这种。。。,呃,这种不理智的事情。
      花零心里默默叹口气。
      不过,只是一瞬,生理战胜理智,她的思维又被立时拉回,当务之急,是怎么能让里面大叔不发觉的情况下,进去吃到东西。
      她只顾捻手捻脚想着对策,却没有发觉到,在她背后不远处,高大长廊柱影后,有一个身形已经饶有兴味地盯着她多时。
      紫衣魅影,涔涔幽明。
      空旷的幽暗里,这人一动不动静立着,月光照不到他的衣畔,也朦胧了他的面容。
      默然间,只有两个黑影如鬼魅般忽然从长廊一侧的小楼二层一跃而下,静寂滑近他的身畔,低沉出声道:“主上,检查过了,没有异常的迹象。”
      紫衣身形闻言,一动不动。
      身后的黑影两人见没有回音,也便立着静寂不语,半晌,才听紫衣身形骤然轻笑一声,道:“没有就没有吧,依依那丫头向来谨慎,料着她已经把所有的痕迹抹除干净了才会离开。”
      说完,又“嗤”地一声轻笑道:“这丫头倒对老大衷心不已,想来真是委屈她在我这里讨情卖乖。”
      言语温软迷离,听着甚为宠溺。
      不料他身后左侧的黑衣人闻言,却慢慢抬起头,沉声道:“公子既然知道她是。。。,为何还容着她?”
      紫衣身形轻叹一声,却是未答。
      倒是右侧的黑衣人忽然道:“公子是欲擒故纵。既然已经知晓那廖姑娘底细,不妨放她在眼皮底下,观她到底意欲何为。”
      说的紫衣之人不禁“呵呵”连笑两声,他对两人的话头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微一摆手,道:“行了,言麟,张越,你们俩先回去吧。这些事我们回去再说。”
      直听的左侧黑衣人微一疑问:“公子不回去?”
      紫衣之人嘴角一勾,望向不远处一个所在,不语。
      倒还是右侧黑衣人观其态势,随着他的目光一望,待看到前方庭院右侧处的一个朦胧的白衣素影,像是忽然明白什么似的,微微无奈一摇头,忠告道:“我们明天还要去璧城,公子还是回行辕早些休息为好。”
      紫衣之人负手而立,似是不懂其意,只说道:“别絮叨了,我不过到处逛逛,完了就回去了,你们俩先回吧。”
      右侧之人见他如此,只好无可奈何一叹气,埋首道:“是。言麟先告退了。”便和身侧的张越对视一眼,两人黑衣一闪,已是影踪全无。
      曲折的长廊,高巍的廊柱,微风阵阵,带来庭院静谧的气息。
      再回首处,紫衣魅影已然翩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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