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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
日光透过窗隙，轻拂阿苦微泛红晕的面颊，她蹙了下眉，拥着被子在柔软的兽皮上打了个滚，险些摔下床去。
“嗯？”阿苦懒懒伸手遮挡眼前光亮，蓦地忆起昨夜种种，立时没了睡意，一下翻身坐起。肩头薄被滑下，露出内里旖旎春*色，她忙扯过被子掩住胸口，转头四顾，师父却已不在房中。
带着几分羞涩着好衣衫，垂眼见到榻间兽皮上染着几抹绯红，阿苦吐了下舌，寻思这回弄脏了床褥，免不了要给师父数落一顿。不过，师父才舍不得真的罚她呢。她露出一丝顽皮黠笑，回味昨晚师父的温柔言行，心里顿又满满皆是甜意。
谷中今日显得格外幽静，阿苦各处寻了一圈，连附近的山头都找遍了，却不见谢离踪影。末了，她抱膝坐在潭边，下巴抵着膝盖，盯着瀑布溅起的水花发呆，闷闷地想：师父又出谷去了，怎么走时也不叫我一声。
谢离往日离谷亦不会特意交代，有时一去数日方归，阿苦早已习惯。只是她初谙情愫，醒来后见不到师父，不免仍觉失落，在潭边坐了一会，才怏怏起身，独自练功煮饭、拾柴洗衣，又将昨日剥下的虎皮悬挂在阴凉处，预备风干后给师父缝制条新褥子。
一连过了十几日，谢离却始终没有回来。
这天清晨阿苦捉了只野兔，腌浸后在火上熏烤，自觉味道鲜美，留下大半只收拾起来，自语道：“说不定待会师父就回来了，正好给他尝尝。”嘴上虽这么说着，内心却着实有些不安——七年之中，师父从未离开过这么长时日。
她垂头丧气，眼望潭水中几尾小鱼嬉戏来去，只想：师父这么久不回来，定是给什么事耽搁住了……啊，是了！师父内伤已愈，这回出谷岂有不在外面好好玩玩的道理？我真是笨，只知在谷中空等，何不去附近镇上找找，若找到了师父，便求他带我一道游玩，找不到再回谷里等他便是。心中主意一定，烦闷尽去，索性除了衣衫，跳进潭中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潭水清凉舒适，阿苦眯起双眼，正盘算着一会上路需要打点哪些轻便行装，忽听得身后十余丈外微有异响，竟似有人轻轻踩着草地，缓步走近。
她对谢离的脚步声熟悉之至，一听之下便知来人并非师父，心中一凛，急忙游至一片花枝后，借花丛挡住赤*裸的身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轻柔嗓音怯怯响起：“有……有人在么？”
阿苦从花丛后探出头来，只见潭边立着个高挑婀娜的年轻女子。这女子身着绿衣藕裙，容貌甚美，见到她后双目一亮，似乎松了口气，抚胸道：“谢天谢地，这里真的有人……还是个姑娘。”说罢红着脸朝阿苦笑了笑。
阿苦默不作声，只是瞪大眼睛瞧着她。
绿衣女子咬着嘴唇，显得颇为腼腆，小声道：“我在山里迷了路，怎么都走不出去，幸亏遇见姑娘你，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呢。”
阿苦吁了口气，点头道：“你长得这般的美，我还以为是山里的妖精，原来是个迷路的小姑娘。”
绿衣女子本来眼眶微红，甚感委屈，听到这话也不禁嫣然而笑，道：“姑娘你生得才叫美呢。我名叫海棠，你叫什么名字？”
阿苦道：“我叫阿苦。”
海棠微笑道：“阿苦？这名字倒有些奇怪……嗯，阿苦，你不上岸来么？”
阿苦笑道：“只顾着说话，我倒忘啦。”伸展身子从花丛后游出，将至岸边，见海棠一双妙目含笑，瞬也不瞬看着自己，对方虽是个女子，心下也觉得有些异样，脸上微微一红，道：“我要穿衣裳了，你先转过身去。”
海棠“噗”的一笑，道：“你放心穿，我决不偷看就是。”说着背转过身子。
阿苦上岸后取出食水，招呼海棠进自己的小木屋休息。她自住进谷中以来，从未与外人打过交道，好容易遇见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不由大感兴趣，拉着海棠东扯西问。两人谈谈说说，互相都觉亲近了许多。
海棠转目见到床边缝了一半的虎皮，脸上现出惧色，问道：“阿苦，这山里还有老虎么？你……你好生厉害，连老虎都打死了。”阿苦漫不在意地道：“这是我师父打死的，他出门去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算再来一只，我也打得过，不会伤到你的。”
海棠笑道：“你真有本事，不像我，这么没用……你还有师父？那一定是个功夫很高的壮士，待会他回来你给我引见引见。”阿苦摇头道：“我师父功夫很高，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壮，长得还很俊呢。可惜你来得不巧，见不到他了。”
海棠问道：“怎么，他今天不回来么？他去哪了？”
阿苦目中一黯，怅怅道：“我也不知道啊。待会你休息够了，咱们一起下山，我要出去找他。”说着翻出几件衣裳，找了块旧布裹上，结成了个小包袱。
海棠在旁看着，忽道：“你就带这些衣衫出门？”阿苦点头。海棠脸上愕然，又问道：“没有裙子？没有抹胸？”
阿苦道：“师父没给我买过，再说在山里穿裙子也不方便……抹胸？那是什么？”
海棠眨了眨眼，从随身衣囊取出套崭新的浅绛色衣裙，配了条牙白色抹胸，递给阿苦，道：“你这般的容貌，不穿得美些，岂非暴殄天物？换上这套试试。”
阿苦早觉海棠身上衣裙锦绣明丽，暗中艳羡不已，这时摸着柔滑轻软的衣料，不由大为心动。海棠笑道：“还愣着干嘛？快把衣裳脱了，我来教你怎么穿。”说着拿过抹胸，笑吟吟地看着她。
阿苦双颊晕红，捂着衣襟道：“不，不忙，我……我先去拿烤兔肉给你尝尝，很好吃的，咱们吃完再换衣裳上路。”说着急忙奔出屋去。海棠望望她背影，又望望床上那套衣裙，只是抿嘴轻笑。
不一会阿苦端来兔肉，海棠连吃几块，赞不绝口。阿苦甚为得意，道：“你送我新衣裳，我请你吃兔肉，也是应该的。”
海棠笑道：“若不是你，我就要被困死在山里了，救命之恩，又叫海棠如何回报？”阿苦侧头想了想，目中闪过一丝狡意，摆了摆手道：“我救了你，又害了你，恩怨相抵，咱们两不相欠。”海棠一呆，问道：“你说什么？”忽然间身子晃了晃，惊呼一声，软倒在床上，失声道：“我，我怎么……”
阿苦咯咯笑了两声，安慰她道：“别怕，你胃口小，吃的兔肉很少，不会被毒死的。”海棠惊道：“你……你为什么害我？”阿苦讶然道：“我不先害你，难道等着被你害么？”海棠面色惨白，道：“你……你……”胸膛不住起伏，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阿苦笑眯眯看着她道：“这山谷如此隐秘，你又不会功夫，怎能轻易便寻到了这里？你是来找我师父的吧？让我猜猜……我师父仇家很多，莫非你也是其中之一？”海棠眸色微凛，语声又弱了些：“你这小鬼，一肚子……坏……坏水！”
阿苦拍拍她的脸，叹了口气：“你也别怪我，要怪只能怪自己装得不像。你只顾放重了脚步，扮作不会武功的模样，却不想想，不会武功的姑娘家走了这许多山路，再结实的裙子也早就被树枝刮烂弄皱了，哪能像你穿在身上的这么漂亮？”
她拿起床上的衣裙，朝海棠眨眨眼：“不过你陪我玩，我还是很开心的，多谢你拉。”海棠嘴唇蠕动，却已无法出声，终于眼皮一沉，昏睡过去。
阿苦看着她，自语道：“师父不想给人发现踪迹，看来须得毁尸灭迹才行。只是你也没对我干什么坏事，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倒有点下不了手。”她垂头看向手中衣裙，顿时目光发亮，心里跃跃欲试，暗忖：先去换过了衣衫，再想个法子处置她，最好能既不杀人，又不至泄露师父的秘密。
她在兔肉中加了“醉曼朱香”，料想海棠非得沉睡四、五个时辰方能醒转，但毕竟不想当着外人赤身露体，捧着衣裙兴冲冲进到师父房中，宽衣解带，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将新衣裳穿戴整齐。
这套衣裙比之海棠身上所穿又有不同，颈下露出大片肌肤，牙白色抹胸亦在胸口若隐若现。阿苦懵懵懂懂，拉着裙子左看右看，又原地转了个圈，蹙眉喃喃道：“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呢？”
回答她的是一阵清朗的笑声。“我倒觉得阿苦姑娘穿上这套衣裙甚为妩媚，简直美若仙子。”窗子“咯”的一响，被人自外掀起，那声音带着笑意，徐徐说道。
阿苦大惊回望，倚窗而立之人，绿衣云鬓，风致嫣然，一双细眸微微弯起，正朝自己噙笑盼来。“海棠？”她揉了揉眼睛，不是眼花。但……方才的声音沉朗明润，带着几分邪气，分明为男子嗓音，又是谁在说话？
她心下惊疑不定，双手抓着裙子，眼睛不禁骨碌碌乱转，朝窗外瞟去。
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音娇婉，柔声道：“别找了，这里除了你我，就再没旁人了。”
阿苦面色微变，呐呐道：“方才……方才是你……”一语未毕，倏地纵至门前，拨开柴扉，闪身窜了出去。
眼前绿影拂动，海棠身法奇快，抢先挡住去路，骈指如电，点向她胸前。阿苦后掠疾让，海棠微微一哂，伸足踏出，已踩住了她曳地裙裾。这下出其不意，阿苦失了重心，“哎哟”一声，向后便倒。
朗笑声中，海棠飞身赶至，伸臂在她后腰轻轻一揽，将她接进怀中，垂头谑道：“穿着裙子果然是不怎么方便。”声音已由柔婉转为低沉，化做了男子嗓音。
阿苦惊叫道：“妖怪！”手肘微沉，向他下腹狠狠撞去。海棠笑骂：“坏丫头！”一指弹在她肘间，阿苦整条手臂顿时酸麻难忍，眼泪也险些流了出来。
海棠哄道：“别哭。”手指不停，顺着她胸前腰间一路滑下，一连点了她身上数处要穴，才叹了口气，喃喃道：“古灵精怪的，要制住你这小坏蛋当真费我不少力气。”说罢腾出手来，朝天甩出一道响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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