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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醉
阿苦垂睫出门，未及收拾外面残局，便一头钻进自己的小木屋中，悄悄从褥垫下翻出个小包袱，取出里面裹着的东西，红着脸飞快换上。
癸水这东西真也麻烦，自有了它后，师父在屋旁为她另起了间小舍，从此与她分房而居，即便是暴雨惊雷的可怕天气，亦不许她像从前那般挨在身边入睡了。
阿苦叹了口气，忽听师父的声音自外响起：“阿苦？不是说要去收拾老虎，怎又躲进房里偷懒？”她吓了一跳，急忙将小包袱塞回褥下，高声应道：“师父，我……我这就来！”
门扉开处，却不见师父身影。阿苦四下张望，身后脚步轻响，谢离手中托着只瓦坛，从屋后转出。她见坛外犹沾着泥土，正是师父数年前埋在屋后的那坛“百花酿”，心下顿时一喜，忙问：“师父，你的伤好了？”
谢离因内伤之故，多年来滴酒不沾，当日摘取百花酿出这坛酒来，即将之埋入地底，并说待到伤势痊愈，便会掘酒开封，让她也尝尝味道。
果然谢离唇边微露笑意，点头道：“既然今晚有虎肉吃，便将这坛酒也开来喝罢。”阿苦舔了舔唇，眉花眼笑上前接过酒坛放好，又兴冲冲地与师父一起将那头死虎拖至水潭边洗剥干净，取肉烹煮。
落日夕照，虎肉亦已煮好，阿苦为助兴又多做了几道小菜，摆满屋外石桌，笑吟吟与师父对坐树下。谢离拍碎泥封，揭开坛口荷叶，一股醇香顿时飘了出来。
阿苦早想试试这“百花酿”的美味，待师父斟过一碗，忙将自己面前的小碗送上，谢离瞥了她眼，只倒了浅浅小半碗给她，道：“这酒里含了‘醉曼朱香’，后劲极大，不可多饮。”
“醉曼朱香”乃谢离取谷中奇花制成，色做朱砂，淡香幽然，本是用来幻人心智的迷药，他酿制“百花酿”时加入少许，分量不足伤人，却增酒味醇厚，更有润色添香之效。
碗中浅绯色的酒浆煞是诱人，阿苦伸出舌尖舔了舔，只觉甘甜中带着微微酸涩，一股沁凉清香在唇齿间萦绕不散，心中喜欢，赞道：“好喝！”又抿了一口，连连咂嘴。
谢离见了她的模样，不由好笑，随口斥道：“瞧你这馋相，哪有半分女孩儿家的样子，也不怕日后嫁不出去。”
阿苦心下不服，嘟囔道：“女孩儿家该是什么样子，师父可没教过。再说，我才不要嫁人，阿苦是要一辈子留在谷里的。”
谢离微微一愕，随即淡淡道：“你爱留便留，日后别怕寂寞就好。”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碗饮了一口。
阿苦偷眼瞥去，见师父目光落向远空红霞，脸上漠然，似乎神驰远处，另有所思。心中暗想：我跟师父呆在谷中，只有欢喜，怎么会寂寞？可惜师父多半时候总是不怎么开心，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她有意引师父分心，绕到谢离身畔，拽着他衣袖侧头笑道：“师父，如今你伤都好了，可不许再拖，今天定要把那个故事说完。”
谢离转头看她，问道：“什么故事？”
阿苦道：“就是那个小孩的故事啊，他打了哥哥一顿，离开家跑去外面，跟人学了很高明的本事，后来怎样？”
谢离这才想起，四年前阿苦生了场大病，哄她喝药时曾断断续续讲了个故事，难为她一直记到现在。想起往事，不觉眸色微沉。
只听阿苦说道：“我猜他回家后，他爹爹高兴得紧，又发觉错怪了他，定然狠狠责罚了那个哥哥一顿，以后都待这小孩很好……就像师父对我这样，是不是？”
谢离眼梢微扬，透出一丝冷意，缓缓道：“你猜的不对。他爹爹既不生气，也不高兴。他在那个家里，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孩子，做哥哥的依旧会冤枉他，他气不过依旧会打哥哥一顿。”
阿苦甚为吃惊，“啊”了一声，追问道：“那……那后来呢？”
谢离面色阴沉，一个妖娆美丽的侧影浮于脑中，清眸含泪，低声饮泣的模样令人望之生怜。蓦地，那哭声又转作了父亲愠怒的沉斥：“今后你一切所为，与我谢家再无瓜葛……”
时隔多年，到底还是抹不去，忘不了。他垂目饮了口酒，淡淡道：“没有后来了。吃完了就快去练功，总缠着师父问东问西，是不是又想挨罚了？”
阿苦见师父神情不豫，不敢多嘴，吃饱喝足后便乖巧地收拾了碗筷，拿去潭边洗净。回来时见师父仍坐在石桌旁，她盯着谢离身影怔怔看了会，觉得“百花酿”中的酸涩之意似乎钻进了心里，摇了摇头，快步回房练功。
她脑中思绪纷乱，总是难以静心，一番功夫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算做完。睁开眼时，天际月影疏斜，已经入夜。只听窗外风动飒然，隐隐夹杂着锐物破空之声，推门看时，师父一身白袍，身形腾挪飞纵，正在月下挥剑疾舞。
他手中竹剑微颤，化出点点剑花，击在身旁树干之上，劲力到处，震得花树摇曳，花瓣纷纷落下，此时谢离掌中剑芒又已幻做道道光圈，将下落的花瓣激得冲天而起。只见他动若疾风，一道白影在十余株花树下纵驰来去，一时间空中花影漫飞，裹着“百花酿”的清郁幽香淡淡四散开去，如同下着一场花雨。
阿苦倚在门前，看得目眩神摇，忍不住大声赞道：“好啊！”
谢离闻声深吸了口气，立于圈中，剑势忽缓，四周花瓣被竹剑上内力吸附，厚厚叠叠落满了剑身，却有一朵胭脂色的完整小花飘飘荡荡，最终定在了剑尖之上。
他持剑回身，望着阿苦看了片刻，唇角慢慢勾起，忽地纵身至她面前，自剑尖上拈起那朵胭脂小花，插在她鬓边，垂眸曼声低笑道：“人比花娇。”
阿苦一呆，后腰已被他伸臂揽住。谢离眉梢眼角皆是风流笑意，将头垂得更近了些，薄薄的酒气随着呼吸暖融融地触在她脸上，黑眸幽深似潭，喃喃低语：“总算知道来看我了么？”
阿苦何时见过师父流露这等温柔之态，一时间惶然失措，结结巴巴道：“师父，你，你……我，我……”
谢离低笑两声，手臂收紧，将她一带入怀，顺势朝她唇上吻去。阿苦声音戛然而止，顿觉全身的血一齐涌到了脸上，几欲疑思身处梦境。
而紧抚后腰的掌，贴于脸庞的唇，又分明在告诉她，这并非是梦。阿苦胸口怦怦如鼓擂，双腿更软得没了力气，浑浑噩噩间，又隐隐觉得欢喜：原来……原来师父这么喜欢我！
她满脸羞红，乖乖伏在师父胸前，颊畔的唇却又开始游动，慢慢滑向她耳垂，轻轻啃咬，舔舐，碾转，含吮。
阿苦细细叫了声，听上去如蚊吟一般。包裹着耳垂的那双唇却离开了，谢离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沉的带着笑意：“想我了？”
一声轻响，竹剑落地，阿苦未及惊呼出声，身子已被打横抱起。谢离大步走向自己木屋，一脚踢开滚落门前的空酒坛，抱着她飘身进了房门。
火热的双唇随即覆了上来，舌尖轻挑开牙关，与她的小舌头紧紧纠缠在一起。阿苦又羞又怕，挣扎着发出些微声音，转瞬又被堵了回去。不知不觉间，双臂绕上师父颈项，羞涩惊惶渐渐被热情取代，她轻阖眼帘，感受着随布衣散落在皮肤上慢慢滑动的手指，任凭那双唇在身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灼烫……
“这里原来这么小，难怪以前不让我碰你，嗯？”师父语声含混，透着浓浓的情（瑜），调笑的意味却也很是明显。阿苦有些羞恼，自觉与师父胸前平坦一片相比，那里已经很大了，何况它们最近还在长呢！想要反驳两句，无奈却在师父掌间战栗颤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谢离动作突然顿住。阿苦尚未回过神来，微眯着眼只知朝他呆看。灯下瞧着，师父的眉眼比平时柔和了许多，清俊的脸上此时却露出困惑之意，她顺着师父的目光朝下看去，不禁“哎呀”一声低呼，弯腰捡了衣衫遮在身前，涨红了脸道：“这是……是那个……”
谢离垂头看看自己手指上的血迹，似在费力思索，而后缓缓点了下头，沉声道：“月信。”不待阿苦开口，上前抄起了她身子，轻轻放上铺着兽皮的床榻，将除下的衣衫扔在床尾，抖开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
他伸臂将阿苦搂在怀里，语音低沉温柔：“睡吧。”
阿苦僵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细声唤道：“师父？”却听谢离呼吸绵长，已经沉沉睡去。她试着动了动身子，只觉师父搂得自己极紧，只得维持着与他裸身相贴的姿势，眨着眼睛对着师父近在咫尺的睡颜看了又看，终于大着胆子悄悄伸手，抚上那具光洁健硕的胸膛。
“师父，师父……”她轻声呢喃，虽不懂师父为何如此待她，但她确是喜欢师父的亲吻和碰触的。原来两个人间的喜欢，还可以用这般亲密的方式表达。
她摸了半晌，忽地红着脸“噗嗤”一笑，凑过脸去，在谢离唇上吻了下，低声道：“师父，阿苦也喜欢你。”将头靠在谢离怀中，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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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快来看师父耍流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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