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夜落暮色（下）

　　在一然拿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自己出门太急根本没带钥匙时，公寓的门便被打开了。平子在看到一然身上陌生的男士西装时，漂亮的眉皱了一下，侧身让一然进来，然后一边关门一边说道：“水已经热好了，先去洗个澡吧。”
　　“嗯。”一然淡淡地应了一声，将身上的西装挂到了衣架上。

　　温度适宜的水喷洒到身上时，一然不自觉地一颤，冰冷的皮肤贪婪地吸收着水的热量，再将其传入身体内部，温暖僵硬的灵魂。
　　当体温终于恢复正常时，一然才觉得她的大脑重新开始正常运作，处理着新入手的信息。
　　虽然在立下复仇的决心时就隐约觉得这非易事，但当真正知道这个目标的难度时，却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做得到吗？
　　浴室内那个熟悉的灵压开始波动时，平子向锅内放姜片的手一顿，深沉的灰褐色的眸染上了一抹担忧。
　　当一然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银发走出浴室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时，平子递上了一碗微烫的姜糖水，然后无奈地翻出一条干毛巾在一然啜饮着手中的姜糖水时替她擦拭着滴水的短发。
　　无声地相处着，气氛却不显尴尬，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温馨。
　　打破宁静的是平子，他没有问一然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而是像个普通父亲似的说了一句，“你快要期中考试了吧。”感觉到手下隔着毛巾的那颗脑袋瞬间的僵硬后，平子才说出了下一句话，“如果你考进年纪前五的话，我就带你去游乐场。”
　　一然愣了愣，呆呆地回过头去，看到了金发男子脸上挂着的，温柔的浅笑。
　　嘴微张，一然却将那句“为什么”咽回了肚子里。

　　他想她像一个正常的十五岁少女一样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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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级第四……
　　一然看着张贴出来的期中考试排名，心情复杂，但还是那一份欣喜占了上风。
　　自己的名字上面是井上的名字。
　　“你功课还是这么好啊！”龙贵摸着井上的头感慨。
　　而其他女生在感慨“织姬原来这么聪明啊！”“真看不出来啊！”的时候，浅野启吾一边喊着二十三名的一护和十一名的茶渡是恶魔，一边哭着跑掉了。
　　“真是的，如果我是恶魔的的话，那第一名又会怎么样呢？”一护无奈地挠了挠头，看向了排名首位，然后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据说和自己一个班的人。
　　一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护这个对不上人名和脸的毛病估计是没救了。
　　被龙贵拽着回教室的一然看到露琪亚风风火火地跑过，拽着一护跑走了，然后一护撞到了那个他不认识的同班的年级第一。
　　带着眼睛的黑发少年有些厌恶地拍了拍被一护撞到的地方。
　　一然想，他这个厌恶死神的毛病，有的救吗？

　　第二天，一然拿着洗干净又熨平了的石田龙弦的西装准备给石田雨龙时，他刚完美地帮一个女生缝好了破掉的娃娃。
　　“真谢谢你，石田君！”
　　“不，没什么，只不过是件小事。”
　　石田冷漠的话让整个气氛都僵掉了，女生有些尴尬地说了根本不用说的“对不起”。
　　而一然直接把装西装的袋子拍上了石田的后脑勺。
　　“给我好好地接受别人的道谢啊秃子！”
　　一个不注意用上了平子的腔调。
　　女生看了一眼被拍在桌子上的石田，又看了看浑身散发着霸气的一然，唯唯诺诺地说了句“不用了”，然后就跑掉了。
　　石田从桌子上爬起来，貌似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一然，然后默默地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掏出眼镜布开始擦。
　　一然盯着石田看了看，放弃了教导他待人礼仪的问题，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他的桌子上，“龙弦叔叔的，帮我还给他吧。”然后无视掉清秀的少年不情愿的神色，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翘掉了跆拳道社训练的一然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了绯真。黑发女子的嘴角的弧度比平时大了几分。
　　那是演出来的，一然知道。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绯真这么问。
　　而一然点了点头。
　　两个人无声地走着，在走到河边时绯真才了开口：“我今天偷偷地看了看露琪亚，她很精神，真好。”
　　有些自嘲的语气。
　　是她抛弃了那个孩子的，是她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尸魂界的，现在这样表达对自己妹妹的关心，她都觉得自己真是羞耻。
　　一然张了张嘴，但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子，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您是去学校看的露琪亚吗？”
　　“嗯。”对方疑惑的表情替她问了一然“你为什么问这个？”。
　　而一然僵硬地把头转到了一边，她完全没有感觉到绯真有来过学校，果然她还差得远呢。
　　“您到底是为什么离开露琪亚的呢？”
　　听到这话，绯真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愧疚、不满、担忧、愤怒，这些情绪漫上她的脸。
　　“因为……不想再亲眼看到那个地方，夺走我重要的人了。”
　　她的话，带着和她的表情一样的情绪。

　　不等一然细问，空座町的各处开始陆续出现虚的灵压，却又马上消失。
　　“发生什么事了吗？”一然有些不安。
　　虚的灵压出现又消失的平衡没有维持多久，现在的空座，到处都是虚。
　　想着“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一然想要去除虚的举动却被绯真阻止了。
　　“会有人解决的。”对着疑惑的一然这样说的绯真，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我们去找露琪亚。”
　　——那个“我们”，只是说说而已。
　　一边秒杀掉露琪亚周围的三只虚，一然一边这样想着。
　　——露琪亚那微弱的灵压，绯真又是怎么找到的呢？
　　“一然！真是太感谢了！”
　　一然看着露琪亚那张与躲藏在暗处的绯真酷似的脸，有些感伤。
　　——明明这么关心，明明触手可及，可就是不能见。
　　露琪亚不解地看着一然的表情，有些担忧地开口：“一然？”
　　回过神来，一然收起伤感，一把揽过露琪亚，“现在的空座不太安全，跟紧我。”
　　被一然揽到胸口的露琪亚一阵恍惚，被人这样保护的感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你知道是怎么……”露琪亚的话被远处的喊声打断。
　　“大～姐～”这么喊着跑过来的人虽然披着一护的皮，但内里绝对不是一护！
　　在露琪亚正在对魂进行身体强度锻炼时，黑发的灭却师就自己跑过来解释现在的混乱了。
　　听着清秀的少年的解释，一然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他引发了这场混乱，只是为了向死神证明，灭却师的强大。
　　他是这么说的。
　　他双手上的血迹也证明着他正在这么做着。
　　可真正的理由，一然知道啊。
　　在听到对方说“我牺牲性命也好，我都会保护这里的人”时，她还是没忍住，三步并两步地跨了过去，拽住对方的衣领，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不断地外泄，“任性够了吗？”
　　对方不语，也不对她的问话做出任何反应，就那样面无表情地任一然拽着自己的衣领，直直地盯着一然。
　　一然却莫名地心软了。
　　石田深蓝色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自责与愧疚。
　　慢慢松开手，有些踉跄地后退两步，一然张了张嘴，却发现刚才怒气冲冲时想说的话都随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只虚出现了在了众人身后，在石田行动前被一把大刀砍成了两半。
　　一个黑色的身影跳到了众人前方。
　　“终于找到你了，”橘子头少年得意地转过身来，“石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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